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星日旧》鱼水冰

46、托付

　　立秋，凉风至，天地始肃。

　　这天傍晚，兰儿娘终于回到了镇上。戴空濛一见到她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兰儿娘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

　　闻讯后，兰儿从闽姑娘家赶了回来，“娘，弟弟他。。。”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起来，“是娘没用，我见着你弟弟了，可是我真没法子了，带不回来了。”

　　戴空濛知道，虽说着短短几句，其中艰难却可想而知。她孤身一人没有身份照应，必定是处处碰壁、所求无门，能见到儿子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悄悄掩门而出，留母女二人独处。

　　过了一个多时辰，兰儿娘才从房间出来，“阿濛，我。。。我想找你说些事。”

　　“好。”戴空濛索性带她去了自己房间，“您说。”

　　兰儿娘打量了一下她的住处，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跪下：“阿濛，我托你一事，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戴空濛看着一双眼睛红肿的兰儿娘有些手足无措，“您快起来，这。。。这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应下。”

　　兰儿娘不肯起身，“以后我想讲兰儿托付给你。”

　　“这，这自然无不可。”戴空濛爽快应了。

　　兰儿娘却苦笑了一下，被她扶起身，坐了下来，“你从小就是个机灵的，脑子活分又知进退，我很喜欢你。再者说你和兰儿从小感情就好，我本想着。。。罢了，你们之间也没旁的感情。”

　　这时候戴空濛才明白兰儿娘的意思，感情这位是想要拉郎配呀，可她是个女的，那兰儿也有喜欢的人呀。戴空濛正色道：“原来如此，您放心，我从小就没有亲人，早就把兰儿当成了亲姐姐。兰儿向来争气得很，从不需要依靠别人。不过但凡她需要，只要我一日能吃的上饭，就绝不会叫兰儿饿着。”

　　“好，好。如此我便放心了。”她又请戴空濛到案前帮她写副字：“癸亥年十月初六。。。”

　　戴空濛用笔蘸了蘸刚磨好的墨汁，一边写一边问，“这是什么日子？”

　　兰儿娘淡淡的说：“是兰儿的生辰。”

　　“咦，这是？”戴空濛有些奇怪，古时候人们对生辰八字什么的看中的很，不能随意给外人知晓的。

　　“我。。。我不识字，你帮我留一份。她是个有主意的，来日说不准还要你帮着看看。”兰儿娘浅浅低下头。

　　戴空濛笑了，“那我就明白了，你放心，兰儿她的确是个有主意的。这我就先帮她收着。”

　　兰儿娘在店里待了一日，第二日下晌搭了一辆驴车回了庄子。走之前把兰儿留了下来，说是要回去给儿子讨个说法，怕家里人用兰儿来胁迫她。

　　“娘，不然咱们分家吧，如今我们也看清楚这些人的嘴脸了。”兰儿坚决的劝说着。

　　兰儿娘点点头，“我回去讨个公道。你在这边别乱跑，阿濛是个有本事的良善人，你跟着他我才放心。”

　　“行，我就在这里不乱跑。”

　　。。。

　　这日晌午时分，铁蛋跑了进店里，“我来找刘三哥。”

　　戴空濛示意他去后院，“你刘三哥正在后院休息呢。”

　　“好。”他颠颠跑过去了。

　　不一会儿，三牛就大步迈了过来，“阿濛你跟我出去一趟。”抓起她拉着一道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细说了，五叔媳妇的事。”

　　戴空濛知趣的闭嘴，同三牛一道儿跟着铁蛋一路小跑到一间一进的小宅子处。

　　铁蛋没说话，冲着三牛指了指里面。

　　三牛点了点头，和戴空濛一起踩着墙头的老树，翻了进去。这不是戴空濛第一次翻墙了，三牛看起来也是驾轻就熟，两人悄悄走至正房外面，蹲了下来听墙角。

　　一油腻男声响起：“小心肝儿，你叫爷可好等。”

　　另一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哼，你还说我，你不是答应要带奴家回家的嘛？”

　　“哟，你那相公舍得放了你？”

　　“他如今都不敢碰我，家里都是我说的算。你。。。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的小心肝哟，我怎么舍得你呢，快把你的小蹄子给爷看看。”

　　“人家不要嘛～”

　　露骨的对话叫戴空濛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不想再听下去了，朝三牛比划着：“进去还是走？”

　　三牛将手掌伸在半空中虚空拍了两下，示意她少安毋躁，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顺手用力一扔，抛到了墙外。

　　墙外的铁蛋捡起荷包，学了两声猫叫后跑走了。

　　接下来的声音越来越不堪入耳，对面三牛的脸也红了起来。戴空濛翻了个大白眼，两收摊开瞪住三牛。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三牛这才示意她快走，两人就快步翻出墙，藏在墙头的树上观察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一个眼生的老头带着一群衙役走到了正房门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衙役直接踹开了门，不一会儿，几人押着一对儿衣衫不整的男女走了出来。

　　两人确认了那女子的身份，才爬下树，绕小路快步跑回茶铺。

　　戴空濛喘着粗气，“你跟我说说你这都是怎么安排的？”

　　三牛拿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此事只有你我知晓。五叔平日里待咱俩不薄，可这私事毕竟难以启齿，我们只能私下帮他。”他喘了一口气，“铁蛋找人去报的案，这两人犯了法，衙门会处理的。”按照律法，通奸的男女是要打板子的。

　　“那我们为啥还要在那门口蹲那么久？”

　　“可不是得守着，万一这两人提前跑了可咋办？”

　　“。。。那咱们急着跑回来又是为啥？”

　　“哦，听说那奸夫家里势力不小，能跑就跑，也是怕怀疑到咱身上。”

　　戴空濛撇撇嘴，“好吧，不过这人家里若是有势力，不会收买衙门吧？”

　　“铁蛋会叫些附近的人去围观，你放心，他们跑不了。”

　　戴空濛无语极了，心道李五叔这绿帽子不会闹得人尽皆知吧。

　　三牛见她没说话，又提醒道：“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这铺子上只有你知我知。”

　　戴空濛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