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如此多妖》远乡远

25、第 25 章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便很难做到“克制”二字，乔筠有幸在寸土寸金的东城楼王盘桓两日，无敌海景没来得及欣赏多少，倒是再一次体会到何为资本家的无情剥削与压迫。
　　其过程之漫长、气氛之炽热、体验之深刻，让乔筠在周日晚间的告别可谓是落荒而逃，而在次日上班时见到顾予川清冷自持的模样时，真的是连半分代入感都没有。
　　顾予川放下文件夹，抬头看她。“有事？”
　　大腿内侧仍酸疼不已，乔筠强忍着摇摇头，“没事。”
　　顾予川看了眼手表，“十分钟后，你和我一起出发去影视城。”
　　乔筠顿了一下，“我么？”
　　“怎么，有问题？”
　　乔筠抿了抿嘴，迟疑道：“我最近出外勤是不是太多了？手头还有别的工作没做完呢。”
　　顾予川表情八面不动，完完全全公事公办的口吻。“总裁办是只剩你一个人了吗？工作交待下去，怎么公司付了薪水是专门请他们来监督你工作的吗？至于你出外勤这件事，我如果没记错当初入职要求里应该是有‘不得拒绝正当的交际应酬与出差’这一条的，所以这属于你的工作职责，不要——恃宠而骄。”
　　乔筠脸红了，谁恃宠而骄了？！她愤愤不平地瞪过去一眼，顾予川神情依旧云淡风轻，他轻轻向乔筠扫过一眼，蜻蜓点水一般。“还不快去收拾，现在你只有六分钟了。”
　　“……”
　　就这样，乔筠将手头的工作分派下去，跟在顾予川身后光明正大的出发往城郊影视城，探班《师门》拍摄进度。
　　顾予川的专属司机小钱因着急事被临时指派往别处去，是以此次行程只有他们二人前去。乔筠看着自顾自坐进驾驶座的那位，还未来得及吐露自己的问题，就听见顾予川开了口。
　　“没错，是我故意将小钱支开的。”
　　他声线平稳，听上去像在布置工作，十分公事公办的语气。
　　乔筠却被这一句噎在当场，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两个字，“哦、哦。”
　　袅袅的音乐声弥漫在密闭的车厢，原本应当是觉得舒缓放松的，可为什么整个心都“咚咚”地跳个不停。
　　等红灯的间隙，顾予川侧过身握住乔筠的手，修长的指尖捏在她手心捻了捻。“你昨晚走的那么急，是我让你不痛快了？”
　　乔筠的表情僵了一下，不痛快倒也说不上，只是有时候‘太痛快’也不见的就是件好事。她连忙摇摇头，“没有。”
　　对面人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只是很快就遮掩过去。刚好红灯变绿，前车已经缓缓前行，顾予川正了正身子。“路上没事，你先休息会吧。”
　　乔筠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了勇气与期盼，很想刨根究底地问一问：顾予川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
　　可是，直到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与乔筠预想中的有所不同，《师门》的拍摄现场安保极为严密，进进出出都要有剧组签发的通行证不说，更是拒绝了所有的媒体采访和粉丝探班。
　　前来接洽的剧组负责人是个体型富态，一边擦汗，一边不住地解释道：“这么严防死守也真是没办法，咱们的男女主角人气太旺，三天两头的粉丝应援，耽误了拍摄进程。张导因为这事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干脆全部都赶了出去。”
　　乔筠往身后停在不远处的几辆喷绘男女主海报的大巴车看去一眼，“就让他们在那儿干等着吗？”
　　负责人听了连连摇头，“说了好几次了，让他们都快回吧，结果没有一个听的，起早贪黑的守在这儿，就为了看自己偶像一眼，你说这都图的什么？”
　　乔筠听了点点头，心中苟同却没开口表态。
　　“不过真正让人头疼的倒也不是这群粉丝，而是那些——”负责人抬手又往稍远的地方一指，“看见没？代拍、狗仔，天天的登高爬低，恨不能你吃喝拉撒全给你曝光咯。”
　　乔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地能看见几个人坐在树下乘凉。前头，顾予川突然出声问：“这些人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负责人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悄悄觑了眼顾予川的脸色，硬着头皮道：“顾总，这些人就依仗着这个混饭吃，咱们软硬兼施硬是拿他们没辙，只能赶得远一些，尽量不影响剧组拍摄。”
　　顾予川点点头，没说话，神色如常瞧不出喜怒。可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莫名间就让气氛冷了下来，接下来的一段路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进到拍摄现场，正巧赶上剧组换景，张导见着顾予川很是热情，邀他移步暂搭的遮阳棚下相谈。原本围在张导身边的人听了都极有眼色地散开了，乔筠若再跟上前也不合适。前来接洽的负责人趁机表示带乔筠参观剧组工作日常，进到拍摄现场的机会实在难得，乔筠听完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前前后后逛了不到十分钟，负责人就因急事被叫走，临走前向乔筠再三表示歉意，只道自己去去就回。她倒也不在意，实则自己一人更为自在，摆摆手连说客气，转身顺着回廊往里慢悠悠地走着。
　　《师门》虽是部仙侠剧，却也有男女主角人间游历的场景，眼下正拍摄的场地古色古香，寻常实在难见，乔筠掏出手机挑了几个适宜的角度连拍数张。
　　她挑了几张自认为不错的给乔女士发了过去，很快就收到对方的信息：乖乖，我们家乔乔是去拍电视剧了？
　　一向宾服于乔女士的想象力，此时也不觉得意外，乔筠回复：想什么呢，我是来剧组参观的。
　　——哦，自家闺女的长相我还是有数的，刚才是逗你开心。
　　——妈，难道你忘了从小大家就说我长得像你。
　　信息发送成功，乔女士却没有回复，乔筠也不在意，她妈的退休生活一向丰富多彩，无暇分神他顾也是常有的事。
　　她收了手机，一转身，就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却在看清对方的长相时，硬生生地将尖叫吞回了嗓子里。
　　顾青野一身玄黑长袍更衬腰身细窄，马尾高束垂在脑后，长眉入鬓，一身少年侠士的打扮，十足的风流飒沓。
　　那句“你有病啊”在嘴中打了圈儿，最终换成了一声：“二少，好几不见。”
　　顾青野一挑眉，那模样跟顾予川有几分相似，却更为不羁狂傲。“跟我哥一起来的？”
　　“是。”
　　乔筠与他对视一眼匆匆错开视线，看向别处。
　　心理学家曾说过下意识地避免视线交流是抗拒交谈接触的信号，只可惜对面的人大概曾未拜读过此类著作，径直说道：“跟我来。”
　　用的还是陈述句。
　　乔筠竭力保持着一个还算得体的微笑，“我这边还有事……”
　　顾青野并没有耐心去听她的托词，踏前两步，一把抓在她胳膊上，转身拽着人向廊外走去。
　　乔筠脚下接连踉跄几下，勉强稳住又不得不为了平衡跟在对方身后往外走，她往四下潦草打量一圈好在并没见着什么人，压低了声音道：“放、放开！”
　　对方恍若未闻，径直拖着她向前走去，乔筠大力挣了两下皆以失败告终，不觉间已被拉着跨过半月门往阴凉处去了。这期间，没有人注意远处的树上有闪光灯不停歇的一顿闪烁。
　　顾青野拽着她到了候场的遮阳棚下，指着地上大大小小的一堆物什，吩咐着：“我们要转场，她一个人拿不了，你来帮忙。”
　　他话音刚落，一个圆脸略胖的姑娘就连连摆手，“不用的不用的，我自己能行，大不了多跑两趟就是了。”
　　顾青野横了她一眼，顺手自她手上抽走剧本。“你这么能干，要不顺便将剧组的东西都搬了？”
　　姑娘撇撇嘴没敢再说话，乔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头戴遮阳帽，一身休闲打扮，应当是顾青野的助理。
　　那厢顾青野毫不留情地抬脚就走，施施然留下一句。“快。”
　　乔筠看了眼地上的折叠椅、遮阳伞以及几个算不上小的包，对着小姑娘和善一笑。“我来帮你。”
　　说着就拿起其中一个最大的旅行包，在她伸手准备捞起折叠椅时，小姑娘抢先一步拿了过去，“我来，我来，我来。”
　　乔筠向她笑了笑，两个人分工将东西拿起，向着转场地走去。路程不长，只是因着行李的拖累走到并并不快，两个人刚认识不超过10分钟的人顶着烈日聊得也算高兴。
　　如意料中一般，小姑娘果真是顾青野的助理，名字和人颇为相称叫作袁圆，毕业于青城的一所专科学校，跟在顾青野身边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
　　“青野哥他人很好的，只是脾气有点儿急。”
　　乔筠听了强忍下翻白眼儿的冲动，心中默默吐槽：他那是有点儿急的问题么？
　　袁圆见她不接话就又接着为顾青野解释，“真的，平时他很照顾我的，我有时不好意思拒绝别人指使我干活，都是青野哥帮我开口。就像这些东西，要是筠姐你不来，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一个人干完的。”
　　乔筠心底怨气更深了，感情我是来替他顶工的。
　　袁圆见她不说话，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犹犹豫豫地说了句：“对不起，筠姐，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的性格内向温顺，待人接物拘谨又生涩，乔筠一眼看得通透，听了连忙道：“不过就是搭把手的事儿，正好我要到那儿去。”
　　她这话倒是不假，顾青野去的地方正是张导所在之处，算起来顾予川应当也谈得差不多了，自己是时候回去了。
　　袁圆听完又低声道了句“谢谢”，两个人就不再说话，留着力气往前走。
　　待到目的地将行李放下，袁圆拒绝了乔筠帮忙收拾的建议，乔筠也不再坚持，告辞后转身向着张导方位去。
　　两处隔得并不远，两三分钟的功夫就到了，乔筠远远地就看见顾予川站在帐篷的阴影里，却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帐篷之中除却顾予川尚有一人，却并非张导，而是裴曼儿。她一身红衣，乌发轻挽，腰间坠着一把长剑，妩媚中透着几分飒爽英姿。此时正笑意盈盈地说着什么，顾予川离她并不算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是乔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上还是莫名觉得有些闷。
　　顾予川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她，当机立断抛下身侧的人，快步向她走来。走至近前，看着她略显凌乱的移装，不由就拧了眉。“怎么了？”
　　乔筠摇摇头，“没什么，刚才看见有人忙不过来，顺道搭了把手。”
　　她说着垂下眼，避过他的眼神，顾予川眉间沟壑又深了些，可是不等他开口追问，裴曼儿已经追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乔筠，笑着问：“顾总，这位是？”
　　顾予川耐着性子，沉声回道：“我的秘书，乔筠。”
　　裴曼儿莞尔一笑，“幸会——”
　　只是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顾予川毫不客气地打断，“裴小姐，就如方才所说如果你有拍摄方面的问题可以和张导以及编剧讨论；如果是有关后续发展的问题，你可以联系乔秘书，一应诸事她会向我转达。”
　　裴曼儿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可是很快就恢复过来，声音一如往常。“好的，顾总，咱们回头联系。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不忘得体一笑，转身离开了。
　　乔筠收回目送裴曼儿远去的目光，正巧撞进顾予川视线中，只见他抬手往乔筠小臂上轻轻拍了拍，“到底是干什么了，弄得这么狼狈？”
　　乔筠随着他的动作低头看去，小臂上方才不知什么时间沾上的一抹灰，她咬了咬唇，最终却只摇摇头。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