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番外4（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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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见千山浮梦（16），另一条世界线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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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风，暖烘烘、湿漉漉的，裹挟着草木的香气。
夜露沾衣，踩到的地方，草叶被碾碎，碎片粘在鞋底。
她悄无声息地在夜色中行走。
像一抹影子。
“师姐。”低低的呼唤钉住了这抹影子，从树后走出一袭青衣。他凝视着那片她潜藏着的黑暗：“你要丢下我了吗？”
红露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泄气地瘫坐在草地上：“唉，孩子大了，不好骗了啊。”都学会将计就计，在这儿堵她了。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救他？对师姐而言，他就……这么重要吗？”
红露在地上揪草玩，揪完又给人家埋回去，漫不经心道：“成岭，你还记得，我们四季山庄，最崇尚哪种品质吗？”
成岭沉默片刻，低声念诵：“人贵乎二品，一为仁，二为勇。先贤论世间勇者，分为气勇、血勇、骨勇、神勇，皆为少年之勇，师父所提倡的，是孤勇。”
红露问他：“何谓孤勇？”
成岭答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人心难测而信之。”
红露凝视他：“所以，你没有忘。”
成岭肃然：“此生不敢忘。”
“你晚上在破庙里跟我说那种话，我还以为你都忘光了。”红露轻笑，拍了拍手里的泥，站起来，“螳臂当车，以一己之力，硬扛一国之君势力。这就是我的一腔孤勇。”
“师父都可以，我凭什么不行？”
周絮在她这个年纪，已是少年庄主，建立了天窗，无惧生死，想要给暗室通一丝天光——那她，也可以。
白日里一路奔逃，改头换面，她身着朴素黯淡布衣，灰头土脸，脸颊上的易容还未完全洗去。
可她轻轻松松说要螳臂当车的模样，又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
不得不再一次为那个无畏无惧、夭灼如火的少女心动如擂鼓。
他喉结微动，闭了闭眼，苦笑道：“如果我说。”他仰起头，目光里闪动着哀求，“如果我说，是他杀了我。”
“师姐，还是要去救他吗？”
两人对视。
他第一次，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
也许她早就猜到，也许她根本不在意，但于他而言，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在尝试，把那个脏透了的自己，剖开给她看。
看啊，我不再是那个单纯好骗，憨傻又直爽的青葱少年。
也不再是那个，在爱里长大，有着一颗没有被俗世玷污过的赤子之心的张家三公子。
现在的我，阴狠、毒辣、自私、虚伪。
机关算尽把披着人皮的恶鬼送进了地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人无算。
我再不敢信人，再不敢爱人，甚至不敢去面对阔别重逢，失而复得的师父和师叔。
因为我整夜整夜地梦见，他们死前，悲伤彷徨，痛苦而扭曲的脸。
这样的我，连自己都厌恶的我，师姐，你还会要吗？
红露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适应这种悲伤快要凝成实质的胶着氛围。
“那什么……”她挠了挠头，“我有点饿了。不如我们找个村镇，吃个早餐，路上慢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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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一个小村镇，天刚蒙蒙亮，便已有农人扛着锄头在大街上往来。
买早餐的小摊也支了起来，红露要了两碗馄饨，两根油条，两碗豆浆，成岭愣了愣，在她的眼神催促下拿出铜板结了账。
“既然你自己说了，其实我也蛮好奇的，你多出来的那部分记忆，到底来自于怎样的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我又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红露一边把油条撕碎往豆浆里扔，空腔浸满了香甜豆浆的油条是鲜见的，红露也喜欢的吃，食，每一口都盈满了甜蜜的汁水。
成岭有些笨拙地学着她动作。
在早餐摊上聊这种天，暖洋洋的，蔓延着饱腹的幸福感，让那一点点悲伤寂寥的氛围荡然无存。
他咬了一口油条，慢慢道：“我所多出来的那一部分记忆里，师姐，并没有成为我的师姐。”
红露并不觉得意外，她咬了一口小馄饨，安静地当着他的树洞。
“却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嗯？”红露感兴趣地停下勺子，盯着成岭，等待下文。
成岭也并没有卖关子，他整理了下思绪，从他的视角开始描述，遇到了周絮以后，发生的一切。
死里逃生，破庙纠葛，三白交付，岳阳拜师，英雄大会上高崇撞柱，赵敬上位，龙渊阁里龙孝自|杀，龙雀道出旧情后欣然赴死——这一切，都和红露所知的原剧世界，一般无二。直到从龙渊阁回四季山庄的路上，他们碰到了与曹蔚宁同行的顾湘……
“罗姨死了？”红露吃惊，“是赵敬动的手吗？”
罗浮梦的死，直接影响了蝎王的动向。红露所知道的那些背叛、合谋，统统没有发生。而且，在成岭的描述里，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搅弄风云，帮助赵敬，完善着他争霸武林的计划。更细致，更温柔，更无孔不入、严丝合缝。
“我的妈呀，这不会是我吧？我这么叛逆的吗？”要真是这样，成岭还能对她好声好气——那一定是真爱啊！
成岭不置可否，继续述说。
再然后，四季山庄被烧，七爷和大巫现身，救醒了温客行。没有了罗姨和千巧姐从中斡旋，也就没有蝎王背主，暗中与温客行勾结。
温客行找到了一些青崖山还忠诚于他的小鬼，又联合了天窗旧部，付出了一些代价，将周絮从段鹏举手里抢了回来。
而后是瞒天过海的诈死之局。这回没有蝎王的配合，计划本就不够完善。最最可怕的是……
“这个计划，被泄露给了赵敬。”
红露讶异：“啥？这个局总共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吧？连阿絮……师父都不知道，谁又有这个机会泄露出去？”
“是千巧姐。”他声音轻飘飘的，“千巧姐与于丘烽纠葛不断。动向早被蝎王的人所知。她接到任务，要去为一具尸体易容，这一切，都被始终监控她的人看在眼里。于是……背后的那个人，就猜出了这个李代桃僵的假死之局。”
“等等等等，罗姨死在了岳阳。那千巧姐呢？她之后就一直和于丘烽在一块儿？蝎王的人，赵敬的人，都只是派人一直盯着她？直到温客行再次找她易容？为什么啊？”红露难以理解。
成岭惨笑一声：“赵敬将计就计，给叶前辈传了假消息，调虎离山。按原本的计划，是由我来给他最后一针，取信于赵敬。然而，根本没有轮到我出手。他们以湘姐姐为质，逼着师叔与他们打斗。恶鬼围殴，高手环伺，就这样，再一次……重演了青崖山之战。湘姐姐不愿为质，撞剑自绝。待到叶前辈赶到时，师叔……已然力竭，被莫怀阳一剑穿心，坠落山崖，而师父在斩杀几头恶鬼和几条正道狗后，也无力再战，因而不顾一切，追随而去。”
“湘姐姐？！是了，她和曹蔚宁私|奔，被蝎王抓到。没有了罗姨和千巧姐……”红露这下连油条都吃不下了，实在是没想到另一条世界线会这么坑。
罗姨的存在还真是不可或缺，没有她，蝎王或许也能察觉到赵敬的凉薄，却也无法那么决绝而迅疾地反戈一击。
没有了蝎王的反水，就没有邓宽的指证，没有了千巧的配合，没有了顾湘的安然无恙。
她长叹一声，叹出满腔浊气：“所以，那只蝴蝶，到底是谁？”
成岭不明白她的语义，但是从语境中判断出来她问的是那个背后之人。他苦笑一声：“师姐不如猜一猜？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红露抓瞎：“这我哪猜得到啊！”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番外4（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