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客来自异世界》Nunou

47、第45章

　　哎哟叫唤半天，愣是没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于是剧痛逐渐化为一阵尴尬，男人双手扒在地上，颤颤巍巍，企图自己站起身来。

　　虽然那一瞬撕心裂肺的疼褪去，腰背依旧隐隐作痛，男人试验哪种方式起身最佳，腰部发出嘎嘣脆响，他神色僵硬，撅着屁股不敢再动。

　　始作俑者轻皱着眉头蹲下，歪头看他：“你还好吗？”

　　未等他应答，已经抓住他的手臂。

　　“不要担心，我来帮你。”

　　“喂！不......”

　　一股力不由分说将他往上拽，男人的泪奔涌而出，“嗷”地大叫，被迫站了起来。

　　织意关切地看着：“还能坚持吗？”

　　他那双漂亮的眼即便逆着光仍旧很亮，里头的蓝调使他眉眼更添谧静与温和，配合因苦恼抿紧的唇，分明一派纯良，却不知为何让男人感到丝阴阳怪气。

　　但男人还是凭借长久以来对【狸花】的观察，自信地甩掉了脑中浮现的异样。

　　如果是那个被骗走二十几万还相信什么人工智能树洞的【狸花】，绝不可能是那种有心机的男人......

　　他呵呵冷笑，掏出了手机：“我打个车吧。”看我不弄死你。

　　男人背向织意，慢吞吞朝前走了几步，他压低声音说话，让莫离塔和艾卢姆一时有些听不清。

　　躲藏着的二人按捺不住了。

　　“这只蛙在呱呱说些什么啊？”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艾卢姆......给我让点位子。”

　　“瞧他那张恶狠狠的脸，人在愤怒的时候唇形的变化反而会格外清晰呢，在说什么呢？他似乎......似乎要大肆宴请殿下一番。”

　　艾卢姆瞪大了眼：“有这么客气？”眼神正警告着莫离塔休想说瞎话。

　　莫离塔开动脑筋：“结合先前发生的情况，我猜不是那种美酒佳肴的宴请，大概是要棍棒伺候。”

　　话音落下，二人默契地沉默片刻，艾卢姆的表情更是肉眼可见的挣扎，此时内心的恶魔和理智作斗争，他们互相看向对方，纠结该不该借机报复织意。

　　“你这家伙。”艾卢姆先开口，语气带着笃定，“想了不光彩的事情对吧。”

　　莫离塔大惊失色，矢口否认：“怎么会！我怎么忍心看殿下挨打！假如我真那样想，那我还配称人吗！”

　　艾卢姆被噎了一下。老实说，她方才确实有一瞬间是幸灾乐祸的。

　　咳，一瞬间，仅有一瞬间，没什么不配做人的。

　　“总之，如果他们上车就不好了，我们可没有手段跟上他们。”

　　“钻到车底怎么样？抓住些东西，或者贴在车身上，只需要躲在他们的视野盲区.....”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少看点江雪侧给你放的那些电影。”

　　“为什么？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那部有牛葫芦神化身的.....”

　　正打算津津有味安利一番，汽车引擎声遥遥而来，那动静不可说不大，似乎还夹杂着车身晃动的响声，听上去是辆老旧的面包车。

　　男人的“救兵”来得太快，仿佛伺机而动，只等一声令下。

　　或许，他们本打算用更加温和的方法，但耐性不足，轻而易举便被织意挑起了怒火，于是来势汹汹，也不知多少人马。

　　莫离塔紧张兮兮揪起艾卢姆的袖子：“怎么办？我突然失去信心了。”

　　一辆外观朴素的面包车压着石子路开了过来，轮胎带动石子摩擦，噶呀噶呀越来越响，它车身是黯淡的银灰色车漆，有许多剐蹭的痕迹，伤痕累累的面包车身晃得厉害，从前车玻璃看去，驾驶座正中挂着的金黄色编织挂件也颇有节奏地晃来晃去。

　　然后那阵吵嚷的噶呀声忽然消失，编织挂件在空中甩出弧形，慢慢如摆钟，一左，一右，一左，一右......随车速减缓，愈发老实平稳，最后在刹车声中往前一扑，又将要剧烈地舞动起来，却被一只大手抓住，掐死了这最后的蠢蠢欲动。

　　织意看见四个人影，从身形来看，是四个壮汉，他借那模糊的线条认真确认，笑了起来：就这么生气吗？好兴师动众。

　　驾驶座的下了车，径直来到他面前。

　　那壮汉穿黑色背心和运动短裤，肌肉藏不住，身体都往外发着热气，他不耐烦地扯着衣领扇风，呼吸粗重，视线先往周围扫了圈，和那男人眼神对上暗号，最后才看向织意。

　　扇风的动作一滞，燥气被浇熄一半，他揉揉眼，再次看向那张脸。

　　织意笑看着他，透过他的身体，观察车内按兵不动的另外三人。他们潜伏在那里，因为几乎静止，得以让他能更加清楚地看见那些线条，他眼瞳轻颤，那些人形又开始蠕动，像是一条又一条的线虫，耳边传来声音，他走近一步，歪了歪头：“你好？”

　　壮汉被他盯得不自在，再次说道：“上车吧。”

　　与之同伙的男人扶着腰，时刻提防织意离开，巧言令色：“走累了吧？我叫的车来了，快上车吧，这会儿天气又热，我们那儿冷气开得可足了，你到了那不知会有多舒服，我们楼下还有家汤粉店，你肚子饿的话，我现在吩咐老板先提一碗到店里。”

　　听这话，似乎毫不计较织意带给他身体上的疼痛，体贴温柔，简直是个大善人。

　　织意一副大受感动的模样：“老板，你对我真好。这让我该怎么报答你？”

　　男人哈哈笑着认领他的谢意，推着他往车上走，有些迫不及待。

　　“殿下要上车了，艾卢姆，我这生锈的脑袋，怎么还想不出办法！”

　　“白痴，小点声，我知道怎么做了。”

　　躲藏着的二人眼睁睁看着织意入了“贼窝”，在这最后关头，无愧利坦奇家族最优秀剑士的荣誉，艾卢姆还是想出了解决之法。

　　她掏出了手机。

　　织意顺从地跟着男人上了车。

　　她按动按键，点开软件信鸽，信鸽加载中。

　　面包车门被哐地关上。

　　“艾卢姆！”身旁的莫离塔又在大呼小叫，她听见面包车开动，轮胎撵着道路摩擦作响，于是动作也变得急切，迅速地又按了几下，抬手解下发带，将它在老人机上打了个死结，而后翻滚出去，爬起，朝着那加速离开的面包车追了过去。

　　她追得没了形象，薄而皱的脸皮挤作一团，最后干脆把裙摆高高拉起，双腿几乎要奔出幻影，长发凌乱地散开，随她奔跑的动作打在身体，又被风吹得往后张牙舞爪地飘。

　　近了，近了。

　　她的肺快烧起来，那股热仿佛要将她伪装的面皮也一并烧没，艾卢姆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奋不顾身往前扑，车轮近在咫尺，稍有偏移就要将她的头压得粉碎，她用她珍贵的羊皮鞋在地上狠狠一蹬，抓住车底的一条横杠，灵敏地翻过身来。

　　石子划伤她的后背，头皮撕裂般疼痛，艾卢姆眼疾手快将手机牢牢绑在上面，完成一切后毫不犹豫，卸力松手，仰面躺在了地上。

　　车子扬长而去。

　　没了庇护，头顶的太阳强烈，阳光照得她更加滚烫，这是熟悉的感觉，同握剑时的热血沸腾类似，却不尽然相同，她向来能如奔雷迅疾，此刻却失神地想，她竟能跑得这样快......她变得灰头土脸，汗珠浸透全身，同伤口渗出的血混在一起，黏糊糊，湿漉漉，这感觉很让人难受。

　　艾卢姆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并未让自己瘫倒太久，翻身爬了起来。

　　“艾卢姆！”

　　银发老头哭喊她的名字，笨拙地跑了过来。

　　那辆面包车已经没了踪影，莫离塔便喊得越发失控，凄凄惨惨，“艾卢姆！艾卢姆！不是说不学动作电影里的主人公吗！”

　　吵得人耳朵疼，要等那白痴跑到她面前也不知要多久。艾卢姆迎着他走去，红棕色的发贴在脸上，几缕挂在眼前，遮挡视线，她于是伸手将发全捋到耳后额后：“我学得如何呢？”

　　莫离塔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到她面前时却没有给自己时间休息，泪眼朦胧地绕着她检查，看到她背后一大片血迹和磨秃了小片的后脑勺，更是一口气吸不上来，捶着胸口缓解那股滞气。

　　他难过得无法呼吸了。

　　“艾卢姆，你好厉害，你比电影明星厉害多了。”莫离塔哭得很丑。

　　艾卢姆无奈地转身面向他，似乎是怕自己的伤口再吓坏这胆小鬼，刚想开口，却见莫离塔抓住她的手，又道：“但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呜呜呜，很痛吧呜哇啊啊啊啊......”

　　哭得像是自己受伤了。

　　艾卢姆没有抽走自己的手，见他这样子竟有丝可爱，盯着看了一小会儿，嘴角翘翘，安抚道：“好了好了，没见过你这样爱哭的老头，我哪里是去演什么电影桥段了，说什么信什么，我是去把手机绑在车上，嗯哼，根本不是什么难事，看来，哪怕没有魔力我也一样强大。”

　　“我们走吧呜呜，殿下一定能撑住的，你的伤口可不能等，这么多血，继续流下去可怎么办.....”

　　艾卢姆抽出手，在他额头敲了敲，敲出一个红印：“擦伤！擦伤！你再哭下去伤口都要愈合了！真是没出息，才离开王国多久，你就养成这种半途而废的性子了吗！”她按住莫离塔的肩膀，手上的力道很大，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在莫离塔肩上，“任何事情都难不倒我们，只是追踪目标，你才不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人。”

　　她力气实在大，莫离塔被按得定住身体，渐渐冷静下来：“怎样追踪呢？”

　　艾卢姆露出志在必得的笑：“靠高科技啊......来，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

　　“他醒了他醒了！”

　　“你还好吗？怎么突然晕倒了？”

　　黑网吧的员工房内，五六个人围着床上的男人，多余的人挤不进去，便站在门口往里观望。

　　阿么的床被昏迷的男人占领，有些不满，因为人太多，他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得站在床上，不满地用鼻孔去看躺着的男人。

　　他时不时故意踩踏床板，床上的男人便在这莫名其妙的抖动中睁开了眼。

　　赌徒们此时发扬了一把友爱精神，嘘寒问暖：“你感觉怎么样？”

　　“厄，厄若......”

　　“他饿惹！他说他饿了！”

　　于是外头的赌徒就递进吃了一半的面包，众人接力将它送到男人嘴边。

　　男人头疼欲裂，茫然地咬了一口面包，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阿么又踩了脚床板，他吓了一跳，那口面包卡在喉咙，便听又有人道：“他噎住了！水！水！”

　　“不用这么麻烦。”

　　阿么一个上前拉起男人，在他后背猛地拍了几下，又箍住男人的腹部，向上用尽如蛮牛冲击之力，直到男人把面包呕了出来，他又叉着腰用鼻孔看他：“好了么？”

　　“咳咳咳，呕，好了，好了......”男人爬下床，赌徒们一一后撤，为他让出一条路。

　　网吧没有其他客人，小鱼儿坐在电竞椅上，没有骨头似的，小小的身体陷了进去，宋竹央把椅子转了个方向，椅背朝向矮个男人走出的方向。

　　这样一来，假初中生和假人类幼崽便直直打上照面。

　　面前三岁大小的小孩乖巧得像个假人，没有动作没有表情，他注视着蓝映，睫毛的阴影打在眼下，始终没有变化。

　　“你好呀，小朋友。”直到蓝映忍不住带着慈爱的笑容开口，他才眨了眨眼，说道：“我叫小鱼儿。”

　　小鱼儿支起身体：“你叫什么名字？”

　　蓝映凑近，夹起嗓子：“小鱼儿，你可以叫我蓝叔叔。”他忍不住想摸摸小孩儿的头，又怕吓到他，继续套近乎，“你今天是和爸爸一起来的吗？”

　　显然，蓝映以为小鱼儿和宋竹央是父子，不久前才因为诈骗案见过江雪侧和宋竹央，没想到这么快又在这个诈骗窝点见到宋竹央......奇怪，这位宋先生为什么带着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到这大楼里的棋牌室呢？

　　他看上去不像赌徒。

　　再说，这楼里不见天日的，竟然藏着这种聚众赌博的非法营业场所，宋先生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小鱼儿听见“爸爸”二字，默默仰头去找宋竹央的身影，思索片刻，扭回头来，举起小手指向宋竹央，稚嫩的嗓音响起：“你可以说，我是他爸爸吗？”

　　这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小鱼儿见蓝映愣住，再次强调：“我想做他爸爸。”

　　话音落下，赌徒们爆发出一阵笑声，连刚走出的矮个男人都嘿嘿笑了起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将对话矛头指向了宋竹央：

　　“哎哟喂，你家小孩可真有意思。”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哈哈，小朋友，小心你爸爸回家揍你！”

　　“老兄，你家小孩这么没有规矩，你得给他上点手段，到时候哭了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你说是不？”

　　“孩子他妈没教好，这叫什么？以下犯上了......”

　　......

　　宋竹央没有附和，他站在那儿，高得一抬手似乎就能摸到天花板，从众人的视角看眼珠被镜片压得黑洞洞的，由于安静又没有表情，看着很不好惹。他们一时揣测不到他的内心，也不知是不是个小心眼护犊子，慢慢没了声音。

　　见赌徒们安静下来，那矮个男人混迹其中，已然没有异样，他又将小鱼儿的椅子扭了过来，见那男人见到小鱼儿的脸也没任何反应，知道暂无后患，开口：“既然没什么事，大家就散了吧，网吧早上不对外营业，希望各位......”他在笑，眼神却没有情绪，“不要再来打扰。”

　　额，有点吓人。

　　正这样想着，椅子上的小孩和高个男人又同时用“幽深”的眼神凝视他们......

　　好吓人好吓人，还是快走吧。

　　赌徒们带着刚刚“低血糖”昏迷的同伴一股脑往楼里涌，一边走着一边交谈：

　　“你怎么回事，没见过人低血糖昏倒前还尖叫的，吓得我们以为你早上的盘又崩了......”

　　“啊？我完全没有印象了，妈的，现在几点？啊啊啊没赶上，都说了昨晚不喝太多......”

　　“话说，老板去哪里了......除了店员小哥全是新面孔啊......”

　　门关上，店内重归安静。

　　新面孔？宋竹央想，这店里可都是熟人。

　　蓝映不好意思地朝宋竹央笑笑，悄悄竖起食指，在嘴前作了个“嘘”的动作，怕他暴露自己的身份，率先开口：“你好小鱼儿爸爸，我是来上网的初中生尹澜，那是网吧店员阿么。”

　　就差直接在他耳边说“我现在正假装自己是个初中生”了。

　　“喂，面瘫眼镜男！你怎么找到我的！”阿么却气冲冲地从自己房间走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不就卖了几盒笔么，吃饭你追着我，做生意你也追着我！”

　　他脸色不太好，生气时皱着鼻头，眉压眼眶，宣泄不满的样子像是受伤的野兽龇牙警告。烦人，太烦人了，偏偏挑在他和江雪侧见面的这天出现！

　　阿么是想逃跑的，但想到网友面基这回事，即便感到麻烦，还是恶狠狠怼了上去，和宋竹央“正面交锋”。

　　“你说，不就卖了几盒笔？”宋竹央冷淡地看着他，“这整个网吧不都是你们网络诈骗的基地吗？”

　　蓝映立即惊讶地看了过去。

　　阿么嘴硬：“当然不是，我们做的是正规生意。”

　　“刚才的男人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你以为，自己一边用这些电脑做龌龊事，一边去挣那些赌徒的钱，就一点隐患都没有？”

　　搞什么，那群家伙来上机的时候发现得也太多了。

　　“是你太没有防备心。”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宋竹央适时补刀。

　　他们确实从男人的心声中知道这间网吧的真面目，但可惜的是，那男人并不知道这些诈骗犯的大本营在哪里。

　　可惜，那条鱼差点死掉，却只换来这些情报。

　　上次，在大排档，他已经知道这叫阿么的少年也从异世界而来，却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能力，但......

　　宋竹央看向完好无损的小鱼儿，想到那徒然生起的磅礴生机，几乎有扭转生死的力量，确认这和先前在医院感受到的力量来自同一个人——阿么。

　　他有无私的力量，却干着自私的勾当。

　　宋竹央道：“你希望我报警吗？”

　　阿么咬牙切齿：“不，希，望。”

　　“看来你承认自己是诈骗犯了，那你知道，在律法中存在戴罪立功吗？”

　　阿么一门心思想把他赶走，啧了声：“我就是诈骗犯！那又怎样！你再在这里待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宋竹央一动不动，平淡的语气显得阿么在无能狂怒：“你就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做着世人不耻的事谋生，想永远东躲西藏，靠谎言粉饰自己吗？”

　　见阿么不为所动，他轻笑一声，说：“你不是不希望我报警吗？”接着，望向蓝映，依旧噙着浅笑，“蓝警官，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蓝？

　　警？

　　官？！！！！

　　这三个字令阿么大为震惊，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敲钟，咚的一声，那三个字便绵延不绝地回荡。

　　不是要一起续火花么？

　　到底谁是骗子啊！

　　他大受背叛，看向蓝映的眼神可说痛心疾首，本尚存一丝希望，希望眼前穿着校服的毛蛋还是他喜欢的那个不爱读书的初中生，却见他拉开校服外套，从看着是自己额外绣上的内兜里掏出了警官证。

　　展开，警徽，着警官服的证件照，姓名，出生年月，单位，编号......

　　一应俱全。

　　条子在身边。

　　“过来！”然后这假扮初中生的条子一改原先哥俩好的态度，中气十足地呵斥着他，“把你诈骗用的账号打开！”

　　阿么后退一步，此时也顾不上能不能见上网友，已经预备逃跑。

　　但一直懒洋洋坐着的小鱼儿忽地问了一句话：“孩子，我想知道，是谁欺骗了江雪侧，这里有谁在网络诈骗，他们的基地.....”他又想再来一遍那“发光发热”的步骤，所说的关键词却像是启动了阿么反应的开关，让那本已经要脚底抹油逃走的阿么两眼一亮，重复道：“你说江雪侧么？”

　　他又表现出不解，试探着问：“你是......江雪侧？你是【狸猫】么？”

　　蓝映想不到会有人对着三岁小孩发出这样的提问，但转念一想，如果是阿么，似乎合理不少，刚想开口，却又见阿么扭头看向宋竹央，表情很是难看：“还是说，你才是江雪侧么？”好像很不情愿。

　　然后又僵硬地转向蓝映：“难不成是你么？”他有些晕头转向了。

　　阿么，阿哞，人工智能一四三号。

　　江雪侧，【狸猫】。

　　将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阿么的身份呼之欲出。

　　得来全不费工夫......宋竹央没有给他答案，只想进行最后的确认：“不如你亲自问问。”这可是独属于你的找朋友游戏。

　　大概是鬼迷了心窍，或者说是“江雪侧”迷了心窍，阿么本该转身就跑的，却带着不知哪里来的一点期待，即便知道在这几人面前已然被拆穿，即便知道这三人间若真有江雪侧，他一定是生气又失望的，也许再也不想见到他......

　　但这样的话，他不就能正式地同他打个招呼了吗？他不是一四三号，不是阿牟，他是阿么。

　　鬼使神差，阿么还是点开熟悉的账号，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

　　屏幕跳出这样一句话。

　　阿么再次输入相同的密码，与之而来的还是相同的提示语——【密码错误】。他愣在原地，而后看向前台，那花盆边上便是电脑，作为店主的男人总是站在那处抽烟，敲打键盘。

　　“是他改了密码么？”阿么喃喃说出心中猜测，“他在监控我么？”

　　“你说那个自称网吧老板的男人吗？”

　　阿么看向宋竹央，听到宋竹央说：“他来接走了江雪侧，他说......可没让那小子知道，这次咱们能干笔大的，那弱智，哪知道那台电脑被我们后台监控着......”

　　宋竹央又往他心上补了一刀：“你听见了吗？我们不是江雪侧，他带走的才是，他带走了我们的朋友。”

　　也是他的，他的......朋友。阿么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用力，险些让那鼠标变了形。

　　那是老牟的账号。老牟会为他求情，主动要求领他离开那暗无天日的地下，给他买汽水，请他吃烤串，他信任老牟，因为他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从一开始，老牟带他来到这里的一开始，为他打开电脑的时候，提供账号的时候，为他出谋划策的时候，就已经为之后的所有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并不会为他抢走所谓业绩生气，只是不解，只是疑惑。真真假假，他分不清，就像真的是他没有名字，假的是他叫阿么，就像真的是他是诈骗犯，假的是......他想交朋友。

　　那些被他滋养的植物们轻轻抖动，花瓣和叶片传递着气息，这些气味细腻温和，淡雅清新，如晨露，如山溪，如林雾，似乎是在安抚那颗不安的心，他们努力张大气孔，意图净化空气中所有肮脏混乱的杂质。

　　“主人！主人！糟糕了！”

　　莫离塔的叫喊划破空气。

　　外头的铁楼梯被踩得震天响，然后塑料帘被突进的身体撞开，莫离塔气喘吁吁地抹着汗，举起老人机：“不知道为什么！共享位置没有用啊！”

　　怕宋竹央不理解，他又补充道：“殿下被面包车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