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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诸葛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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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并没有在他们回去的时候醒来,而是在酉时前才苏醒,张星舞的眉头终于舒展。酉时未到,竹一也赶到医馆与她们汇合,只他一人。
张星舞目光微暗,见到小九已无大碍,竹一冲她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见到进来送药的曹星灿和谢若倒是吃惊不小。几人简单说了下前因后果,便商量下一步行动。
“小九余毒未尽,不宜舟车劳顿,不如留在此处歇息几日。”小九一边喝药一边听着张星舞如是说。听罢,她将喝干的药碗放在一旁,暗自运了口气,上下气行,还算顺畅。
“我身体无碍,明日便可启程。”
“丁家堡遭此重创,顾不得咱们。你可放心修养。到了南县若再有甚么意外,你身体好了总是可以放心些。”张星舞依然坚持己见。这话是有些勉强的,她们如今身份暴露,南县前路未知总好过在安县等着丁家堡来追罢。这简单的道理她不可能想不到,所以小九心下是疑惑的。
“小伍炸死了丁老太,丁堡主势必要为她报仇。虽说就他一个丁家堡不足为惧,可如今咱们身份暴露,若是惹上了官府,日后行事多多不便。我们应该听小九的,早日启程。”说罢竹一看向张星舞,她也在看着他,她目光里的犹豫他看得很清楚。小九这才发现没见伍炽,刚想发问却被竹一打断。
“张五娘,你的好意我替小伍心领了。按照阿关的说法小伍不可能落入丁家的手中,而我们寻找得很仔细也没发现他的踪迹,那末,可以推测他大概在河中被人救起,或者......”竹一顿了顿,再接着说道:“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都没有等待的必要。我会沿路留下暗号,他若安好,定会跟上来。”
小九沉默了,没有说话。大家也都沉默了。良久,张星舞打破了寂静:“好。咱们明日出发前往南县。”
去往南县的路上倒是一帆风顺。进城了,一行人没有去找阿关,而是在南县找了客栈住下。深夜,张星舞睡不着到院子里走走,看见月光下的竹一,她停下脚步,转身离开,还没迈开脚便停下了。接着她又转过身朝竹一走去。
“你打算怎么寻找墨家后人?”
其实竹一早就听到动静了,只是那人不近前他也懒转身,说到底,两人的关系总是有些尴尬,能不碰面便不碰面罢。当他听到她转身,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谁曾想,她还是来了。待她走到身旁,他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递给他,缓缓说道:
“这个玩意叫诸葛锁。我想,若是墨家后人,世世代代隐居,当对孔明这秘传的物件感兴趣。明日,咱们上城里最大的酒楼,悬赏百金,寻能人解此锁。”
好一招请君入瓮。
“好计谋。只是,你何以确定墨家后人在南县?”
“因为我确定避尘谷在南县。据我推测避尘谷的开宗大师应该是鬼谷传人。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对诸子百家之后多有追赶,墨家与鬼谷渊源不浅,很有可能会隐入鬼谷,寻求庇护。”
“说到底,都是猜测。即便你猜对了。这么多年都无人找到避尘谷的位置,想必它有机关诡术护着,或者在人不得至的深山老林里。你又怎么能确保墨家后人能知晓你有诸葛锁,从而自动现身呢?”
“不能保证。何况除了墨家,在此地不会有其他人对诸葛锁感兴趣。因此,在鱼儿上钩之前,不止要将解谜之事宣扬出去,首先要大肆寻找宝物。招揽附近的人来献宝。最好包下酒楼,顺道做个赛酒会,声势越大越好。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需要乔装。至少我需要乔装,海捕文书的事或许还没过去。”
南县不大,又地处偏僻,这的百姓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都充满好奇,全数挤在贵宾楼,里里外外,瞧着这几个外乡人。果然对诸葛锁毫无兴趣,献宝的也不多,大多数只是出于馋酒的目的而来的。这样正合竹一的意愿。
一连几日贵宾楼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日未时刚到,谢若摆弄着手里的诸葛锁,一边对竹一说:“竹大哥,这物件的关键在哪哩?告诉我嘛。”竹一笑了笑没有回答,曹星灿恰巧进来,打趣道:
“这么快就放弃啦?来,我瞧瞧。”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谢若乖巧地将手中的锁递了出去。曹星灿拿在手上翻来弄去,揣摩着门道。好一会儿,谢若脸上的期待一点点消失,最终不去管曹星灿了,而是和竹一聊起天来。
“竹大哥,这法子能行吗?贵宾楼热闹是热闹,来的都是喝酒的,哪有来解密的呀。”
竹一大多时候都是听他说话,偶尔应承一声。谢若渐觉无趣,又回到曹星灿身边,曹三哥正冥思苦想,将锁上的机关试探着,扭转着,偶尔抬头见到谢若无聊的脸,不禁说道:“这物件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不若,你出去看看,那边的酒会有趣些,也看看有什么能帮一帮小舞的。”
谢若想了想便与二人打了招呼,往大厅里去了。曹星灿再次静下心来打量这锁。锁是个柱状,长约五寸,有七圈应齿,每圈有七个,共49个,排列整齐,每一个都可以活动。所以显然是要从这些突出的应齿里找到正确的三颗齿,并且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起来,就可以打开这个锁,得到里面的东西。可是,这个密码是甚么呢?
曹三哥再次观察这个锁面,若将柱状表面和应齿表面看成同一平面的话,似乎可以构成一幅画,是甚么画呢?他带着这个疑问将手中的锁慢慢旋转起来。似乎有道光从脑中闪过,没有抓住,可是他看到了希望。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波澜捋平。
这时,谢若的声音传了进来。
“曹三哥,竹大哥,有人来解谜啦。还是个小童。哈哈哈,有趣,有趣哩。”竹一听到有人来解诸葛锁身体前倾就要起身,随后听到是个小孩又坐了下去。
话音刚落,谢若轻快地脚步已经踏进了门槛。曹星灿将诸葛锁暂时放下,与谢若的表情完全相反,他微微皱着眉,用解释的语气说:“谢小哥,这个锁很复杂,不是小孩童可以玩的。不过这个热情还是需要鼓励的。这样吧,问掌柜的要只烧鸡予他,你看如何?”
“不可不可。你这番话方才我都与他说过了。你猜他回我甚么?”见曹星灿一副好奇的表情,他整理了表情,严肃地说道:“他说,蔡文姬六岁识音律,项橐七岁为孔子师,甘罗二六挂相印,令虽身处囹圄,志如鲲鹏,是已虚度十岁,如今有这机会,且来试一试这诸葛锁。”
“哎哟,没想到这南县里还真藏龙卧虎。八岁小童都这般志气。好,好,好,请进来,我得瞧瞧这未来人物。”说这话时,曹星灿的眼中的确有光。
不一会儿,谢若带进来一小童,看着顶多也就八岁,黑黑瘦瘦,五官平平,唯独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炯炯有神。对上几人的目光毫无怯意,落落大方。穿着粗衣大布,却也盖不住的气度不凡。曹星灿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将诸葛锁拿起来,递过去说道:“好气度。给,若是解得开,任何愿望都可以提。”
小童接过前还做了个揖。曹星灿认真回礼。小童便再不客气,研究起来。午膳时他还没有解出来,曹星灿要他先吃饭,他拒绝了,那意思是不解出来不吃饭。曹星灿笑了笑,遂了他的意愿。
吃饭时,张星舞问起小孩的事儿:“来得是墨家人么?”
竹一思索了一下,不知可否:“不知道。若是他解得出来便是,若是解不出来便不是。”这话说了又好像没说,那咱听了也当没听吧。张星舞当然是希望这个小童便是墨家传人,她们在此已经耽搁不少时日了,十六叔大概已经回到曹家堡汇报了情况,用不了十日长老们就会来到。何况,这终究是北朝,竹一是通缉犯,不定什么时候就暴露了身份,引来追兵。亦或者,她们树大招风惹来其他枝节。总之,这境地,只有早日找到避尘谷才能放下一半心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之前没有人来解密的时候张星舞也没觉得时间过得这般慢,如今她主持赛酒会时总是心不在焉,谢若提醒好几回才记得流程。第三次提醒时,谢若瞧不下去,便说道:“五娘,这里有我,你去内堂瞧瞧,说不定已经解出来了。”
张星舞没有推辞去了内堂。小小的堂上,小小的人,一直在扭转着手中的锁,额上有细细的汗珠,眉间还算舒展,看样子似乎是有进展。竹一负手立在窗边,不知道在看甚么。曹星灿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品茶,吃果子。见她进来,招呼她来一起吃。
刚坐下,“咔嚓”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