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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少顷,出声的太监出现在院子里,他一身蓝色太监服,绝不是得力大太监的穿着,但下巴扬起,十足傲慢。

      语气也充斥了一股挑衅:“钟小姐,娘娘命赵总管代她赔罪,随杂家出门吧。”

      钟时羽冷静审视着他,能在宫里混出点名堂的太监,都不是省油的灯,察言观色、捧高踩低,个个皆是其中翘楚,相对的,他们若想激怒一个人,自然也能抓痛脚。

      “那便走吧。”

      小太监挑着一双三角眼,时时刻刻注意着钟小姐的动向,打算她一有动手之势,立刻就往大门跑,虽然干爹说干好了此事,少不了他的好处,可平心而论,谁想挨上一顿?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醒,钟家小姐说话的那一瞬间,他简直想拔腿就跑,半晌,他才意识到,她说的是“那便走吧”。

      据干爹所说,钟家小姐该是十分易怒才对,他只要稍微一激,她就会动手,届时,他挨上几下,往门口跑就行。

      小太监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只想着再说几句讨打的话,可一抬眼,院子里哪还有钟小姐的影子?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许多,干爹可不止他一个干儿子,如今他办事不利,说不定就要失宠了!

      小太监正烦躁,一错眼,就看到适才刚爬起身的傅佑,他眼睛一转,就快走过去,搀住傅佑一只手臂,还要殷勤地为他拍打身上的泥土。

      傅佑面色阴沉,抬手挡住了他。

      *

      钟时羽才不管那小太监如何,径直往府外走,国公府出了一个受宠的贵妃娘娘,府邸占地颇大,回廊九曲,有时一个不注意甚至会迷路,但这是对别人而言,钟时羽可是有着原身的记忆。

      她带着婢女,走了条小道,不一会儿,就到了府门。

      她一眼就看到最前方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监,应是小太监口中的“赵总管”,他眯眼笑着,每条皱纹都透着阴损,他身后是几个小太监,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小匣子。

      还有一个穿灰衣的带罪之人,被压着跪在国公府门口。

      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看热闹之人。

      见此,钟时羽已经知道他们的打算了,趁国公夫妇都不在时上门,说是道歉,却做故意激怒人之事,故意不驱赶围观百姓,待她动了手,整个国公府的风评就会处于风口浪尖。

      看来那敏贵妃还是不肯放弃借她失礼,攻讦国公府这一目的。

      既然如此,就更不必客气!

      钟时羽先声夺人道:“原来是敏贵妃宫里的公公啊,派一个小太监传话让我出来,我还当是圣上的旨意下来了。”

      赵总管人精一样的人物,见先前派进去传话的小太监没紧跟在他身后,就知道计划出了问题,他反应也快:“小姐说的哪里话,是这个奴才办坏了事,杂家怕他脏了国公府的地。”他用拂尘指了指跪在旁边的灰衣太监。

      “既如此,那公公所为何事?”

      赵总管道:“娘娘事务繁忙,把给诸位小姐发请柬一事交给了手下,没曾想这奴才办事不利,竟漏了钟小姐,特命我带着他来赔罪。”
      “这奴才任凭小姐处置。”

      他话刚落,跪在地上的灰衣太监就瑟瑟道:“小姐,奴才错了,请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奴才,奴才上有八旬老人啊。”他哭得惨烈,围观之人心有戚戚。

      这时,原先去府里传话的小太监终于赶了上来,小太监走到赵总管身后一番耳语,赵总管的眯缝眼里精光一闪。

      傅佑也慢吞吞地从府内出来了,他不知作何打算,身上的泥印竟然还在。

      他也听到了跪地小太监的哭诉,一瘸一拐走过来,低声下气道:“时儿,不若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钟时羽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傅佑稍微错开眼神。

      她若真处罚了这个小太监,不出一个时辰,京城就会流言飞起,说不准还有御史参盛国公一本,太监一行也是摸准了原身的脾气,傅佑的这一出,意在向外界卖惨,顺便博得一个好名声。

      想得美!

      钟时羽对涕泗横流的小太监道:“别跪着了。”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本小姐的话,赶紧把人扶起来。”

      国公府的门房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听从主家的命令,把那小太监强行拉起来了。

      钟时羽道:“瞧这人,倒是个孝子,怪不得虽然笨手笨脚,也能被敏贵妃娘娘委以重任。”

      “可他这般马虎,迟早要出大漏子,届时小命难保,我实在不忍心,不若,就把他让我姑姑手下的人训练几日吧,他也负责过几次宴会,从未出过纰漏。”

      太监总管面色微变,这番话即说他家娘娘识人不力,又借那毓贵妃打他家娘娘的脸啊!

      他连忙道:“不必劳烦毓贵妃娘……”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突如其来的女声道:“如此甚好。”

      转头一看,原是国公夫人回来了,抬轿之人气喘吁吁,想必是得了消息,紧赶慢赶。

      国公夫人走到钟时羽身旁,不容置疑道:“毓贵妃娘娘定然是愿意的。”

      赵总管准备了好几个计划,都是钟家小姐被激怒,出手伤人,皇帝不虞,唯独没想到如此,钟家小姐不仅气定神闲,还把他们架在火上了!

      想到几日前,季小姐说钟家的变得伶牙俐齿,娘娘和他都以为季小姐是推脱责任。

      话赶话至此,国公夫人还在这,事情已经无可更改,赵总管扯起一抹僵硬的笑,道:“既然毓贵妃娘娘不介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又指着一个匣子道:“这是娘娘准备的赔礼。”

      国公夫人命人接过,太监一行灰溜溜地走了,国公府大门也随之关上。

      一回到房间,国公夫人迫不及待问道:“时儿,快给娘说说。”

      钟时羽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重点说了傅佑在街上劝她仁慈的那句话。

      国公夫人思绪一转,就知道傅佑的打算,她气得胸口起伏,面色不定,钟时羽凑上前为她顺了顺气。

      半晌,国公夫人道:“女儿,今日之事你应对的不错。”

      钟时羽笑道:“调香需要细致,自从调香后,就冷静许多。”

      国公夫人感叹道:“你长大了。”
      “关于傅佑,你心中可有成算?”

      钟时羽道:“自是有的,我打算寻个合适的时机,与他退婚。”

      国公夫人欣慰地笑了:“我和你爹,永远都会在你身后。”

      钟时羽道:“娘,我省得。”

      “说起来,今日我佩着你送的香包出去见了几个手帕交,她们连番追问,娘都没有说,就等你的铺子开了。”国公夫人笑道。

      钟时羽道:“就快了。”

      国公夫人又道:“你寻个时间,为姑姑做个香包,她嫁到宫里,国公府毕竟是她的家。”

      姑姑,也就是在皇宫中与敏贵妃分庭抗礼的毓贵妃。

      钟时羽自是答应下来,又详细问了一番她的喜好。

      贵妃喜昙花,而皇帝喜南槿木。

      到调香小筑的时候,钟时羽心中已有成算。

      昙花香味清冽,南槿木则是清透,二者搭配起来十分合适,但仅仅如此还不够,无他,这二者都属于清淡系,在后宫中,不争不抢最是要不得,原身的姑姑能做到毓贵妃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淡如菊的性子。

      故,钟时羽又加了些许栀子花,栀子花香气浓郁但不腻人,上个月正好是栀子花期,府内有许多刚晒成的干花,在针脚细密的香包内侧抹上些薄荷膏,把配比适当的香料放进去。

      做完要给贵妃的香包,钟时羽凝神细嗅,前调是薄荷的清凉和栀子花的浓郁,中后则转为清幽的昙花。

      还不错。钟时羽做出评价,不过,她还是更喜欢前几日的惊鸿一嗅,那个白衣公子的体香。

      不知何时能再嗅一次……

      为什么不自己调制出来呢!钟时羽拍了拍脑袋,她上辈子就经常复制或按自己的想法修改别人的体香,形成新的配方,大多数不是为了生意,而是为了享受。

      上好的香气在她这,就像尘封十年的醉仙酒之于好饮者,都能带来微醺的飘飘然的感觉。

      钟时羽说干就干。

      那股让人心神一醒的凉意,薄荷;那种萦绕感,尾调须得做长;但那种如天地间第一抔初雪的清冽和澄澈呢?该用何种香料?

      半晌,钟时羽不得不颓丧的承认,她复制不出来,至少暂时不行。

      丧了片刻,她冷静分析情况。

      首先是材料。这个时代能买到的香料有限,大部分都是药材、干花以及名贵的香木,殊不知,果皮、蜂蜜乃至肥肉炼成的油脂,都可以做香。

      这些东西日后她自己准备。

      其次,就是她技艺上还差了一截。想到这一茬,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困难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苦寻不得的突破瓶颈的切入点!

      钟时羽怀着好心情,出门看了眼天色,太阳西斜,是叫卖一天的贩夫走卒收整物什回家的时候,京城已经开始有了夜的寂。

      自太监一行走后,被她派出去的韩英,也该回来了。

      钟时羽预计失误,她离开调香小筑,又写了一张大字,韩英才回来。

      如今的大魏,上无天灾,下无疫疾,皇帝又十分圣明,民风较为开放,民间的声音借由监察御史之手,在朝堂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不少人加以利用。

      简而言之,就是舆论战。

      她今日,就是让韩英打听打听民情。

      韩英还是那张天然带着冷意的脸,道:“我仔细打听了京中的流言,许多都说小姐仗势欺人,关于宫中两位贵妃的,倒是没有。”

      这个结果钟时羽也不意外,百姓们对皇家到底还是有些忌讳。

      她问:“除我之外,可还有别家小姐被议论纷纷?”

      韩英想了想,道:“没有。”

      虽说原身行事有些不妥之处,却从没伤过人,权贵世家的豪门公子小姐,比她出格的不是没有,竟然只有她一个被议论。

      若说没有人从中作梗,她绝对不信。

      钟时羽笑了笑,她在现代,也经过几次竞争香水店放出一些莫须有的黑料,试图摸黑她的名声之事,在这一行,算半个内行人。

      韩英又道:“小姐,还有一事。”

      “黄掌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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