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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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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一和张星舞在黑夜里等了许久,除了风声,甚么也没等到。东方泛白之时,竹一坐不住了:“你带着小九先走,我去看看。”张星舞摇了摇头:“我在此等候,带他回来。”竹一不再多说,一阵异动吸引了二人注意力,他小心问道:“小伍?”
黑暗中没有人回答,竹舞二人警戒起来,动静越来越近,二人的剑出鞘在即,都盯着那动静传来的方向,蓄势待发。银光一闪,秋水出鞘,一个声音传来:“竹大哥,是你们吗?我是,阿关。”
“阿关?”竹一有些疑惑。终于一个身影出现,接着黯淡的月光勉强可以认出轮廓,确实是阿关。收起兵刃,阿关才扶着腰说道:“竹大哥,小伍哥他掉河里了。我找了几里地,没找到,只好来找你们。”
不消说,伍炽用怀里的炸药炸了丁家堡那两老东西,一死一伤,丁家堡现在是乱了套了。伍炽也没落好,因为对炸药把握不够,受了反噬,导致晕眩方才落入河中。
把经过讲完,阿关看着竹一,等待着他的决定。小九有发热的迹象,情况很不妙,竹一让阿关带二人进城找大夫。自己则沿河寻找,约定明日酉时在城里的医馆碰面。
三人进城的时候天已大亮,早市上的人散得七零八落,街道上行人不多,见着几人都有意闪躲。阿关连哄带吓才问到了医馆的位置。大夫看了看三人打扮不敢多问,客客气气地招呼着进了内堂,号完脉脸色如猪肝,小心翼翼地说:“二位贵人宽恕,鄙人山野郎中,粗鄙医术,怕是解不了此毒。”
张星舞听罢脸色微变,那大夫也跟着发颤,阿关好言道:“大夫,除您外,这安县可还有其他大夫?”那大夫抿着嘴摇了摇头。阿关再继续说道:“那,可否写个方子,缓解下这位娘子的热症?”大夫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接口熬药退了出去。屋内一度寂静。
“那个,不知竹大哥甚么情况了?”
“......\"
“那个,南县有位神医,许能救得了这位姑娘。”
“当真?此去南县多少路程?”
“若是骑马一日半行程,不过姑娘伤重,骑不得马,乘坐马车的话两日半也够了。”
张星舞的心里是有些希望的,可是,小九这情形能撑两天吗?看得出她的犹豫,阿关又说道:“不如我快马先行,带上大夫往回赶,能省下不少时间。”
小九已经昏迷近五个时辰,依她的功力昏迷这么久可见这个毒性很强,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张星舞将照顾小九的责任交给阿关,自己则出去买马。安县不大,好容易寻了个买马的地方,品相却是一般,选了两匹还差了一匹,在槽口那边有一匹高头大马,棕色的毛发光亮,身材强壮,四肢健硕,整个气质不凡,张星舞大喜,拿出一个银锭子扔给马夫,就要这三匹了。
“娘子,那匹马已经被人相中了,您这银子我不能收,还请再选一匹罢。”这哪成,张星舞又摸出一小锭扔给他,马夫放不下银锭子也不敢坏了生意人的规矩。张星舞不管不顾径自走向马厩,马夫只得上前劝阻,五娘哪里肯让步,马夫耷拉着脸,委屈巴巴得求她高抬贵手。张星舞过意不去,做了让步,交代马夫去和买家说,她愿意双倍的价钱买下。
“谁要抢我的马?多少银子我都不卖,就你有钱么?不如我出两倍的价钱把你相中的另外两匹马也买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张星舞闻声望去,那人也看了过来,好家伙,真是熟人。
医馆门口。阿关正和张星舞告别。
“我们也是要去南县的,之前让你一人去南县请神医是无奈之举,如今形势有变,不如等我们一同前往,若是再遇上丁家堡的人或是土匪山贼之类的也不怕。”
“张娘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阿关离家太久,归心似箭,你赠我马匹,则可一路行大道,出不了事。”
阿关本是南县人,前年来安县跑买卖,意外被丁家堡抓了去,至今未有只言片语寄回家中,身为唯一的儿子,估计家里人都以为阴阳两隔,怕是父母妻儿伤心至深,多在外一日,便要多伤心一日,如今恩人们用不着他了,他哪里忍心在外多停留。
见劝不动,张星舞道了声:珍重。阿关牵过马说道:“到了南县,万要来西城杏子巷,须携妻儿谢各位救命之恩。也让我尽尽地主之宜。”张星舞点了点头,挥手目送阿关拐过了巷口。
医馆内,谢若在为小九施针。没错,那个熟人买家正是谢若,不单单是他,同行的还有曹星灿。
“哥哥,你怎么和谢若遇上的?又是怎么从十六叔眼皮子地下溜出来的?十六叔可不好糊弄。快说说,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见她一副急切的模样,曹星灿想起了往事,不由自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瞧你这殷切的眼神,与儿时缠着我讲话本时一模一样。怎的,把哥哥当故事里的英雄啦?”
“好奇嘛。再说了,我哥哥可比话本上的人物厉害多了。”曹星灿反问:“谢若要独自施针,为何不拦着,毕竟男女有别。”张星舞笑了笑:“不怕。哥哥没看出来么?”曹三哥想了想,恍然大悟,张五娘追问方才的问题。
曹星灿宠溺地笑了笑,轻松地说道:“不复杂,十六叔虽然谨慎稳重,可他不会耍无赖。我趁他沐浴的时候,也要求沐浴,这样我在他眼皮底下他就不用别人看着我了。于是,我弄了点麻沸散在房间里,我从小是药泡大的,不怕这个,剂量不多也只够他犯困片刻。”
“那点时间也不够你跑出来呀,十六叔醒来还是能追到你。”
“是呀。所以,我把他的衣服拿走了。再在我的房间里放了把火。”
依十六叔的性子,当然不能赤身裸体地现身人前,所以他躲不了火,随行人必定先去救火,哪里顾得上他,不过这些可不是张星舞能想象的,她面色微红,白了曹星灿一眼,说了句:“哥哥,是挺无赖的。”曹星灿不生气反倒一脸骄傲的表情。张星舞再次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你是怎么和谢若遇到的?”
“这就是纯粹的缘分,我和他在安县住在同一个客栈,说起来我二人也只比你们早到一日,正准备换两匹马赶赴南县。没想到遇上了你。咱兄妹俩怕是心有灵犀哩。”说完摸了摸妹妹的头。
张星舞笑弯了眼睛。
“对了,小九是被谁伤成这样?这小地方还有这般高手?”
“说来话长,来人武功平平,只是性子阴险,被人算计。”
“哦,原来如此,我说小九的功夫几个能伤她这般。哎呀,说了这么久,竹一那师徒两呢?怎的没见人?”
“伍炽为了让我们顺利脱险,孤身一人冲进敌营,重创了对方,自己受到反噬,掉入河中下落不明。竹一去寻他了,我们约好今日酉时医馆见。”
“伍炽是条汉子。好人天佑,你别太担心。”张星舞点头不语。
“小五,你有没有考虑过,甩了竹一。这人居心叵则,不是好人。南县有多大?大不了咱们掘地三尺,还怕找不到避尘谷?何必要他襄助。”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岂能出尔反尔。”
“我的傻妹妹,被族里那些老不死的教坏了。人心叵测,就如此行安县,丁家堡的人讲过道义么?哥哥先前不反对他和咱们一起是因为当时咱们要顾及追兵,多一人多一份力量。如今,也该分道了。”
张星舞还是点头不语。这孩子曹星灿看着长大的,甚么性子当然知道。她不说话就是心里是不同意的,可是不想忤逆自己的意思便只点头。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傻丫头。”
此时,门吱嘎的一声开了。谢若白嫩的脸上有些红色,两鬓还有几滴汗珠,他一边擦拭着一边说道:“曹三哥,五娘,她大概无碍了,最迟今晚定能苏醒过来。”
“谢小哥大恩,灿铭感于心。”曹家兄妹同时向谢若行礼致谢,谢若快速擦干汗渍,整了整衣襟,恭敬还礼。三人回身,张星舞朝着谢若点了点头,意欲进屋看看小九,被他叫住了:“五娘,不忙。时候也不早了,吃过午饭再看不迟,说不定那时便醒了,还须你照顾一二呢。”
此话有理。人忙了这么久,都累出汗了,也不好不让人吃饭,便招呼谢若,给了大夫一些碎银子再问了个去处,三人便吃饭去了。
“谢小哥,来来来,这杯我敬你。”曹星灿招呼谢若喝酒。
“三哥太客气了。小弟有些不安哩。”
曹星灿哈哈大笑。
“谢小哥,医术精湛不知师从何人?”
“过奖过奖,家师默默无闻,说了二位也不知晓。罢了。”二人相视,不再追问。谢若和二人喝过一杯,又问道:“说起来,在下见小九也是极为面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必此番遇上就是注定的缘分,所以二位也不必再谢。”
若不是之前妹妹的提示,曹星灿听了这话当要想到其它了,这会儿清明,只又和他喝了一杯,没再说过一个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