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如此多妖》远乡远

19、第 19 章

　　顾予川心情很不好。
　　形容的再准确点应该是——他快要气炸了！
　　其实早晨醒来时，顾予川的心情还同此刻天差地别。乔筠就在自己身侧睡得很沉，纤长浓密的羽睫不安地轻轻一下簇动，鼻尖微微泛着红，那份难得一见的脆弱感让她整个人像是江南烟雨里的一盏小荷，娇怯极了。顾予川拂开乱发往颊边落下一吻，惹得她嘤咛一声紧接着把自己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些。这躲避的小动作在他眼里简直可爱又可怜，毕竟乔筠眼下这倦怠昏睡的局面，自己作为始作俑者需要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
　　他走向浴室的步伐轻快，甚至在洗澡时还破天荒地哼起了歌，为了不打搅床上正在酣眠的人连送餐的服务要求都是在浴室通过内线电话完成的。
　　可是当顾予川怀揣着对成竹在胸的甜蜜爱情和唾手可得的美好生活的期待从浴室走出时，一——切——都——变——了！
　　凌乱空荡的双人床，被主人遗落在地毯上的珍珠耳环，顾予川大致勾画出了某人是如何手忙脚乱丢盔弃甲地落荒而逃。他拨通前台电话，果不其然得到对方“1205号房已退房”的答复，顾予川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回床上。
　　真是好样儿的，以前怎么就没乔秘书如此当机立断。裙子一穿，跑的那叫一个毅然决然，徒留原来的顶头上司资本家现在的名分未定准男友空对这满室狼藉。
　　要说狼狈，估计谁都不会比谁少。顾予川气急反笑，拿过手机拨通了在逃某人的电话，响铃不过三秒，便有一道甜美女生做出回应“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现在正忙”。后槽牙使劲儿磨了磨，顾予川锲而不舍地再一次拨了过去，这次乔筠简单直接的多——关机了。
　　门外酒店服务员推着餐车施施然而至，抬手按响门铃，“先生，您好，这是您刚才定的情侣套餐。”

　　下午两点十二分，飞机平稳降落在青城机场，顾予川一边随着人流往外走，一边给王谆发着信息。没过多久，对方就回了电话。
　　“我刚才看过了，乔筠没在公司，准确地说她今天就没来。”
　　“我知道了。”
　　顾予川简短地应了一声，对方在他挂断电话之前，争分夺秒地问：“她不是和你一起出差了吗？你们俩没在一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理智在崩溃边缘左右横跳的人拒绝回答任何问题，顾予川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走出机场，抬手招了辆车坐了上去，向司机报了地址，就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很好，乔筠，你给我等着。

　　乔筠捧着杯热牛奶窝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此时此刻的心情要非要找个词来形容大概是——惊魂未定。
　　说起来她自小乖巧听话，上学时品学兼优，工作后表现优秀，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走到现在人生路堪称顺风顺水风平浪静，可偏偏在人生的第二十五个年头生生离经叛道了一回。今日清晨她收获的惊诧惊吓与惊慌远超过去几十年人生的总和，逃跑绝对是出于本能的下意识的反应。
　　其实从清晨睁开眼开始，乔筠的思绪便被灭顶的震惊和羞耻反复蹂躏，她整个人都是混乱而不知所措的。而方才在浴室洗漱时，周身嫣红的痕迹，又成功将这一切推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与顶头上司春风一度，怎么看都像是预告失业的前奏曲。
　　昨夜之前，乔筠一直将顾予川摆在“老板”这一位置上连“同事”都不是，清醒地划下一条红线，时时刻刻地警醒着自己。开场时并不美好的初遇，后来公事公办的朝夕相处，足以她将白若奚在顾予川心中的分量掂量清楚。
　　昨晚的事，若是换做别人她或许还可以故作洒脱地说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摆摆手抛诸脑后。可是对于顾予川，她实在是没有在经历这一切之后，还能有坦然维持单纯上下级关系的能力和勇气。
　　想到这儿，昨夜浮灯昏黄情到浓时，顾予川那双湿润晕红的眼眸又浮现在自己脑海中。乔筠脸上飞快地爬上一抹红晕，她将脸整个儿埋进抱枕里，一手狠狠地狠狠地锤了锤沙发扶手。
　　好歹也是曾经口口声声认认真真吐槽过的顶头上司，你怎么就好意思下手呢？！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在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挣扎后，乔筠就着目前复杂多变的形势做出了符合多方利益的两全其美当机立断的决定——辞职。
　　既能维护大BOSS的清白，又能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将所有的一切彻底埋葬在昨夜的荒唐里，顺带将任何可以引发流言蜚语的可能扼杀的干干净净。
　　之于工作，乔秘书向来是快刀斩乱麻说干就干，只是打开电脑刚下载完一份辞职申请范本点开，急促而清脆的敲门声就传进耳中。
　　工作日的下午四点，显然不是亲友选择来访的时段；而且自从单元楼下安装了快递柜，快递员已经用实际行动拒绝了任何派送快递到门的请求；最后更可以确定的是在大清早经历了如此波澜起伏后，她也并没有享用美食下单外卖的心情。
　　所以，门外来者是谁，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乔筠机械地转过头，双眼死死地盯住房门，喉咙上下滚动了一圈，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又一阵敲门声响起，节奏比方才慢了许多，紧接着是一道清冽的男声，“乔筠，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乔筠勒紧怀中抱枕，将呼吸放的轻之又轻，头摇得堪比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这种自投罗网自掘坟墓自取灭亡的事，谁爱干谁干！
　　她的沉默似乎让对方也渐渐失了耐性，这次沉默的间隔比刚才明显要短上许多，再开口时声音又低了几分。“乔筠，你如果不介意，我也可以在这里把话跟你说清楚。”
　　邻居大多都已上班，单元楼里的人并不多。但是作为八卦新闻及流言蜚语传播中坚力量的各位广场舞爱好者还赋闲在家，乔筠几乎可以笃定只要顾予川稍微透露出一句半句，转头自己就能从他们嘴中收获一个细节抠到头发丝的脑补故事。
　　事不宜迟，乔筠跳下沙发，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门前，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几乎就在下一秒，顾予川便顺着这一线挤了进来，“啪”地一声落了锁。
　　他一手握住乔筠的手腕，恶狠狠地质问：“你跑什么跑？！”
　　我不跑还等着你兴师问罪？！乔筠抻着胳膊使劲儿挣了挣，却只换来了顾予川更加用力的桎梏，“你先放开。”
　　顾予川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经过一番长途跋涉现在已是惨不忍睹，他瞪着乔筠，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乔筠的目光从他业已泛红的眼尾滑落到自松散领口处露出的一线结实胸膛，只瞟过一眼，便急忙将视线落向别处。“这是我家，我还能跑到哪儿去？”她说完，感觉对方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回过头去看着顾予川，晃了晃被紧握不放的那只胳膊，催促道：“放手。”
　　顾予川迟疑了一瞬，最后慢吞吞地松了手。
　　逃避不但可耻而且毫无用处，真正的勇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人既然已到眼前还需得迎难而上解决问题方为上策。
　　乔筠清了清嗓子，准备将自己在混乱思绪中梳理出的解决方案合盘托出，“昨天晚上的事其实大家都不想……”
　　只是刚开了个头，就见着顾予川伸手指向刚才被随手扔在沙发上尚未来得及合上的电脑，一脸不可置信的打断她，“你要辞职？！”
　　“啊……嗯……”乔筠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应，而原本话尾处“有打算”三个字在对方气势汹汹的眼神中就这么含糊在嘴里再也说不出。
　　顾予川脸色在这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压抑隐忍到极致终于快要崩坏的表情。
　　乔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地继续晓之以理道：“昨晚的事我想过了，不如就当没发生……”
　　顾予川想如果自己在此刻崩溃，那毫无疑问乔筠绝对就是落到骆驼身上那最后一根稻草。“呵——没发生过，你告诉我怎么当做没发生过？！乔秘书有够潇洒，裙子一穿，睡完就跑。”
　　乔筠被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唬的一愣，回过神来，就意识到眼前这位已经打定主意要高举‘受害人’大旗，不由觉得心中窝火，反驳道：“我昨晚喝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那还是你先凑过来的，我就算后来做了什么，责任也是一人一半。而且我不是已经准备辞职谢罪自此后天各一方绝不碍你眼了吗？你还……”
　　“不准辞职！”她话没说完就被顾予川再一次打断了，这一次他长腿一迈，走近了到乔筠身前俯视着她，高大的身形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乔筠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抵上墙壁，退无可退。
　　顾予川俯下身，那张俊脸逼近到乔筠眼前，紧盯着她，“你想把昨天的事当做逢场作戏，总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方才陡然间萌生的那点儿反抗精神早在顾予川走近时就已灰飞烟灭，多年被压迫奴役养成的惯性再一次占据优胜地位。
　　“那、那你想怎么办？”
　　“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也不是办法，既然如此……”顾予川稍稍退后了半步，看了她一眼，却又飞快的侧开脸，只留一个红透的耳朵大剌剌地呈现在面前。可是他的声音依旧是沉稳平静的，仿佛接下来的话不过是与寻常无异的公事公办而已。“我们就在一起吧。”
　　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小，可带给乔筠的冲击不亚于五雷轰顶，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内心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
　　BOSS你到底是哪所男德学院毕业的？是不是在校期间年年奖学金，毕业时还代表全校毕业生发表讲话了？
　　乔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已经开始怀疑到一些怪力乱神上面去，眼前的人不会是在无形之中被换了个“芯子”吧？
　　她太过冗长的沉默引发了顾予川的不满，他回过头来看着乔筠，眼睫半垂却又微微抬着下巴，倨傲中夹杂了几分心虚地模样，仿佛凌空探下了一支屈尊纡贵的芍药。“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顾总，”乔筠试图用平时惯用的称呼唤回眼前人已然不见踪影的理智，“新时代新社会，真的没有必要因为昨晚发生的——”她顿了顿，觉得还是无法坦然说出口，干脆选择略过，“而强行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她一说完就收到了顾予川恶狠狠的眼神，“你是打算始乱终弃？！”
　　乔筠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怎么说这个词也用不到你身上吧！可是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眼神，她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没有。”
　　顾予川的脸色慢慢放松，“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
　　乔筠：“定了什么？”
　　顾予川非常嫌弃的看着她，脱口而出的话却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怦然心动。“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情侣关系了。”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乔筠觉得脸上一片滚烫，热意渗透皮肉就连心都跟着不安分起来。
　　“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