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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仿佛已无憾 ...

  •   苏然在她过完三十七岁生日后,做了一个转型的决定,那就是当民谣歌手。发现自己的这个爱好是在她陪刘冰洋去拍摄纪录片的途中。

      这年,是对赌协议满三年的时候,是以刘冰洋担负全部赔偿金,景思明的公司出让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为代价结束的时候。

      这年,她给刘冰洋的第五部纪录片配了旁白,和景思明续了约,也开了她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只是因为之前对赌协议期间的耗损,没有多少人买她的账。

      当她抱着吉他坐在台上的时候,台下所有的荧光棒都砸向她。

      刘冰洋说的对,她爱刘冰洋,所以做的每一件事都忽略了自己。现在这每一件事所造成的后果,三段婚姻的舆论,对赌期间的耗损,一齐都砸了过来。

      过了这么久,老天这个大摆锤终于抡到了她的身上。

      她曾经把爱刘冰洋当做人生唯一的理想。有的时候她也会纳闷,为什么刘冰洋那么热爱摄影,她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热爱的。而今当她找到后才发现,她的好运气已经用完了。

      “武汉的演唱会就取消了吧!小然,这样下去你会崩溃的!我们不唱了不行吗?”

      景思明急得团团转,助理在给苏然额头上的伤消毒。

      苏然坐在凳子上默不作声,可景思明知道,苏然并未妥协。

      就像刘冰洋说的,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苏然是撞了南墙,要么墙倒,要么她死。

      “我、我怎么和冰洋交代,你看看台下的那些人!”景思明气的跳脚,“不想看就别买票!买了票进来干嘛?打人吗!什么素质!”

      苏然也不哭,也不叫疼,由着助理给她贴上纱布。

      景思明冲门外吼了一嗓子:“安保措施做好了没!”

      他真心盼着苏然还和以前一样,陪着刘冰洋出去拍摄,可是苏然仿佛在这一年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使命。她说终于体会到了刘冰洋对摄影的那种热爱,她现在也知道了自己的这场生命是为什么而来。

      “小然,小然——”

      苏然没应,又上了台。

      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

      第五场开在大连,临近春节,洋洋洒洒地飘了一场雪。苏然想起了刘冰洋背着她走在北京城的街头,雪花纷纷扬扬,她们在那时就已共过白头。

      此生仿佛已无憾,她找到了爱人,也找到了热爱的事业。

      镜头摆过的瞬间,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影。苏然拿着话筒慢慢走,灯光与她眼中的泪光辉映着。

      那是刘冰洋,这个女人显然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防风服,就赶过来看她的演唱会。刘冰洋举着长焦镜头,对准了台上的她。

      这场演唱会成了她的转折点,她的深情与坚持终于赢了对赌协议留下的后遗症。她的歌迷越来越多,砸她的荧光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台下与她一起唱的声音。

      她把南墙撞破了。

      第六场,第七场……刘冰洋扛着摄像机陪她在各个城市间走了又两年。

      她们终于从灵魂到□□,从梦想到生活,完完全全地融合在了一起。

      “冰洋,你说我们会不会也要经历七年之痒啊?”

      “七年之痒?我们才到七年?”刘冰洋正往行李箱里塞衣服,听苏然这样说,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她。

      苏然穿着红色的睡袍走过来,趴到她的肩头上:“是啊,你回国的第七年啊!”

      “那回国前呢?我走之前呢?都不算了?”

      “那怎么能算!”

      “怎么不算?”刘冰洋给她细数着过往:“我出国之前,我们是不是已经同居了?”

      苏然纠正她:“大姐,那是合租!”

      “都说多少遍了,不能因为我四打头了,就改称呼了吧,叫冰姐,”刘冰洋强调一遍,又说,“还合租?你给过房租吗?”

      苏然不说话了。

      刘冰洋轻哼一声:“就算合租,那也发生关系了吧?”

      苏然妥协:“好好好,算一年。八年!行了吧!”

      刘冰洋够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就对了,我们早就过了七年之痒了!”

      苏然从她身上起来,往床上一蹦:“你这次走多久啊?”

      “半年吧。两年都没开张了,再不出去咱俩喝西北风啊!”

      “嗯……那我就追我的梦,你追你的梦。然后我们年底见。”

      “你不去给我推油桶了?”刘冰洋逗她。

      “明年,明年我跟你出去。”苏然趴在床上冲她眨眨眼睛,“半年……你会想我吧……”

      苏然三十九了,可那眼神依旧像个小女生一样。刘冰洋舔了下唇,起身凑过去:“要走了。”

      苏然勾上她的脖子:“能不能再晚半个小时?”

      刘冰洋垂眸,低声说:“半个小时……够吗?”

      飞机在三个小时后于一个小型机场起飞,刘冰洋带着她的团队赶往了地球的最北端。

      品牌发布会推到了第二天,苏然在酒会上遇到了许久未见的黄晋德。岁月似乎对这个香港人格外疼惜,他的精神头依旧不减当年。当他举着酒杯走过来的时候,苏然竟也感受到了几分魅力。

      “小然,怎么躲着我?”

      苏然有些诧异,说得诚恳:“我刚刚没看到您啊。”

      黄晋德自嘲般地笑笑:“这么多年没见,你对我的称呼还是没变啊。”

      苏然才反应过来,嘴唇微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抱歉地抿了抿嘴。

      “刘小姐没有陪你来?”

      苏然愣了一下,随即警觉地看向他。

      黄晋德无奈地笑笑:“你不用紧张,刘小姐人不错,给我好好地上了一课。几年前我们见过面,我主动去找她的,当高程告诉我你们的事情后,我实在是对她太好奇了……她请我吃了老北京卤煮,那是我第一次剩饭。”

      说起这个,黄晋德不禁苦笑,虽然只是吃了一口,可那个味道他至今记得。

      “还有这么一回事。”苏然显然一无所知,“你们聊的还好吧?”

      黄晋德摇摇头,爽朗道:“了不起喔……你的女朋友是个很有思想的人。”

      听到刘冰洋被这样夸赞,苏然当然是很开心,她竟也热切地与黄晋德碰了下杯,脸颊微红着说:“她是很好,很好。”

      ……

      刘冰洋刚从北极折返,换了身衣服就驱车赶往西城区。苏然在那边有一场室外演唱会。

      已经半年多没见面,她满脑子都是苏然的身影。车还没行驶到一半,车里的广播就传送来一条让她措手不及的消息。

      “民谣歌后舒子雯小姐在今日上午的个人演唱会上突发意外,正送往医院抢救……”

      后面的刘冰洋再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了舒子雯这个名字和突发意外。

      是出现幻觉了吧?是听错了吧?刘冰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广播tm地在瞎说什么!

      可是紧接着,车窗外商场硕大的屏幕上,就出现了演唱会现场混乱的场面,和记者的身影。

      “事故原因是因为现场的升降梯失灵了,穿着高跟鞋的舒子雯栽倒到了下面,人已经被救上来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现在整个现场已经被封掉了。”

      刘冰洋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屏幕上面混杂的现场,大脑里一片空白。

      苏然……苏然……说的不是你是吗?我们昨晚不是才通过电话?你不是说要等我回来吃我做的蛋糕?

      苏然,苏然,你别吓我!

      十字路口的街头,隔着车窗,刘冰洋在巨幕之下显得那么渺小。

      泪水已经湿了脸庞,可她却浑然不觉。

      她颤巍巍地接起了电话。

      李鑫鹏:“冰洋?你现在在哪儿?还没回来吧?”

      刘冰洋:“嗯……”

      “没回来好,没回来好……那什么,回来了提前给师父打个电话……”

      “师父,没事吧?”

      “没、没事,你回来提前打个电话……”

      “师父……”

      “回来了直接来师父这儿,小然她……可能忙。”

      “好……”

      纵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泪水亦如决堤般涌现。刘冰洋已然知晓了一个残忍的真相。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害怕的。

      从父母突然离世的那天,她就已经知道了人是会死的,后来她游历各国,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更能体会到生命的短促。

      可是她是那么的护着她的苏然啊!

      为什么老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剥夺她生命里最珍贵的人!

      无声的泪在极度的情绪渲染下变得激烈,刘冰洋的后背恨恨地碰撞着车座,两手拍打着方向盘,哭的撕心裂肺。

      她深邃的眼窝一下子有了年龄感,被泪水冲刷的下巴更显瘦削。皮下筋肉的抽搐在那张瓜子脸上显得狰狞而悲怆,泛红的眉毛紧紧地皱做一团。

      到最后,那神情已分不清是哭是笑。

      因这动作太过于激烈,她的头向前一砸,竟然不小心磕在了车窗上!

      头一下子就蒙了,可紧接着意识却清醒了。只有静寂,只有泪水,整个人都处在了呆滞的状态。

      耳边一阵嗡鸣。

      有交警过来敲她的窗户,可刘冰洋的眼前已是漆黑一片。

      “她休克了,赶快打120!我来,你别动她!”

      小然,别这么对我,你说过要等我的。我们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我会做的饭你还都没有尝完,你想穿的婚纱还没有去试,你想和我牵的手才走了这么短短几年……

      房子有了,你能给我个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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