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汁》温绵枝

28、西瓜汁

　　曲小西蹲了一段时间，没有雨落下来。

　　她抬头，是把黑色的伞。

　　“小西，回家吧。”

　　盛言栖将曲小西扶起来，曲小西崩不住，抽噎道。

　　“盛言栖。”

　　“他走了。”

　　盛言栖安慰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

　　曲小西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他的心情一并压抑。

　　他把曲小西抱在怀里，她的脑袋靠在他肩上。

　　盛言栖抚摸着她的脑袋。

　　“先回家吧。”

　　盛言栖把曲小西带回自己的家。

　　家里没人，盛言栖给曲小西一条干毛巾，帮她擦头发。

　　“你身上都湿了，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找一件干净的衣服。”

　　曲小西被盛言栖催着去洗澡。

　　盛言栖去自己的衣柜里找一套干净的衬衫和裤子，他把衣服放在浴室门口。

　　“衣服在门口，可能有点大，你先凑合着穿吧。”

　　浴室里的淋浴哗啦啦的。

　　曲小西洗完后，换上盛言栖给的衣服，出来了。

　　她的眼睛有些红，精神不振。

　　“盛言栖。”

　　“我的挂件坏了。”

　　曲小西的钥匙扣上有条西瓜挂件。

　　这个西瓜挂件，是林自宇给她的。

　　从他送给她的那刻起，挂件就一直被戴着了。

　　肯定是在雨里时，被摔坏了，破了一角。

　　挂件戴久了，有些生白了。

　　“一点点，没关系。”

　　盛言栖明白，这是林自宇送给她的，她很宝贵。

　　曲小西闷闷的：“嗯……”

　　-

　　今天中午，曲小西在盛言栖家吃饭的。

　　林自宇的离开，这层楼没人了，除了盛言栖。

　　盛言栖和林自宇住在一起。

　　这是座五层楼大别墅，他们住在同层楼，下面楼层是他们的家人。

　　快到上班时间，盛言栖牵着曲小西从后面的大门离开。

　　到了店里，杨枝见到她，诧异道：“小西，你这衣服……”

　　盛言栖打断：“好好工作。”

　　盛言栖和曲小西一起进仓库里面。

　　一进来，遇到曾经的员工，白娅苓。

　　盛言栖问：“白娅苓，你怎么来了，不是辞职了吗？”

　　白娅苓温声道：“林自宇走了呀，老板怕人手不够，暂时让我过来帮忙。”

　　提到林自宇，曲小西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这里没有了林自宇的气息，没了他的声音。

　　他走了，真的走了。

　　昨天还在的，今天就走了。

　　曲小西心不在焉地换上工作服，去工作了。

　　她没去前面，默默地待在后面一个人干活。

　　店里的人看出她的异样，陈闲走过去问她：“你怎么了？”

　　曲小西想哭，可哭不出来。

　　陈闲主动过来跟她搭话，她抬头恳求：“陈闲，你骂我吧。”

　　陈闲：“……？”

　　有点莫名其妙。

　　“你今天抽风了么？怎么回事？”

　　曲小西注意抽风这个词，泪腺跟失禁了一样，不停地哭。

　　“我去，我就说了这话，你怎么哭了……”

　　陈闲对待女孩子哭，束手无策，且有点慌。

　　李奇微进来见到曲小西在陈闲身边哭，以为是陈闲把她惹哭了：“陈闲！你干什么！疯了啊！把小西弄哭了！”

　　陈闲：“……这，不是吧。”

　　背锅侠，是本人没错了。

　　“你自己想办法！”李奇微瞪他一眼，去前面继续工作。

　　曲小西边哭边工作，陈闲见她工作马马虎虎，心跟着一颤。

　　“你效期贴不打啊！”

　　“珍珠不是这样冲凉的！”

　　“你这个糖的袋子要换啊！”

　　“你泡茶不可以这样！吧勺呢！”

　　“林自宇走了，你就养成了和他一样的习惯啊？”

　　陈闲急忙引正曲小西地错误，他满身疲惫。

　　“这就是林自宇教你吗？”

　　又是林自宇。

　　曲小西停下手上动作，她郁闷道：“不是他的错，是我的状态问题。”

　　“你去前面吧。”陈闲催她。

　　曲小西默默地去前面的调饮台。

　　她还没完全学会调饮，要快点学完啊。

　　忙碌时，曲小西心不在焉。

　　做完后不小心把杯子弄塌，李奇微要她买单。

　　盛言栖本想主动买单，李奇微阻止了。

　　“怎么做错了。”

　　陈闲刚忙完后面的事，出来站到曲小西的后边。

　　他凝望桌上倒塌的水果冰沙，把它扶起来。

　　还有一半。

　　“我买吧。”

　　李奇微皱眉：“这是曲小西弄塌的！她要买单，不然下次还会这样！”

　　“花钱买教训？”陈闲笑了，“算了吧，我买。”

　　陈闲没顾李奇微的拒绝，买下这杯茶饮。

　　盛言栖暗地给陈闲点赞。

　　“你去前台。”

　　陈闲把曲小西赶去点单台。

　　曲小西站在点单台前，面对陌生的客人，那股恐慌感又涌上心头。

　　“不……”

　　曲小西想要逃避，可她想到林自宇的那句话。

　　“我喜欢阳光向上的女孩，你太内向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次次逃避，林自宇不喜欢这样的她吧。

　　“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饮品……”

　　曲小西鼓起勇气对客人说，声线隐约颤抖。

　　她紧掐着腿上的肉，以疼痛来缓和恐惧。

　　客人跟她差不多的年龄，是个漂亮白净小姑娘，她笑道：“姐姐，不要太紧张了。”

　　“我要个西瓜椰奶芙，冰的，谢谢！”

　　曲小西紧张感消散了些，立即给小姑娘打单子，把单子双手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拿完单子，给朋友打了个电话：“你什么时候到啊。”

　　“哦，好吧，快点啊，我在这等你。”

　　“唉，我真无语，谢渡那个傻杯，还要我帮他买奶茶。”

　　“呵，把我当仆人呢！”

　　“好，我知道了。”

　　小姑娘挂断电话，转头对曲小西说：“小姐姐，有没有什么奶茶特别的甜？”

　　曲小西跟小姑娘聊天，没那么紧张了：“荔枝水果茶。”

　　“来一杯荔枝，全糖。”小姑娘心底打着小九九，看她不甜死谢渡那个臭家伙！

　　曲小西给小姑娘打单子，把单子递给她。

　　差不多过了四五分钟，小姑娘的饮品好了。

　　曲小西给她打包好，递给她。

　　小姑娘甜甜笑道：“谢谢小姐姐啊！”

　　“年柚年柚！”小姑娘的朋友到了，在门边对她挥手，“这儿！”

　　小姑娘跟曲小西告别：“小姐姐，再见啦。”

　　年柚带着奶茶离开唯星茶饮，跟朋友汇合。

　　曲小西继续给客人点单，每次一紧张恐慌，会掐自己。

　　只有这样，不会让她害怕的窒息晕眩。

　　曲小西忙碌到晚上，李奇微给她一副画，一群人围着前台看。

　　“李奇微，你画的可真丑。”盛言栖主动调侃。

　　李奇微呵了声，画里面有他们十个店员。

　　曲小西拴狗链，被拴着的是林自宇，林自宇的形象是条狗。

　　狗下面是盛言栖，盛言栖的形象是一坨狗屎。

　　盛言栖看到自己都愣了，他哇地喊道：“李奇微！哪有你这样的！要狗屎也是林自宇狗屎！”

　　李奇微跟盛言栖吵起来了，曲小西听着他们吵架，噗嗤笑出来。

　　他们停下吵架，李奇微深切道：“你终于笑了，今天一天，你都不在状态。”

　　“是因为林自宇走了吗？”

　　曲小西闷声道：“嗯。”

　　“他走了你这么难过？”

　　陈闲有点无语，合着今天一天，曲小西是因为林自宇不在，才心情不好的。

　　他白挨骂了。

　　钟止青一眼看破：“这么难过，可能曲小西喜欢林自宇吧。”

　　陈闲咳了声，不可置信：“小西喜欢林自宇？认真的？”

　　除了盛言栖，其他人都一副惊讶的眼色。

　　“喜欢归喜欢，小西，林自宇那样的家伙不适合你。”李奇微说，“你适合照顾你的大哥哥型。”

　　陈闲赞同：“是啊，比如钟止青这款的。”

　　盛言栖不爽地踹一脚陈闲，他无辜躺枪。

　　曲小西化解自我尴尬：“只是喜欢，喜欢又不是非得在一起，对吧。”

　　“我知道的，我跟他嘛，根本不可能的！”

　　“我去后面了！”

　　曲小西像个窜逃的老鼠，躲去后面。

　　沸水烧开了，曲小西不知抽了哪根筋，非要把沸水搬下来。

　　“啊！救命！”

　　一不小心，双手被铁桶烫到。

　　盛言栖听到曲小西的救命声，没有一丝犹豫闯进来。

　　曲小西原本的烫疤上，又加了新的伤疤。

　　盛言栖熟练地给她降温，无奈道：“你怎么会想着搬沸水呢，你力气这么小。”

　　曲小西有点委屈：“对不起啊，我糊涂了。”

　　“我去给你拿药。”

　　盛言栖跑去后面找药，可后面的药都用完了。

　　他跑去前面跟李奇微说了这事，李奇微就让他出去买药了。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晚上还在下。

　　来买奶茶的客人大多数减少，全是外卖。

　　“盛言栖多关心小西啊。”李奇微不理解，“小西怎么看上了林自宇那个不靠谱的家伙。”

　　“帅是帅，就是黑。”

　　“论颜值，盛言栖不比林自宇差。”

　　李奇微不明白，林自宇那么一个爱闯祸的家伙，曲小西居然会喜欢。

　　陈闲感慨：“我第一次见盛言栖如此关心一个女生。”

　　“只要曲小西一出什么事，他第一个冲上来，唉，这是爱情吧。”

　　全店能看出来盛言栖喜欢曲小西，可曲小西心里只有林自宇。

　　这到底是不幸呢，还是倒霉呢。

　　-

　　快要下班了，盛言栖才买到药，一回来给曲小西上药了。

　　面对如此关心自己的盛言栖。

　　曲小西心里有些颤动：“盛言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盛言栖上药的动作一滞，他说：“我们是同事啊。”

　　骗人。

　　曲小西不信。

　　如果是同事，为什么盛言栖不关照凌玖绛他们。

　　“谢谢你。”

　　盛言栖给她上完药，回道：“不用跟我说谢谢，我听的最多的话，就是你的谢谢了。”

　　下班后，李奇微提议一起去吃个夜宵。

　　这顿夜宵结束，盛言栖和往常一样送曲小西回家。

　　曲小西找钥匙时，发现钥匙上面的西瓜挂件不见了。

　　她慌了，她搜寻全身，都没有找到西瓜挂件。

　　盛言栖问道：“怎么了？”

　　曲小西隐忍着要哭出来的崩溃情绪。

　　她努力压着嗓音道：“我的…西瓜挂件…不见了……”

　　盛言栖一愣。

　　他明白这西瓜挂件对她来说有多重要，那可是林自宇送给她的。

　　“你等等，我去帮你找，站在这里，别走。”

　　曲小西还没开口问，盛言栖朝走过的地方去找西瓜挂件。

　　曲小西站在遮雨棚等待了好一段时间。

　　盛言栖还没来，雨又下起来了，比早上的还要大。

　　曲小西有些担心盛言栖。

　　她不应该让盛言栖去找的，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盛言栖没有带伞，如今下了大雨……

　　曲小西很担心，她拿起车篮子里的雨伞，往盛言栖离开的方向走去。

　　“盛言栖！盛言栖！你在哪里？！”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大街上喊。

　　天黑了，也很晚了，街上没人，盛言栖不接她的电话。

　　难道盛言栖出什么事了吗？！

　　曲小西不由得紧张，她叫的声音更大了，一直给盛言栖打电话，他也没接。

　　曲小西哭了：“盛言栖，你不要出事啊。”

　　噗通。

　　她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在向她跑来。

　　曲小西擦掉眼泪，大步向影子奔去。

　　“盛言栖！！！”

　　她抱住全身湿透的盛言栖，呜呜地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盛言栖伸出手，摸了摸曲小西的脑袋，“我没听到声音，雨声太大了。”

　　“小西，我找到了挂件，你看。”

　　盛言栖把挂件给她看，挂件有一块烂了。

　　曲小西接下，吸了吸鼻子。

　　“盛言栖，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一直不接我电话。”

　　盛言栖笑道：“我没那么容易出事，乖啦，这挂件你可是很宝贵的。”

　　曲小西捏着挂件：“谢……”

　　“我说了，不用跟我说谢谢。”盛言栖眼里有些苦涩，他转移话题，“我送你回家吧。”

　　曲小西还是闭上嘴，没有说那句谢谢。

　　这让她意外，盛言栖会这么珍惜这个西瓜挂件，会为了她在澎湃大雨里找。

　　她没问怎么找到的。

　　她知道，盛言栖一定花了不少的功夫和精力。

　　他的鞋子上和身上，都是泥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