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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与此同时,马儿凄厉地嘶叫一声。

      钟时羽直看着车夫身上遍布热汗,扯着缰绳的手臂青筋暴起,就算再不懂马,她也知道,马匹出问题了。

      若是没有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必然是即刻弃马,但现在,不能这么做,否则就会任人宰割。

      她能想到的后果,见识更足的车夫与随行护卫更能想到,只见车夫高高举起马鞭,猛地抽下。

      “小姐,坐稳了!”

      车夫话音落下,钟时羽立刻上半身微倾,更用力扣住矮桌,如此这般,才算勉强稳住身形。

      尽管视角不好,她也看清了侧前方的情形。

      两伙人在搏斗,一方着红衣,面上玄铁面具也昭显了他们的身份,定是隶属锈衣司。

      原书中,锈衣司直属皇帝,暗查百官,也掌巡查缉捕,权力极大,所属人员个个武功高强。

      同时,它也是个反派组织,锈衣司指挥使——秦不遇,更是原书终极反派,像猫逗老鼠一般玩弄男主魏墨均,故意设局让魏墨均在江山美人之间做选,造成男女主最大的情感危机,最后惨遭剧情杀。

      而另一方是一群黑衣人,虽说周身上下没有丝毫标志,来历身份无从得知,但钟时羽直觉,他是魏墨均的手下。

      每个黑衣人身上都有伤口,看样子离伏诛只是时间问题,此刻他们杀红了眼,奋力向马车方向冲来,欲挟持她;锈衣司的红衣人适才还算游刃有余,可随着马车越来越近,他们不能再躲开暗器,必须把暗器击离,不如先前从容。

      黑衣人见此眸光大盛,甩出更多暗器。

      幸好国公爷为她安排的随行护卫武艺不俗,到底没有太过被动。

      就这么保持现状,等到马车离黑衣人更远一点,红衣人就能重新占据优势……

      钟时羽正这么想着,突听车夫一声爆呵:“快让开!”

      钟时羽心一沉。

      这一方地除了黑衣红衣两波人,还有一个本想入城的车队,车队旁边还有几十个面黄肌瘦、难民模样的人,他们见有人打斗,惊慌失措,一窝蜂地想跑开,推搡不断,钟时羽提着心,生怕有意外。

      可还是出事了。

      一个难民被挤了出来,正正倒在马车的必经之路上。

      此时此刻,护卫们疲于防范,根本无暇救他,可钟时羽如何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在马蹄下?

      必须得想出个法子,让密集的暗器松散片刻。

      思及此,钟时羽伸手从暗屉里拿出一柄匕首,借矮桌的遮挡取了鞘,其上凛凛寒光,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利器。

      静待时机,掷出去,勉强可以起到一个干扰作用,为防黑衣人狗急跳墙,一改只想挟持她的想法,转而欲杀她,必须得求援。

      车队打头的人是几个精壮的汉子,戒备的模样和隆起的肌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对方一直在慢慢后退,明显不想掺和,之前他们这边还应付的来,钟时羽也就没有开口——对方兴许会怕拒绝后被报复,她若开口,有胁迫之嫌。

      现在不行了,事急从权。

      钟时羽高声道:“前面马车的主人,我是盛国公府独女,整个京城无人敢冒用本小姐的名讳!”

      她话一出,黑衣人明显分出几分注意力看向那边,钟时羽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抓住机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把匕首掷向撒暗器最凶的黑衣人。

      黑衣人反应不及,有些手忙脚乱地躲开匕首,却被红衣人抓到了机会,一刀正正砍中右胸,带起的血珠染红了脚下的土地,露出白生生的肋骨。

      钟时羽也没想到她的匕首竟有如此奇效,心下一喜,急促道:“就是现在,把地上的人捞起来,丢进轿厢。”

      护卫闻令而动。

      钟时羽又接着对不远处的车队道:“你们若是相帮,国公府必有重谢,身份令牌在此!”

      说着,她举高了手里的令牌。

      钟时羽注意到,领头的壮汉看了看她这边,又回头同马车的主人商量了些什么,而后,几人打马而来。

      随着几名壮汉的加入,情势再次改变,两方夹击,截死了黑衣人的逃脱之路。

      须臾,马车离开混战地,钟时羽没有看到黑衣人眼底充斥的怨毒,就算看到也无暇顾及——马越发狂躁,直直往那个车队撞去。

      钟时羽若真是一个久居深闺的弱女子,恐怕此刻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但她前世白手起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尽管后背早已绷紧,却仍临危不惧,斩钉截铁,厉声喝道:“斩马!”

      随行护卫把小姐下令救下的难民放进轿厢,飞身冲上,干净利落的一刀,血“噗嗤”喷涌而出,马匹身首分离。

      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钟时羽惊魂未定,连连喘息几口,却陡然“感觉”到一股巨浓无比的臭味,这股味道好似已经异化,可以透过皮肤渗进体内,折磨她全身的感官。

      “呕——”

      她早料到这难民会很臭,没曾想完全超出预料。

      钟时羽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痒,抓挠一番也是隔靴搔痒,起不到丁点儿作用。

      分不清这股痒意是心理原因,还是她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反正得尽快把这个臭源送走。

      “咳……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钟时羽耳朵一麻,连因恶臭导致的心烦都散去几分,这难民的嗓音实在悦耳,就是十分虚弱。

      救人救到底,得再给些银子。

      钟时羽随手拔下一个金步摇,扔给他,叮嘱道:“你跟随车队入城,去京城最大的药馆,让伙计替你跑一趟,把金步摇当了,剩下的银子,买个小院。”

      钟时羽见他把那支步摇紧紧捏住了,就不打算再关注,专心放缓呼吸。

      那难民却没给她转移注意力的机会:“在下……在下有一事禀报。”

      钟时羽心下叹了一口气,指腹抵着额头,强自忍耐着不适,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说。”

      “在下家中原是做马匹生意的,您适才的马之所以发疯,是因为那匹马最多刚被骟三个月,这种马本就不稳定,遇到母马极易发狂。”

      钟时羽一怔,一时间竟连不适也忘了,抬头看向车队那边的马。

      他肯定道:“没错,那边有几匹母马。”

      钟时羽面色一变再变,这匹不稳定的马到底是谁处心积虑放进国公府,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此时,一个家仆打扮的人牵着一匹马从车队走过来,把缰绳递给国公府护卫,对着她拱手。

      钟时羽暂且压下心中疑虑,扔给家仆一个信物,保证道:“本小姐绝不食言。”

      她顿了顿,又转头问难民道:“你可能走路?只需撑到不远处的车队。”

      马车里的难民,衣衫脏污,家仆的衣服不华贵但十分干净,钟时羽实在说不出口让人家把这个难民背过去,最好是他能走路。

      他低咳几声:“能走。”

      说罢,他自行下了马车,恰好,轿子也换好了新的马匹,车夫一鞭甩下,一会儿后,马车就走出一大段路。

      钟时羽再嗅不到那煞人的臭味,心底大松一口气,竟有几分劫后余生之感。

      *

      得了一支金步摇、惹人眼红的难民,随车队进城后,便自称投奔朋友,与车队分开。

      他走的不快,时不时还会停下低咳几声,似乎没有注意到从脱离车队开始,就尾随他的鬼鬼祟祟的几道身影。

      不一会儿,便进了一处宅子。

      贼眉鼠眼的跟踪者面色难看,这小子被京城的千金救了,身上指定有被赏的好东西,可恨,让他给跑了。

      跟踪者啐了一口,正要离开,却觉眼前银光一闪,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到了皮肤上,不待细看,便就此身亡。

      杀人者回到厢房外汇报:“大人,已经处理干净,是否彻查?”

      房间里的男人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前胸的伤口又渗出血迹,晕红了水面,他摆摆手道:“不必,几个为财的蠢货罢了。”他左手边的檀木桌上,赫然摆放着一支金步摇,还有一个琢有精致花纹的银色面具。

      若是钟时羽在此,脑海中定会立刻浮现出原书的描述,从而认出他的身份——锈衣司指挥使,秦不遇。

      热气氤氲,看不清他的样貌,但眼中空茫,似在神游天外。

      秦不遇在回顾数日种种。

      月前,他在林间遇伏,对方只派几人牵制他的手下,剩下的全部都来围杀他。

      他以身为饵,吊着那群黑衣人,奔袭数日,查出多个暗中据点,虽说狼狈了些,但此行不虚!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加入难民一行,经历这么一桩趣事呢。

      秦不遇眼中忽地露出灼人的兴味。

      世间人千万种,或为名、或为利,无所不用其极,就像适才那几个贪心不足的难民。

      而在京城以“仗势欺人”闻名的钟家小姐,似乎不在此例。

      她在混战中展现出惊人的决断,先用言语扰敌心神,掷匕首时机绝妙,但也冒了巨大的风险。

      ——为了让他,一个分毫不值的“难民”免于马蹄之祸。

      复以利益诱惑车队的主人,招来帮手,破困局。

      而且……秦不遇的思绪回到方才,国公府的护卫都认为自己小姐干呕是由于颠簸,可他看得分明,钟家小姐应是嗅觉较常人更灵敏,而他奔逃多日,身上的气味自是无法言喻。

      就算如此,她仍是耐着不适叮嘱,若他真是一个普通的难民,几乎后半生无忧。

      秦不遇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了下摆在桌面的金步摇。

      半晌,他轻轻喟叹一声,带着不为旁人所知的复杂意味:“还有这般人啊。”

      *

      之后的路途没再出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钟时羽听到渔民的吆喝和打潮声,她心底讶然,竟已经到江边了,可她竟然没嗅到水的腥咸味,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被难民刺激后,她的嗅觉就暂时“失明”了。

      “小姐,前方马车不便行驶,国公爷就在不远处。”

      猛地听到这番话,钟时羽心底悚然一惊,一时竟有些不敢掀开车帘,她怕,怕一番努力后仍是无力回天,依然被傅佑这个奸人得逞!

      放松!事情肯定未到此种境地!

      钟时羽反复告诉自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扯开帘子,直接跳下马车。

      踉跄了下,勉强稳住身形,一抬眼便看到了盛国公,他着一身金丝精绣衣袍,显眼得紧。

      此刻他面带笑意正交代些什么,傅佑那个伪君子做足了恭谨的样子不住应承,盛国公朗声一笑,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任谁都可以看出其中的托付和信任。

      这似乎明明白白昭示着一件事——她来迟了。

      钟时羽一瞬间感觉如坠冰窖,脸色立时苍白如纸,僵硬地叫了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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