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如此多妖》远乡远

18、第 18 章

　　乔筠时被渴醒的，她试了几下才睁开黏在一起的眼皮，房中只开了几盏夜灯光线昏暗，她撑着翻身坐起，脑中稍微清醒了点儿，但仍是醉的。
　　耳边传来拖鞋擦过地毯的“沙沙”声响，骨节分明清瘦的手托着透明玻璃杯递到自己面前，乔筠接过，一口气儿将水喝干净，这才抬头向上看去。
　　面前的人身形挺拔，昏黄灯光自他身后倾泻，他的脸笼在一片暗中瞧不分明。乔筠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是你呀。”
　　顾予川咬咬牙，强压着火气。“是我。”
　　乔筠手里还握着玻璃杯，她转头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动作滞涩僵硬。“你怎么在这儿？”
　　房间空调开的足，她说着又扯着被子往里拱了拱，露出一段瓷白修长的脖颈，顾予川居高临下的俯视下去，看见她挺翘鼻梁与饱满菱唇连出的一段流畅曲线。
　　他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这是我房间。”
　　两个小时前在酒店大堂，乔筠靠在他身上软成一团叫也叫不醒，没办法只好将人带回自己房间。
　　乔筠听完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垂头盯着床单出神，过了会儿，她突然出声，“睡吧。”
　　说着手一松，方才还握在手中的玻璃杯骨碌滚向地面跌去。
　　顾予川眼疾手快，向前大踏一步，弯腰将杯子牢牢握在手中。这动作完全是下意识地，急切中带着几分狼狈，他回过神来就觉得有些恼火。
　　“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引得他抬头看去，乔筠拥着杯子坐在床上，双颊霞飞，笑弯了一双杏眼，娇憨十足。方才还像是一腔火气在瞬间散了个没影儿，所有负面焦躁的情绪簌簌地落了地，顾予川将杯子放到一旁，贴着床边坐了下来，无奈出声唤她，“乔筠。”
　　一连叫了几次，笑个不停的人才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她裹着被子动作摇摇晃晃十分笨拙，眼瞅着就要倒向一侧。顾予川眼皮一跳，慌忙伸出双手将人扶稳了。
　　乔筠眼中浮着一层蒙蒙水汽，眨眼的动作又迟又钝明显还不够清醒，她的语气不再像平日里规矩到无可挑剔而是带着一种撩动心弦的软糯，一本正经的向顾予川道谢。
　　“谢谢。”
　　顾予川拧了拧眉心，“你今晚喝了多少？”
　　“一杯……”明明已经喝醉的人却仍会下意识地趋利避害，她伸出三根手指在顾予川面前晃了晃，絮絮地岔开话题。“这里的小龙虾和米酒真不错，可惜你今晚没有去，不过你应该也不想去……”
　　她看着顾予川，停了会儿，接着耸耸肩，拖长了嗓音：“你——要——陪——前——女——友——”
　　只言片语间透露出的怅然与失落听得顾予川眉峰一挑，唇角轻勾却笑了起来，他看着乔筠问：“是啊，是陪前女友了。怎么，你吃醋？”
　　“没有。”乔筠否认地飞快，她摇了摇头，猛地自被中抽出双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心上涌上一股失落，只是眼下情况也不适合就此问题继续讨论。顾予川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准备重新将话题导回正道。
　　“下次不准这样了，女孩子在外面乱喝酒是很危险的……”
　　长篇大论刚开了个头，便被不耐烦地打断。喝醉酒的乔秘书胆大包天，伸手一把捂在顶头上司的唇上，低声斥了一句：“闭嘴！”
　　干脆直接的动作，简单粗暴的话语，顾予川直接楞在当场，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只瞠大了双眼瞪着眼前的人。
　　乔筠晚上穿了件法式泡泡袖连衣裙，恰好露出精巧的锁骨。此时因着一连串的动作领口滑落向一侧，单薄纤细的肩际露了出来，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瓷白的肌肤晕染开浅浅的樱花色，像是夏日里将将染上一抹粉的娇嫩小荷，连微风拂过似乎都会唐突它。
　　乔筠瞥了他一眼，不满地提醒他，“我和你也喝过的。”
　　顾予川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挪回乔筠脸上，可是她掩住自己双唇的手却像是火一般的热，沿着相触的皮肉蔓延开，一路烧进自己心里。他拉下她覆在自己唇上的手，却没有立刻放开，十指轻拢同她紧紧相扣。
　　“我不一样。”
　　乔筠盯着同他紧握的手，挣了挣却发现被对方握的愈发用力了。她抬头看向顾予川，皱着眉打量了他许久，才点头道：“是不一样，你比他们气人多了。”
　　顾予川听了这句却也不见恼怒，眉眼含笑的回望她，另一手将大衣重新披回她肩上，细心妥帖地替她将衣襟整理好。“哦，看来你是对我有意见了？”
　　乔筠听了微微侧过头，真的有模有样的开始数算起来，“小气、记仇、拖着我一起加班、老拿季度奖威胁我……”
　　哪怕此刻醉着，她仍能掰着指头数的一丝不苟，看来确实是积攒已久。顾予川没有计较她此刻的‘以下犯上’，反而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来。
　　乔筠瞪着他，明明是有些气恼的模样，可是那双眼眸像是一眼倒映了明月的泉，盈满了脉脉风情。
　　顾予川眼中有星火簇动，明暗交替着。他喉结上下滚过几下，声音变得低而沉。“别这样，很危险。”
　　要按部就班，戒急用忍。
　　先表白喜欢，再交往恋爱。
　　要温柔、耐心，一步步，一步步将她圈到自己身边。
　　“危险？”乔筠歪头重复了一遍，并不明白这句话其中的深意，只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表达对顾予川隐含威胁态度的气恼。饱满的双颊鼓起，嫣红的菱唇汹汹往外吐出一口浊气，发出“噗噗”的声响。
　　这一声，像是一根满淬诱惑的针，轻易戳破了顾予川勉力维持的理智泡沫。什么按部就班，什么戒急用忍在这一瞬间统统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有对眼前人汹涌到压不住也不愿意再压抑的渴望。
　　顾予川凑上前飞快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稍稍退开，嗓音低沉而沙哑，“就这样。”
　　乔筠愣了，甚至在顾予川退开后她依旧怔怔地睁大了双眼，不知所措。
　　他英俊的面容，深邃的眉眼都是伪装，在灯光之下像是溶了的蜡般汨汨流淌，更为惑人心神的从那之后破壳而出。乔筠在那浓的几欲将自己淹没的眼神中感到阵阵眩晕，四下一片天旋地转，而眼前人是唯一的清晰。
　　在顾予川的双唇再次覆上来时，她有一瞬迟疑，瑟缩着往后退了一下。于是那润得滴水的眼神便紧接着绵绵地缠了上来，挽留着，邀请着。
　　理智的作用只有一瞬，错过了便再也退不开了。乔筠迷失在他急促的喘息里，凶悍的，猛烈的，不可回转的将自己淹没。
　　空调似乎已经宣告罢工，灼热一波波地袭来，乔筠瘫软着，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滚烫温度之中。
　　昏昏涨涨之中，有人贴在自己耳边低声言语，嗓音嘶哑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乔筠，乔筠，我是谁？”
　　乔筠抬眼向上看去，他的刘海儿垂落下来，额上一层密密的汗珠，眼尾处泛起一抹浅浅的红。
　　“顾予川……”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他陡然一笑，俯下身在乔筠唇上飞快地落了一下，嗓音中带着颤颤笑意。
　　“乖——”

　　乔筠是被一阵潺潺的流水声唤醒的，她试了几次方才勉强将双眼睁开，室内光线昏暗，借着昏暗的廊灯勉强能勾勒出室内大致的轮廓。
　　落地窗帘，空气中暗暗浮动地雪松味熏香，以及身下这张尺寸大到有些夸张的双人床，显然真够配置并非是自己那商务大床房该有的配置。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都干了什么？
　　无声提出的问题，大脑很快做出了回答。有关昨晚的记忆几乎在一瞬间同时闪现在脑中，难舍难分的亲吻，失控黏腻的喘息，以及毫无反抗之意的迎合，所有的所有都在揭示一个让她下意识想要逃避却又无所遁形的事实。
　　羞耻心伴着不知所措咄咄逼人，它们在胸中缠绕成一股名为“无所适从”的情绪，所有感官在瞬间放大了无数倍，浴室里的流水声争先恐后地涌入耳中，纠结昨晚尚未散尽的宿醉在她脑中逞凶斗狠，将所有思绪所有想法统统通通搅成一团浆糊，唯一能够清晰感知的只有颠簸在太阳穴上那一阵阵泉涌般“咕嘟咕嘟”的疼。
　　乔筠撑着胳膊坐了起来，臂上、胸前赫赫的红痕无声宣示着昨夜战况的激烈，她在心中一时不知是应当恼恨对方的下手无情，还是应该埋怨自己的毫无羞耻之心。
　　一个巴掌拍不响，昨夜并非醉到全然失去理智，所以今天早晨才会只会更觉得提不起丝毫面对的勇气。
　　就着眼前情况，乔小姐只花了十秒钟便做出决定。
　　她跳下床，借着昏暗的灯光捡起自己散落一地的衣服迅速地穿戴好，而后抓起手机，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房间，然后开始飞速地打包行李。她一边收拾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声音，好几次因为往来的脚步声而风声鹤唳，一直这般提心吊胆到收拾妥当。
　　大概是对这类事情太过习以为常，即使乔筠现在形容仓惶而狼狈也并未获得来自酒店员工打量询问的眼神，对方甚是体贴的替她叫了车，连帮她拉开车门的动作都彬彬有礼到无可挑剔。
　　车辆平稳地行使在通往机场的道路上，连价格都未曾关注，乔筠预订了最近一般飞回青城的机票。
　　收到出票的短信后，她长舒了一口气，抬头向前看去，正好同后视镜中司机疑问探究的视线撞个正着，对方颇为尴尬地避开去。
　　乔筠后知后觉地重新绑了绑头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尚未来得及完全吐出，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周扒皮来啦周扒皮来啦……”
　　原本欢快戏谑的铃声在此刻化作最是阴沉最让人畏怯的声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是什么感觉乔筠并不知道，可是眼下她确是无颜也无心面对电话那头的人。她飞快地按下拒接键，铃声戛然而止却也只是隔了一瞬，又再一次气势汹汹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她不再迟疑，长按锁屏键不放，很快手机就安静下来陷入沉睡中。
　　乔筠往后仰靠在座椅上，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
　　我这该死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