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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不会复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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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没事儿,你吃你的。”景思明给弟弟夹了一筷子黄瓜丝拌到碗里,又块了一勺炸酱,“多吃菜啊!光吃面了!”
景思阳盯着哥哥不放,追问他:“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儿?”
“你操心什么?小屁孩儿一个。”
“那我也能帮你分担分担啊!”景思阳很执着。
景思明这段时间也确实郁闷,见弟弟这样不肯罢休地追着他问,索性也就把自己签对赌协议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完还叹了口气:“怎么样?说你是瞎操心吧?”
景思阳还小,根本帮不上忙,他也不想让弟弟担心。
景思明吸了一口面:“放心吧,怎么都少不了你一口吃的。养你还是能养得起的。”
景思阳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是吃不下去了:“哥,你是说这赔偿金……冰洋姐全、全担自己身上了?”
“嗯,我能怎么办。”景思明闷闷不乐,“我倒是想担,人家还不乐意呢。她们两口子的事儿谁知道,哎……不过我可不是占便宜那种人。那我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铁定是让出去了!反正是没捞着!”
景思阳盯着他没说话。
景思明抬起眼皮看他:“怎么了?觉得你哥做事不地道啊?我不也没办法嘛!这么一大家子人谁养,我一年到头挣的钱全得花出去。你冰洋姐人家有钱。更何况我也不会一点儿不出,这不正想着从哪儿能挪点儿钱出来嘛!”
“那你能挪多少?”
“啧,你这孩子,”景思明本就心情不好,可他确实也理亏,连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我这不正愁着呢!”
“哥,这事不能让冰洋姐担责!”景思阳坚决反对。
“我知道,哎,你还没听明白啊,我亏了苏然也就亏了,刘冰洋是给她女朋友担责,顺便、顺便就全担了,为着的是给苏然长点儿记性,好让苏然以后惦记着自己个儿的身体!”景思明一脸郁闷地跟弟弟解释。
“那也不能让冰洋姐掏腰包!”
“诶?我说,你这孩子,我跟你说了半天了!不是你哥不地道,是人家硬要把这个便宜塞给我——”
“冰洋姐有病!”景思阳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景思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她是有病。没病的人谁敢这么玩儿。那tm可是好几个亿!”
景思阳深吸一口气,看着哥哥的眼睛说:“我是说冰洋姐有抑郁症!她以前得过好几年的抑郁症,这么大的数目会把她整死的!”
景思明一时反应不过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拧着眉头问弟弟:“你……说什么?”
“冰洋姐这些年来一直在做慈善,她确实很有能力,可她本人的资产根本没外人想的那么多!建工作室的时候也是政府在其中帮忙,这才正常经营。”
“我、我不知道啊。”景思明茫然地说。
景思阳叹着气说:“她那么低调哪儿会跟人说这些!”
“那苏然也没跟我说过啊!”景思明的眉头更深了。
“她那么在乎苏然姐,怎么会让苏然姐知道这些。”
“那我这……哎呀!”景思明扶额,一脑门的愁云。
两人再没说话,气氛很是压抑。过了好一会儿后,景思明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弟弟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她有抑郁症?苏然跟她过日子的人都没发现。”
景思阳明显有些紧张,张了张嘴,结巴着说:“她、她现在好了,没复、没复发,但是我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
“你对抑郁症怎么这么熟?”景思明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的脸,他的手轻微地颤抖着,比弟弟还不安。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静悄悄的,景思明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就在弟弟要绷不住的时候,他站起身来。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放心吧。景家欠人家的够多了。你呢……”景思明换了一口气,“你冰洋姐说的对,人啊,健康最重要,活着才有资格谈意义。是我太俗了。”
“哥,谢谢。”景思阳低声说。
“你哥没什么能耐,连一个小屁孩儿都保护不了。”景思明的言语里充满了自责,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如同梦魇一般,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孩子会坏到那种程度,恶毒到那种程度。
人,真是生来就不一样。
“你在她身边挺开心?”景思明向弟弟求证。
“好多了……她给我找了医生。”
“冰洋这个人还真是……”景思明紧了紧眉头,把鼻子的那股酸意压了下去,推了推眼镜说,“跟着她好好干,甭嫌脏也别怕累,多的是你要学的。”
“嗯,哥,我会的。”
……
“冰,这个声音不行。”Jarad调了好几次,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向刘冰洋求助。
李清婉的那部纪录片已经到了结尾,只有旁白一直再调。
“我觉得或许可以不用她本人的声音。整部纪录片都有她的原声啊,旁白可以换掉,找个专业配音师过来。”Jarad提议。
“让我想想……”刘冰洋盯着电脑上的那段音频也有些犹豫了。
正思考着,抬头不经意间扫过百叶窗后面的身影。苏然这段时间一直都陪着她,她忙的时候,就静静地坐在办公室等,她闲了,两人就聊聊天。总算是有了谈恋爱的时间。
Jarad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明白了她的所想,用一口不怎么流利的北京话说:“可以,我觉得相当可以。”
刘冰洋看看他,又看看百叶窗,然后起身走进去,带着点儿谄媚的意味:“苏然,你过来。”
苏然正翻着一本书看,见她进来,合上书起了身,不明状况地问:“怎么了?”
刘冰洋神秘地笑笑:“帮个忙呗!”
“干什么啊?”
刘冰洋牵着她的手出来,走到电脑前:“帮忙念个旁白。”
“啊?这行吗?”
“怎么不行,试试呗!”刘冰洋抓着她的肩头哄着。
“可是……”苏然看看那几帧画面:“你确定李清婉会允许我的声音出现在她的纪录片里?”
这个……刘冰洋还真是没想到。
“她……不会介意吧?”
苏然挑了下眉:“你还是问问吧,人家小女生的心思你不懂。”
Jarad在一旁轻咳了两声,附和道:“还是问问吧。”
刘冰洋一脸黑线:“……那我打电话问问?”
苏然和Jarad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刘冰洋尴尬地摸摸鼻头,看了眼苏然然后进了办公室去打电话。她本来没考虑到这层的,可是被两人一说,她还真有些忐忑了。
这个电话一直交涉了有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景思明也来了。
刘冰洋倒是没什么,景思明反而不好意思地很。
“明哥来了?”刘冰洋还是管他叫哥。
景思明更无地自容了,他清了清嗓子,略微尴尬地嗯了一声:“我过来看看。”
“我正想着让苏然给我配个旁白,你听听?”刘冰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景思明急忙说:“我不是来找苏然的,我来看看你。”
“看我?”
“嗯,呃……”景思明当着苏然的面不方便说什么,只能暂且应付了一句:“找你商量点儿事。”
“行啊,”刘冰洋痛快地答应,对苏然说,“清婉没意见。小然,你和Jarad去录音棚吧,我和明哥坐坐。”
“那你们聊。”苏然柔柔一笑。
刘冰洋还不忘嘱咐Jarad:“给她倒杯蜂蜜水。”
Jarad拌了个鬼脸:“知道啦——”
刘冰洋笑了笑,关上门:“明哥,你坐。”
“冰洋,别、别这么客气,”景思明难为情地说,“我这哥哥当的实在不行!”
“别这么说,明哥。”刘冰洋递给他一杯水,“您和小然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如果还是为那件事,大可不必专门来一趟。就按咱们之前商量的那样就行了。”
“可我总得再问问你啊?我这心里不踏实。”景思明也没喝水,直接放在了桌子上,“你打算怎么做?你跟我说个实话,你手里现在有多少能转过来的?”
刘冰洋打了个哈哈,半开着玩笑道:“这能告诉你吗?”
“别跟我贫嘴,问你实话呢?”景思明沉声问。
“嗯……”刘冰洋没打算说。
“思阳都跟我说了,你就别骗我了!”景思明跟她急了,直截了当说:“你这回来又是开工作室,又是买别墅搞装修,你还悄默声地做着慈善,你开销很大的。”
“我……”刘冰洋见没法隐瞒了,只能交代:“我准备把艺术馆抵押了。我确实也只有这个现在能值点钱了。”
“你!”景思明喊了出来,看了眼关上的门后,又压低声音,“那你逞什么强!”
“明哥,不是逞强,我得想办法管着点儿苏然。”刘冰洋搓搓手,舔了下唇,“很多人都不知道小然为什么会有三段婚姻,很多人也用这些过往去诋毁她。可我知道,那都是因为她只记得爱我。她只记得爱我,爱到她忽视了自己,无法分辨每件事对她个人的利弊。从前她爱我,用三段无性婚姻来求证自己的内心,现在她爱我,用三年的对赌协议来换取支撑我梦想的物质。”
“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些,说什么我都会拦着她!”
“苏然就是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人,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是要么墙倒,要么她死。”刘冰洋说这话时,露出个无奈的笑,“所以她硬是把我等回来了。”
“傻孩子,”景思明低声骂了一句,可抬眼看到刘冰洋后,依旧没有放弃心中的想法,“冰洋,这钱我真得出,咱们可以不告诉苏——”
“别,”刘冰洋抬手制止,坚决地说,“明哥,让我来吧,就当是……我补给苏然这十年的生活费。”
“那艺术馆……倒是真的够赔,”可景思明心里怎么能过意地去,“你真没事?”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冰洋心下了然:“是思阳跟你说的吧,我有抑郁症。”
景思明唉声叹气地点点头。
“好几年都没复发了,这点事难不倒我。只要苏然好好的,我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