《梦中之城》於祖婷

15、15相亲

　　从一开始，什么地图，什么电视剧片段，什么青龙白虎，什么望青苑，都只是故布疑云而已。
　　我最初的目的就是让庄正峰自以为自己趁我们不注意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然后等他自己吐出密码。
　　多亏了几年前乔布斯的苹果手机一统江湖，使得市面上的智能手机几乎都像双胞胎一般，川拓的手机与庄正峰摩托车里的手机有九成九的相似度。
　　我故意用川拓的手机给庄正峰看电视剧，然后把这部手机与庄正峰的一前一后放在同一张桌子上，让庄正峰看清楚自己手机的位置。然后继续盘问，扯一通什么左青龙右白虎的推理，实际上用身子挡住庄正峰的视线，调换了两部手机的位置。
　　上车的时候借口口袋里揣着三部手机太重，将庄正峰的手机交给杨修，一部平时用的普通手机就放在车门侧面，另一部密码未知的手机放在驾驶座一侧的车门侧面——但实际上，那是川拓的手机。
　　再然后，我与杨修假装徒劳无功而抽闷烟时，庄正峰孤身一人在车子里，以为机会到了，开始行动。虽然双手绑在安全带上，但是安全带可以拉长，如此一来虽然艰难，但庄正峰还是拿到了那部秘密手机。
　　然后就在他输入密码之后，我抢回了这部手机。
　　手机表面已经被我擦拭得干干净净，只要庄正峰输入密码，他的指纹，就会清清楚楚留在光洁的手机屏幕上。
　　我逆着阳光，轻而易举确定了那四个数字。
　　接下来，就是排列组合，试出正确的密码组合。
　　但运气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庄正峰输入第一个密码9的时候格外用力，导致这个位置的指纹非常明显，而我打开车门时正好看到他在输最后一个密码3.
　　剩下两个数字，7和6，只要试两次——
　　“开了！”杨修简直乐开了花！
　　经过几乎一天的各种失败，终于得到了重要信息！
　　然而此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川拓的妈妈。
　　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六点还有一个小时。

　　从五点开始的每一秒，我都越发后悔自己当时没有直接拒绝与秦眠竹见面。真是浪费时间！
　　但是，答应了人家的事就要做到。当我匆匆赶到约定好的咖啡馆，推开包间门，一个穿着黄色波点连衣裙的女人正抬头看着我。
　　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想来那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川拓的手表，此刻是下午六点十五分。因为要先和杨修一起把庄正峰带回家控制住自己再赶过来，又遇上晚高峰，还是迟到了。
　　“不好意思，有事耽误了——”“这种第一次见面就迟到的人，难怪找不到女朋友！”秦眠竹旁边的男人毫不客气得看着我。
　　桌上已经摆了一堆东西，而秦眠竹双手紧紧扣着一杯冰柠檬水的两边，有点尴尬。
　　这两人从外形来看倒是挺般配。别的我就没什么感想了。
　　我坐下，没理会那个男人，直接对秦眠竹说：“这样，你就对你父母说，我刚参加工作，还想多拼搏几年，给不了你安定的生活，也没有心思组建家庭，而且最近要处理一个大案子，长期不能与你见面，所以拒绝了你。”
　　“就凭你还想拒绝？不当面拒绝你那是给你面子——”“阿荣，别这样……”秦眠竹低声劝道，“他这是为我好。”
　　那个阿荣毫不领情，我也懒得与他废话，与秦眠竹说清楚了注意事项之后，就起身准备走，没想到被阿荣拦住。
　　“等会儿。你忘了一件事。”
　　我看着他。
　　阿荣从桌子侧面拿出账单：“你忘了付钱！”
　　“阿荣！”秦眠竹也没想到阿荣是这个意思，赶紧拉住他对我说：“不好意思，因为阿荣说等得饿了所以……你不用付钱，我来——”“你来什么来？”阿荣一把推开秦眠竹，“你还有脸提钱！你还来相亲！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吗！你是我的狗！是我的私人财产！你花的都是我的钱——”
　　“账单还要给我吗？”我打断阿荣，问。
　　秦眠竹一脸无助看着我，双手依旧抓在阿荣的手臂上。
　　我接过账单，只想赶紧解决这里的事，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没想到这个阿荣得寸进尺：“别忘了拿几个打包袋，给我把这些都装好！尤其这个慕斯蛋糕。蹭到一点你都要重新买一个赔我！”
　　“阿荣……”“怎么？心疼他？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想离开我了是不是！忘记了我说的话是不是！说！你是谁的狗！”
　　“我是升荣业的狗——”
　　“升荣业？”因为过于吃惊，我的嗓音都变得扭曲了。
　　海月！这么巧合的事！你之前知不知道！
　　“嘿嘿嘿，谁知道呢！加油哦！”
　　我放下账单，然后坐下了。
　　见我坐下，升荣业有点紧张，但仍然色厉内荏：“怎么小子！难道来相亲还让人家女孩买单？！”
　　“升荣业。升合财是你什么人？”
　　升荣业的脸一下子红了：“关……关你屁事！老子是太上皇都跟你没关系！”
　　那就没跑了。这个升合财就是升荣业的父亲。
　　“不好意思秦小姐。”我笑道，“今天之所以迟到，是因为发生了一起投毒案。”
　　秦眠竹很天真，以为我就是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赶紧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我接着说：“投毒案的凶手就是升合财，他为了替自己儿子升荣业还钱，被人利用——”
　　“你胡说什么！当心老子拆了你两条胳膊！”升荣业一下子站起来，然后看着我掏出警官证，又一屁股坐下去，声音颤抖着问秦眠竹：“这家伙……是警察？”
　　秦眠竹也傻呆呆得看着我：“你是警察？”
　　“秦阿姨没有和你说？”
　　“我……我可能没往心里去——所以阿荣的父亲怎么了！”“那肯定不是我父亲！”升荣业几乎咆哮起来，“我爹是省为书记的秘书长！你一个小小的警察算什么东西！我爹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你！”
　　“咦？我怎么没听外公说起，他的秘书长有你这么个儿子？”
　　我一面打脸，一面问海月：这是要走高干文的路线吗？
　　“信息都摆在你面前，要怎么利用是你的选择啦！当然，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对面，升荣业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秦眠竹也连连赔不是，但她好像一直没有搞清楚状况，只是不知所措得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真是傻子配疯子，这俩人天生一对。就是不知道川拓本人会不会喜欢这种傻白甜呢。
　　眼见气氛尴尬起来，幸好杨修的电话打了过来。
　　“川少啊！你到底啥时候回来！”
　　“我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我盯着升荣业，“你能不能找几个人过来。我要请一个朋友去你那里聊聊天。”
　　“朋友？啊！您放心！”
　　挂了电话，我看着对面的升荣业，露出笑意：“既然是我外公的熟人，不如今晚去我那里坐坐。有些事情，想和你好好聊聊。”

　　因为怀疑警方内部有背叛者，杨修很机灵，没有找其他警察，而是叫上了打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发小胡敢。这个人如今开了一家健身房，一身腱子肉极为结实。升荣业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被塞进车子里带去杨修家。
　　秦眠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这件事我有责任处理好，于是与她约好过两天亲自登门拜访，解释清楚，然后拜托杨修的发小先开车将她送回家，再去杨修家里。
　　一进杨修家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庄正峰居然双手挥舞着又哭又笑，还和杨修称兄道弟，好像把杨修认成了另一个人，嘴里不停唠叨着以前上大学与他并称化学系双雄的灿烂历史。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等会儿，他一个秘书，化学系出身？
　　胡敢冲我笑笑：“回来路上我就想给你打个预防针了。这家伙说自己也饿，保证不逃跑，秀秀就给他解开双手，让他吃点东西喝点酒。结果一口白酒下肚就成这样了。”
　　秀秀是杨修的小名，据说他小时候长得格外秀气像个女孩子。
　　倒是庄正峰出乎我的意料，身为建筑公司的秘书，酒量不可能这么差啊。
　　杨修把升荣业也绑在椅子上，然后走过来：“下午你走之后半个小时电话就打过来了。我盯着庄正峰接了。”
　　“快说说详细情况！”
　　见我们要聊案子，胡敢很识趣得没有多问，而是坐在庄正峰与升荣业对面，看着这两个疯子。
　　我和杨修去了他房间，关上门小声说。
　　“打来电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劈头就问那两个警察处理好没。庄正峰按照我的意思告诉他，两个警察好像察觉到自己被跟踪，开着车子在市里转了一天，现在正在往龙首山这边开。男人让庄正峰想办法把警察从龙首山引开，这两天一定要把人盯住了。然后就挂了电话。我没敢贸然行动，也没问出来龙首山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手机里的其他内容呢？有什么发现？”
　　“那就太多了！”杨修急不可耐得掏出那部手机，“首先！日历上的手机号确实就是绑走呼延邦的人的！这个手机号发来一条微信，你看！”
　　我接过手机，看到一张照片，呼延邦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身处杂乱的室内。
　　视频发送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多，紧接着庄正峰就回复了一个句号，表示自己收到。
　　“可惜照片提供的信息太少，找不到具体位置。”
　　我看了一下照片，还是原图。这么说的话……
　　“电脑借我用一下。”
　　“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