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先生之燕北医者》卿良骨

6、净目草

　　他们这一路算是有惊无险，很快就爬到西山山腰。
　　拨开扰乱视线的枯枝灌木，终于看见那红色净目草。
　　它长在山壁石缝间，且处于暗处实在容易被忽略。
　　从那个距离到望子伊这里，没有绳索辅助是绝对上不去。石壁下方是松柏林，虽然不是什么万丈深渊，却也有相当的高度差，掉下去肯定会五脏具碎。
　　最麻烦的是，这壁岩实在太陡峭了，唯一能辅助的只有那三三两两突出棱角的岩石，上面还都覆盖着雪。
　　只有草药的斜下方有歪斜的树枝，可以起到辅助作用。
　　望子伊拿出绳子绑在身上，丁果后腿发力攀岩在壁石，将绳子一端牢牢固定在树枝上，方便望子伊攀爬的同时也能避免很多危险。
　　他找好落脚点，向上爬去。
　　这一爬上去，他冷汗就下来了。
　　这山里的雪已经在石头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稍有不慎，必然会掉下去。
　　他不能往这个方向想，不然根本控制不好发抖的身体。

　　可丁果刚刚居然就那么轻轻松松上去了……
　　他便问：“那你呢，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了解我的经历对你可没好处。”丁果语气淡淡。
　　“是没什么好处，却也没什么坏处。”徒手攀上另一侧的岩石，双手感受到的寒凉直入骨髓，甚至都有些麻木。
　　半晌，丁果都没有说话。
　　望子伊还在想他应该是不会回应了，他试探着脚下石头的棱角，借力向上，手指已经划出了血，跟雪混在一起很快结成红色的冰。
　　“想知道的话，等取了草药就告诉你。”
　　这就是丁果给的答复。
　　望子伊笑了笑：“真会耍心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身体没再发抖，虽然最后还是没能躲过脚下一滑，树枝撑不住冲击断裂开来。
　　还好丁果出手及时，慌乱之际若干只红符冲出袖口拖一下望子伊。
　　但情况相当危险，他整个人像是挂在壁岩摇摇欲坠。
　　丁果本做好准备，却因为伤口的关系没稳住。
　　他一手扣着岩石，另一只手死命拽着绳索，这突然的拉扯让手臂上的伤再次裂开。情况不比望子伊好，全靠一只手支撑两个人的重量。
　　寒风冷冽，卷起风雪扑打他们的脸，模糊了视线，又像是卸掉了力气。丁果咬紧牙关，骨节发白有些颤抖。
　　望子伊刚才有瞬间的失重，惊魂未定，抬头就看到丁果现在的情况，他赶紧给自己找个落脚点，好给对方一些喘息的时间。
　　“你先别动。”丁果这样说着，靠单手向上使力，再度回到那块较大的岩石上，然后将绳索搭上距离最近的岩石，借力把望子伊往上拉，拉到有落脚点的位置去，双手的鲜血早已染红绳索。
　　“丁果，你说的对，我是该换双防滑的鞋子的。”望子伊找好落脚点后，受伤的手又攀向一侧壁岩：“如果再出现这情况，你还是松开绳子吧……”
　　万一两人都死在这里，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按我说的去做。”丁果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左脚向上踩，那处的石头雪比较少。”
　　那是望子伊的视觉盲区，根本就没看见，他按照丁果所说的，抛弃原有路线，果然有更多的着力点，但这样的话就离草药更远了。
　　“别担心，尽管踩下去，接下来只要用手借右上方岩石的力就行。”
　　望子伊继续按照丁果说的去做，发现虽然会距离草药的位置越来越远，但也越来越安全。
　　再之后又攀岩一阵，不知不觉间，竟然只需要伸出手就能轻松摘到草药了。
　　那草药通体红色，形似鸢尾，中心处有棵透明珠子一样的果实。
　　望子伊呼出一口气：“总算……成功了……”
　　将它放进身后竹篓，按原路折回到安全地带，紧绷的神经一松，冷汗哗哗直下。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唇齿发白，手已经失去知觉，双腿也软得不行。
　　而丁果的情况更糟糕，手掌搓伤，手臂的伤更是反复撕裂，要是一般人非得落下点毛病不可，他本人却依旧毫不在意。
　　望子伊刚想说什么，却见丁果眺望不远处那片林子：“有人受伤了……”
　　丁果说的不是他们俩。
　　等他们进入树林一路向下，血腥味越发浓烈。
　　他们这才看到，之前那群狼，正在啃食着谁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