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汁》温绵枝

27、西瓜汁

　　早班第七天。

　　“如果真的喜欢，就表白吧。”

　　曲小西反复回忆昨天余叽叽告诉她的话，她说她支持表白。

　　曲小西很犹豫，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想让林自宇走。

　　可是，林自宇不喜欢唯星，不喜欢茶饮。

　　他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小西！”

　　盛言栖喘着气跑进来，他两眼亮亮的，像个开心的小孩子。

　　盛言栖双手放在背后，他的脖子上挂着糖花。

　　曲小西疑问，盛言栖抢先道：“小西，你拉一下。”

　　他的肩膀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缩短，曲小西的脑袋下意识往后缩。

　　“你脖子上，是棒棒糖。”

　　曲小西不懂盛言栖要干什么。

　　盛言栖点头：“嗯嗯，你把它扯下来，不会耍你的。”

　　曲小西半信半疑地伸出手，抓着棒棒糖。

　　在盛言栖期待的目光下，她往外拉。

　　糖越来越长了，糖纸是连着的，拉了两分钟都没拉完。

　　“还有多少啊。”

　　曲小西手上的动作不停止，到最后，拉出一朵糖花包装。

　　啪。

　　“这是……”

　　曲小西把糖放在桌上，盛言栖嘿嘿笑，把双手后面的箱子放到桌上。

　　“我给你的礼物。”盛言栖拍拍箱子，“明天是六一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

　　曲小西虽这么说着，可心里也是开心的。

　　只是，这一大箱糖果，她肯定吃不完。

　　“你们后面的别玩了，快点备货，刚刚一次性来了一百多单！”

　　杨枝火急火燎地从前面赶进来。

　　她报了一大堆的货，让曲小西头昏脑胀的。

　　这太多了。

　　“慢慢来，不着急。”

　　盛言栖帮曲小西把桌面清理干净。

　　前面的徐梦唯还在催促，盛言栖处理完善去前面，留下曲小西一个人在后面忙。

　　一个人对待如此大量的货，曲小西完全忙不过来，慢了很多。

　　林自宇被李奇微赶进来，他过来和曲小西一起备货。

　　曲小西泡着奶茶问：“你怎么进来了？”

　　林自宇无奈：“李奇微赶我进来的，她看你太慢，整理不过来。”

　　曲小西感谢说道：“谢谢你，好人一生平安。”

　　林自宇低头，幽幽地盯着曲小西，轻淡道：“我不想要平安。”

　　曲小西：“……？？”

　　曲小西不理解，林自宇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想要什么？”

　　林自宇收起目光，继续手上的动作，“我想要……”

　　曲小西没听清林自宇说的是什么，水便烧开了。

　　“我去把水拿下来。”

　　林自宇主动拦住她：“不用，我来吧，小心烫伤。”

　　曲小西停住要拿的动作，抿了抿嘴：“好吧。”

　　前边，李奇微的河东狮吼传来：“林自宇——！”

　　这一声，让林自宇和曲小西双双怂起。

　　“林自宇，743号奶茶呢？你喝了？”

　　李奇微进来，怒瞪林自宇，像个随时都会喷火爆发的火山。

　　林自宇尴尬道：“我不小心把它打翻了，剩下的一点喝了，我就扔掉了。”

　　李奇微气得脑袋疼：“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把剩下的一点都喝了？！”

　　“你以为这里的东西全是你家的吗，客人的饮品摔了不说，你敢喝？！”

　　林自宇：“……忘了。”

　　李奇微咬牙，大骂林自宇。

　　曲小西躲在林自宇身后，仿佛她也在挨骂一样。

　　李奇微骂了林自宇好几分钟，才去前面继续工作。

　　曲小西和林自宇对视，都暗自松了口气。

　　李奇微生气起来，太吓人了，招架不住。

　　这次忙碌下来，曲小西忙到下班。

　　外边黄昏残阳若火，飞鸟掠过，日阳即将落下。

　　“小西，你不走啊？”

　　盛言栖看她坐在仓库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自宇跟陈闲打闹地跑进来，撞上坐在椅子上的曲小西。

　　陈闲开了句玩笑：“怎么，不走，等男朋友？”

　　曲小西默默望了眼林自宇：“……”

　　林自宇：“……？”

　　曲小西没说话，她在这儿是想等等。

　　再等一等，想多陪林自宇一会。

　　林自宇明天要走了。

　　她舍不得。

　　心情真难受。

　　曲小西在这待到他们快下班，才离开店面。

　　“西瓜妹。”

　　林自宇喊的这个称呼，让曲小西意外转身。

　　四目对视，这奇怪的氛围下，林自宇从里边拿了杯奶茶。

　　“这是多余的材料做出来的。”

　　“西瓜椰奶芙，送给你了。”

　　曲小西接住林自宇给她的西瓜椰奶芙。

　　这会儿，鼻尖有点发涩。

　　想哭了。

　　“再见。”

　　曲小西强颜欢笑地说了句再见，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在拿车的地方，盛言栖站在曲小西的车边等她，“你等到现在？”

　　曲小西嗯了声，低着头，盯着手里的西瓜椰奶芙发呆。

　　“回家吧。”

　　盛言栖送曲小西回家。

　　到家的曲小西，喝了一口西瓜椰奶芙。

　　她一直很喜欢西瓜椰奶芙这个茶饮。

　　可是。

　　今天喝起来，却有点不喜欢了。

　　这或许是，林自宇在唯星制作的最后一杯茶饮吧。

　　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

　　第二天早。

　　曲小西被手机的电话铃声吵醒，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了。

　　她这周是晚班啊，盛言栖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曲小西点接听，盛言栖急促的声音传来：“小西，快来西枢总站。”

　　曲小西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听不太懂：“去西枢总站干什么？”

　　“林自宇要走了。”

　　盛言栖最后那句话落入曲小西的耳畔，她第一反应是起床。

　　她扔下一句等我，迅速穿戴好衣服。

　　整理好后，拿了一把伞，甩门离开家。

　　外面下起澎湃的大雨。

　　曲小西心想，骑车肯定是无法赶上了。

　　这么大的雨，路上会有点麻烦。

　　没办法了。

　　只能跑过去了。

　　曲小西撑着伞，大步地向西枢总站奔去。

　　西枢总站离她家并不是很远，步行需要二十来分钟，跑步能减少一些时间。

　　这路上，曲小西踩着大波大波的水。

　　下半身湿透了，上半身也几乎全湿了。

　　大雨倾盆，雷声轰鸣，狂风暴吹，树木摇晃。

　　西枢总站越来越近了，曲小西提醒自己要快一点，不然会赶不上的。

　　前面的视线很模糊，她快看不清路程了。

　　车子快速地从马路上行驶，浇了曲小西一身的水。

　　“林，林自宇。”

　　快了，快要到了。

　　曲小西到了西枢总站，这大片是停车场所，她没有看到林自宇的身影。

　　“难道，已经走了吗…”

　　曲小西喘着气，步伐慢下来。

　　自己的伞因暴雨狂风，吹烂了。

　　这时，一辆黑车的后面开车门。

　　一个少年撑着伞从里边出来，他在总站门口四处观望。

　　曲小西注意到那个人，她拼尽全力奔过去。

　　不知是什么让她仅存的一点力气，喊出那个念念不忘的名字。

　　“林自宇——！！！”

　　大雨，一道声音突破重重，传入林自宇的耳中。

　　他转身，跑来的人是曲小西。

　　她全身湿透了，头发也湿了。

　　“小西，你怎么来了？”

　　林自宇靠近，把伞往曲小西这边倾斜。

　　曲小西弯腰大喘气，她擦擦脸上的雨水，直起腰板，道：“是盛言栖。”

　　“我知道你要走了，我……”

　　林自宇打断她的话：“我不会永远待在西城。”

　　“谢谢你来送我，你快点回去吧，小心身体感冒。”

　　林自宇似乎有要走的意思。

　　曲小西紧咬着嘴，她心有不甘，不甘心。

　　如果林自宇这么走了，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了。

　　林自宇转身要离开，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角。

　　“林自宇，你一定要走吗？”

　　林自宇与曲小西面对面，他脸色深沉道：“我并不喜欢西城。”

　　“我要离开，去追求我的理想，这是我从小决定的事情。”

　　“曲小西，谁都不能阻止我。”

　　雨更大了，曲小西脸上全是水。

　　她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鼓起勇气，话里含着一丝祈求：“可不可以留下来，别走，好不好…”

　　“我求你了，我不想让你离开……”

　　曲小西说着，抽噎起来。

　　林自宇的心有些波动。

　　像是有块小石子，扔在他心底平静无波的湖泊上，泛起阵阵的涟漪。

　　看着曲小西哭的模样，他有点心软了。

　　可是。

　　他还是选择离开。

　　“为什么。”

　　“对我这么执着？”

　　“我们认识了一个月不到。”

　　曲小西边说边哭：“那是因为，因为……”

　　她想到了余叽叽说的话。

　　如果真的喜欢，就表白吧。

　　“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你走。”

　　林自宇愣住了，手上撑着的伞因他的松手，倾斜下来，落到地面上。

　　雷声炸响，暴雨澎湃，雨打湿了林自宇的发。

　　他的全身很快和曲小西一样，湿透了。

　　他看到了，曲小西身后，不远处站着撑伞的盛言栖。

　　林自宇闭了闭眼，他面色严肃，盯着曲小西那双充满期求的眼睛。

　　这是多么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

　　“我喜欢阳光向上的女孩，你太内向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曲小西急促道：“我可以改啊，只要你不走……”

　　他打断了话。

　　“如果可以，我等你改变，我会给你机会。”

　　“但是我必须走。”

　　“那你，愿意等我吗？”

　　曲小西哭道：“一定要走吗……”

　　“嗯。”

　　林自宇的神色是难得的认真，没了在店里的那种敷衍感。

　　“小西瓜。”

　　“一定要等我啊。”

　　他捡起地上的伞，把它交给曲小西，像是在交一件最后重要的东西。

　　他转身决绝离去。

　　曲小西蹲在地面上嚎啕大哭。

　　林自宇听到她的哭声，可他没有回头。

　　他走了。

　　不留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