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北》酥皮糖糕

21、重逢后的再次离别

　　过了两三天，一行人开始了返程，沿沿海一带一路向北。途径济南，在一家像套娃一样，七拐八拐才找到的小巷子里吃饭时，刘冰洋和苏然两人收留了一条流浪的小土狗。

　　苏然给这条小土狗洗了个澡，起了个名字“熊孩子”，本来想叫北极熊的，可她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稍作改动。

　　自从那晚后，刘冰洋再没失过理智，回程的每晚都与她像原来一样保持着一臂之距。

　　苏然想，如果两人就这样发展下去，是不是就真的会在一起了。可是有些事情总不能随人愿，就像叶涵，离开的时候就是那么的突然。

　　没有征兆，没有一个招呼。

　　刘冰洋消失的那天，苏然满脸泪水地去找过魏可欣。魏可欣那个时候才知道，刘冰洋口中一直说的妹妹是谁。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她辞职了，手机也打不通……谁都联系不到她。”

　　“能不能再帮我想想，可欣姐……可欣姐……”苏然哭的泣不成声。

　　“就像叶涵走了一样，她也永远退出我们的生活了。”

　　“不一样，可欣姐，不一样，我、我喜欢她，我……”

　　“你说什么？”魏可欣眉头微皱。

　　苏然哭着道：“我喜欢她，不是因为想我姐，我真的喜欢刘冰洋。”

　　魏可欣久久没说话。过一会儿站起身来：“听李总说，她家里出事了。”

　　苏然一下子停止了哭声，难以置信地看向魏可欣。

　　“她父母……好像……”魏可欣的声音有些哽咽，忍了忍才继续说下去，“好像出车祸了……都……”

　　苏然的泪水不停地落下，只是这次是无声的。

　　“我试着找过她，没找到。事故已经处理完了，谁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苏然整个人都乱了：“她、她不会……”

　　“我不知道，小然，我不知道，就像当年叶涵……我不知道冰洋她现在还……小然——”

　　苏然哭着跑了出去，为什么老天一次又一次把她深爱的人夺走，她的妈妈，她的姐姐，还有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难道成长终究是伴随着生离死别的伤痛吗？为什么人生是如此的残酷？

　　如魏可欣所说，谁都不知道刘冰洋去了哪儿，更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所有她们曾经受过的伤痛，魏可欣的，苏然的，刘冰洋的，无论多么沉痛，都掩埋在了不为人知的时光里。

　　后来这些女孩儿带着一层又一层的血痂，坚硬地抵挡着世间所有风沙的侵蚀。

　　她们都死过一次，也都活了下来。

　　三个月后，苏然和邵杰订了婚，又过了半年，两人结了婚，再半年，两人领了离婚证。

　　出了民政局，邵杰终于释怀了，抱了抱苏然道：“然然，有什么事随时打给我，我一直在。”

　　苏然抱着“熊孩子”，笑着转身离开。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分别，也习惯了一个人怎么过活。

　　……

　　两年后，杭州。

　　“冰洋，你喜欢她啊？”

　　“谁？”

　　“舒子雯啊，你不认识她？那你用她的写真当壁纸！这么早期的写真，一看就是死忠粉了！”

　　刘冰洋看看电脑屏，又看看邱浩：“我不认识什么舒子雯，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照片。”

　　“这一看就是舒子雯嘛，小王天天念叨她，天天给我看她照片！今年的热搜都是她！”

　　刘冰洋若有所思：“是吗？我随机壁纸，待会儿就换下去了。”

　　正说着，经理走了过来：“冰洋，临时加个班，今天只能晚点走了。”

　　刘冰洋起身：“没关系的，经理，需要我做什么？”

　　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公司找点儿事儿消磨时间。

　　“明晓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你过去盯一下就行，等她过来你就可以走了。2号摄影棚。”

　　“好的，用我带摄影机和电脑过去吗？”

　　“不用，你盯一下就行，这个摄影师刚开始合作，我们也不太清楚成片到底怎么样，你过去交涉一下。”

　　“嗯，那我现在过去？”

　　“十来分钟吧，差不多人就到了。”

　　“我先过去吧，过去等着。”

　　“也行。”

　　经理嘱咐完就走开了，刘冰洋收拾了一下，往2号摄影棚走去。

　　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在忙碌中，摄影师也刚到，见刘冰洋过来，客气地打了招呼。

　　“没关系，你拍，我就在这儿看看，方便组里后期。模特还没过来吗？”

　　“还没有，应该快了，明星和普通模特还是有区别的，总会晚一点。”

　　“哦？今儿是拍明星？”

　　刘冰洋有些纳闷，因为这种级别一般来说都是她上手的，不会包给这些临时找来的摄影师。也或许是明晓故意给她使绊子？刘冰洋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对，就是最近很火的舒子雯。”摄影师看起来很高兴。

　　看来明晓是吃了回扣，刘冰洋暗道。不过……等等！

　　“谁？你说今儿来的是谁？”

　　“舒子雯啊，你不认识她？”

　　刘冰洋很想说我刚认识，她的双眼瞬间睁大，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先去个卫生——”

　　“嗨，哪位是今天的摄影师？我们家的艺人到了。”

　　“你好，我是我是！”摄影师热情地上去握手。

　　“我们家的艺人，不用介绍了吧，子雯——子雯？”

　　苏然呆呆得站在那儿，看着仅离自己三四米远的那个人。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五年，十年，甚至于这一生！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遇到了。

　　“子雯？”经纪人又叫了一声。

　　苏然终于回过神来：“啊？呃——摄影师……对吗？你、你好——”

　　“叫我阿伟就行，我负责您今天的拍摄，妆已经画好了是吗？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嗯。”苏然又看了眼刘冰洋。

　　此刻的刘冰洋已经把所有的心绪都压了下去，表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像她从来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样。

　　她在电脑旁边坐下，这里能够实时看到拍摄的结果。

　　苏然走过她的身边，余光瞟了一眼。但是刘冰洋只盯着电脑，没有看她。

　　拍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刘冰洋再也忍不住，按捺着不爽的心情起身走到摄影师身边。

　　“你这拍的什么东西！”

　　摄影师很是抱歉地赔着笑，小声道：“她的眼睛总是不聚焦啊——”

　　“不聚焦有不聚焦的拍法儿！你这都拍的什么鬼东西！”

　　“您看这——您也不能这么说——”

　　“我这么说算是客气了，你怎么从明晓手里接到这个活我不管，但是接到了，就要尽责！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摄影师被刘冰洋怼地哑口无言。

　　好半天，才小声问：“那这——”

　　“我来拍！”刘冰洋一把拿过相机，又回头叫住走开的摄影师，“你去哪儿啊？”

　　“我、我不是怕干扰您——”

　　“过来！看着！”刘冰洋没好气道。

　　苏然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冰洋的一举一动，刘冰洋转过身与她短暂地对视一秒后，就开始指导起她的动作。

　　摄影师在一旁边看边嘟囔：“奇了怪了，我拍的时候她也不是这样啊——”

　　不过他被刘冰洋回头瞪了一眼后，立马就乖乖闭上了嘴。

　　苏然不知道，刘冰洋看似和她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可藏在摄像头后的那双眼睛，深情到不能再深情。

　　写真拍完的时候，明晓才赶了过来，虽然摄影师和刘冰洋拍的照片已经摆在了那里，她还是不认输。

　　“这是我们的——”

　　“绩效你留着，我不要，我是怕你把公司的招牌砸了。”刘冰洋淡淡一句，放下摄影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苏然一直魂不守舍，对经纪人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临下车的时候才说了一句。

　　“我觉得这家公司的摄影师不错，明天再去拍一组吧。”

　　“明天还有别的行程啊？”

　　“反正做宣传少不了写真的，多拍点儿也无所谓，时间挤一挤嘛，我可以的。”

　　“我给明总打个电话问问。”

　　“行，你就说我要求的。”苏然下了车，回了酒店。

　　“小熊——小熊——”

　　“汪、汪汪——”

　　“猜我今天碰到谁了？”苏然用下巴蹭着小熊毛茸茸的头，“我今天碰到你妈妈了！我碰到她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她给我拍照片了，很认真，特别认真——”

　　苏然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第二天一早，她就催促着经纪人出发了，艺人催促经纪人，这还是头一次。

　　只是当苏然满心欢喜地走进摄影棚的时候，却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个人。

　　“昨天的那位摄影师呢？”

　　“今天我给您拍摄。”明晓伸出手去和苏然握手。

　　苏然没动：“她呢？”

　　“她今天没来，”明晓随口带过，“舒小姐，我们这就开始吧？”

　　“她去哪儿了？”

　　“舒小姐，我想我能拍出您想要的效果——”

　　“她去哪儿了？”苏然的笑意全无。

　　“她今天没来。”

　　“那就等她来了再拍。”苏然一脸高冷。

　　“这——”明晓皱了眉，跟旁边的工作人员低语几句，对方转身出去了。

　　过了会儿又折回来，对明晓说了几句。

　　明晓看看工作人员，又看看苏然：“真是不好意思，昨天的摄影师辞职了。我来给您拍吧，我也——”

　　“她辞职了？”苏然的心一瞬间掉进了冰窟窿。

　　她原以为老天给她安排了多么美好的重逢，可是这比刘冰洋不出现更让她绝望。刘冰洋竟然不想见她！

　　于她来说，刘冰洋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而于刘冰洋来说，她不过是她人生中一个普通的过客，甚至过客都算不上。

　　如果一个人不想见她，那么肯定不会让她联系到自己的。

　　苏然忍着泪，没再问其他，转身就走：“不拍了，其他的跟我经纪人交涉吧。”

　　“诶——舒小姐——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