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六滴露 ...
-
111
蝎王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无常鬼”，正在荒郊破庙里无语凝噎。
红露：“这是我的晚饭啊！莫掌门为何要抢我吃的？难道你就不怕我下毒吗？”
莫怀阳冷笑一声，把这愤愤不平的兔|儿爷点了穴扔到一边，自顾自坐下来喝了口热汤。
风餐露宿的苦，他年轻时受过，如今却多少年没有在荒庙借宿了。深秋时节，更寒露重，不能住客栈，能有口热汤喝，也是难得的一点安慰。
他不但把汤喝了，还津津有味地把里头的料也挑出来吃了，也不知这小妖怪往里头都放了些什么，这汤鲜香扑鼻，清淡可口，很符合莫怀阳中老年的口味。
然而梦想着拿到六合神功快乐打儿子的莫怀阳，却万万想不到，与他同行的这位小妖怪到底有多缺德。
夜半时分，饿着肚子的红露被莫怀阳一巴掌打醒。
口吐白|沫的莫怀阳手脚抽搐，脸色发紫，眼神|涣|散，手指红露。
“你……你咯咯……”
红露叹了口气，一脸莫名其妙，看起来毫不知情，无奈道：“大爷，你怎么了？是中风了吗？你抢我的蘑菇汤也就算了，吃了我的东西犯病了，又怪到我身上。这下好了，荒郊野岭的，我动弹不得，上哪去给你找大夫去？你要是嗝屁了，我估计也得饿死在这啊。”
她运起自己薄薄的内力，试图冲|开|穴道，但那如泥牛入海，毫无效果。她颓然地靠在破庙墙壁上：“好吧，那咱们就死在这吧。”
莫怀阳度过了毒发眩晕的那段时间，终于能提起些许内力，试图将毒性压制住。他盘膝坐正，开始运功。然而还不等他将毒性压下去，凄凉又多情的琵琶声开始在庙里庙外回荡。
“莫掌门，无常兄，深夜打扰，还望海涵。不知二位可愿出门一叙？这门外有山有水，有风有月，可比这冷院凄清，要来得更美妙呢。”
红露：“……”
她看了一眼不能动的莫怀阳，又看了一眼不能动的自己。对着目露狰狞厉色的莫怀阳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
莫怀阳控制着自己不听使唤的肢体，勉强给红露解了穴，口齿不清，上下牙关磕磕碰碰地示意红露：“打发他走！”
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红露赶紧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用眼神询问他：“你确定？”
莫怀阳嘴歪眼斜，控制不住四肢抽搐，示意她：“……至少两刻钟。”
红露挑了挑眉，突然露出一个坏笑：“那你不许打我哦。”
她语带笑意，伪了无常鬼那丝滑又夸张的戏剧腔：“不知蝎王大驾光临，无常有失远迎。”无常鬼的声音慵懒华丽，忽而带了轻|喘，“唔……只是，呼，在下还有事，还请蝎王，稍等片刻～呵……”
莫怀阳：“？？？”
他一口气没缓过来，真气逆行，差点走火入魔。
“……”门外的蝎王也沉默了片刻，连带琵琶声也停了。
他看向不远处，连夜赶到此处的急|色|鬼，虽然又是迷惑，又是惊愕，但也点点头，肯定这音色，确实是无常鬼的声音。
纯情小蝎王敏锐地觉察出不对，本就是伪装出和煦的声音冷了下来：“无常兄可有什么事，比琉璃甲还重要？”
不等无常鬼回答，他抱着琵琶缓步走向破庙，俏罗汉一马当先替他踹开庙门，于是一行人便直面了一个巨辣眼睛的场景，莫怀阳毛手毛脚毛脑袋，五心朝天，上半身如初生婴孩，被｜压｜在一个衣着|凌|乱的绿衣男子｜身|下。
绿衣男子一抬手，数枚锐针倏忽迎面射来，几人本就哑然失神，此刻也只得匆匆避出门外。
庙内传来莫怀阳吚吚呜呜，不成声调的叱骂：“伊……咯咯……滚！”
还有那绿衣男子有些痛苦又有些欢|愉的声音：“呵……小妖精……轻一点……”
……空气中弥漫着名为尴尬的气氛。
连药人的脸上都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
毒菩萨无助地：“……大王？”
俏罗汉绝望地：“……大王？”
蝎王内心震撼，久久不能平静，只想重金求购一双没有看过莫怀阳｜毛腿的眼睛：“……”
急色鬼在一旁瑟瑟发抖，突然失去那种世俗的欲|望。
无常鬼的声音仍然低沉、性感而优雅，带了一丝沙哑：“乖，怀阳，呵……别乱动。”他的声音带着宠溺，“坏孩子，差点把我弄｜断。”
蝎王：“……”
他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
而后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月，看了看手里的琵琶……
认认真真地怀疑了一会儿人生。
距离还不够远，他依旧能听见无常鬼带着一点儿狠意的哼声，每一声哼声后都会有一记重重的耳光声，而后是莫怀阳低沉而不满的鬼吼鬼叫。
他当然不会以为那是无常鬼在抽莫怀阳耳光，也不会觉得莫怀阳是真的不满，当下只觉得满头乱麻，浑身不自在，不知自己是再往外退远些，还是该直接冲进去将两人一起捅死算了。
但是想到要和两个光|溜|溜的中年人打架，打完还得从他们嘴里逼问出东西在哪，就觉得算了算了，还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Love&Peace……
屋里噼里啪啦的声音稍停了片刻，屋子里的人“唔”了一声，而后无常鬼华丽声线带着一丝满足响起：“让蝎王久等，蝎王可是为琉璃甲和钥匙而来？”
他似乎漫不经心地在低声安抚身边的人：“怀阳乖，让我谈会儿正事。”
蝎王站在老远外：“……”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脑子：“无常兄这是……”他不知该如何客套而礼貌地形容这样的行为，于是干脆跳过，“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正是为了琉璃甲与钥匙而来。”
“呵，我就知道。啊……轻点，轻点怀阳，小心牙齿，牙齿嗑到了！”无常鬼轻轻嘶声，听得蝎王满脑子乱码，又带着些笑意继续道，“蝎王，我不贪心，虽然我与怀阳加起来共有三分之二的琉璃甲在手，但是我们并没有与你谈判的筹码。所以，也就安安心心地分一口汤得了。只是这肉，我们也不能白白拱手让人。蝎王既然想要我们手里的琉璃甲，就得拿出些诚意来。”
蝎王冷笑一声，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起琴弦：“无常兄，想要什么诚意？”
“怀阳，”无常鬼的声音低哑而迷|乱，带着宠溺的笑意，“快说给蝎王听听，你想要什么？”
莫怀阳咿咿呀呀嗷嗷呜呜说了一通什么，蝎王只听懂了“闭嘴”“滚”之类的打情骂俏，而后他只听见无常鬼的声音带了些|喘，含笑说了一句：“蝎王恕罪。这小妖精太贪｜吃了。合作之事，在下乐意之至，只是还得请蝎王稍等片刻，待我……好好治治他，再来与蝎王详谈。”
他轻笑一声，那声音中的色|气让在场的两位女子俱是脸红心跳，可是一想到莫怀阳，又觉得恶心坏了。
有无常这句话放在这，蝎王也不想再闯一次破庙，他示意毒菩萨、俏罗汉与急色|鬼分别守住另外三个方位，药人军也分散排布，将逃脱的可能堵死。
破庙中传来了无常鬼不时的低语。
“唔……小妖精，你好棒！”
“唔唔唔呀啊合一死！”
“怀阳卿卿，老无常伺候得你如何啊？”
“伊哥唔一滚！”
“嗯，别动，别动，头发给你剃干净了……这么大还流眼泪啊，好可爱~”
“以哥唔可愈死！”
“好好好，小妖精害羞了。我知道有人在外面，你不觉得更刺｜激了吗？”
庙外诸人皆是一脸菜色，不自觉地走得更远了些。
“好啦，不闹你了。唔，我不说话了。乖，放松一点，我不说话了……你听话……呼……”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莫怀阳急促而恼怒的吚吚呜呜。
在场连同不能喘气的药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虽然听莫怀阳的吚吚呜呜也很糟糕，但是比起听无常鬼现场reaction……
似乎只有莫怀阳声音的世界又是可以忍耐的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有了小半个时辰。
连莫怀阳的声音都消失了。
众人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蝎王像一座雕像一样站在庙门之外，沉默。
带着戒指的食指轻轻，一扬。
毒菩萨和俏罗汉对视一眼，同时摇头，齐齐拒绝了这条指令。
达咩！
宁可赴死，不愿再……！
众人齐齐看向急|色|鬼。
急|色|鬼地位最低，没法拒绝，只得畏畏缩缩地上前，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其实没什么用的庙门推开，不待踏入，当胸便中了一剑，毙命当场。
在场诸人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而后，从破庙里走出了一个壮汉。
一个光头壮汉，一个连眉毛和胡子都没有的光头壮汉，一个眉毛胡子都没有，但是脸上还有着诡异|白|沫、脸色涨红、嘴角开裂、全身上下青红紫绿、眼神涣|散，犹带泪痕，脚步轻浮，一看就是被打得不轻的光头壮汉。
蝎王迟疑了片刻：“……呃，莫掌门？”
心中不禁涌起了对无常鬼淡淡的钦佩。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四十六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