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路人》明煊

5、莫路下山面帝王 妖王现世问祸端

　　大头鹅一大早从山下带回来个东西，扔到莫路的怀里接着就展翅往天上去了，它徘徊在上方看向山下，莫路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同大头鹅一起望向山下，大头鹅飞了两圈后落在了莫路身边。
　　随后莫路在清晨起来便迎来了桃枝和桃叶，他们应该是爬上来的，虽然气不喘腰不疼，但是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却被露水打湿了。相对于站在面前纹丝不动一板一眼的莫路他们有些狼狈。
　　桃枝和桃叶看到了莫路，也看到了莫路屋前的番，他们舒心一笑，对莫路欠身。
　　桃枝说道“我们自桃林而来，是林中两棵小桃树，随春风所化，赶往指路山，行了千里路走了半月之久，来到这里，想请公子指个路。”
　　单这指路山他们就爬了三日有余。
　　莫路回礼，但并未作答。他只是看着两人最后目光定在了桃枝身上，忽然推出一掌直冲桃枝。莫路的手很好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又不粗糙，又干净又整洁。漂亮的手带出来却是足以伤人性命的厉风，桃枝措手不及，被打了个正着。桃枝与他的手相撞，瞬间就飞出去了几米远，幸得山石阻挡不然不知道还得出去多远，桃枝落地大咳几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莫路待人一向谦逊有礼，突然出手很少见，大头鹅有点吃惊的小眼睛转了一转，它鼓着翅膀随时准备捏人，只要让它抓住，再厉害的也能给捏个乱七八糟，它信心很足，但是莫路也只是那一掌便作罢收手了。
　　莫路面色平静，好似刚才打出的那一掌与他无关 “刚化的妖居然吐出了鲜血。”
　　桃叶又惊又恐“你怎么打人？”
　　莫路扶桃枝起来，桃枝到没和桃叶一样质问，只是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刚才多有得罪，只是还得劳烦二位在我这茅草屋委屈几天，我有要事下山，等我回来我们再说。”
　　桃叶不解，正要问为什么的时候，还没张口，莫路一挥手，大头鹅一爪子就下来了。两人眼前一黑，感觉铺天盖地的肉垫子将自己压住捏了起来，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莫路下山的时候，山下已经围满了士兵，他从大头鹅身上下来的时候，还是让正装严肃的士兵队伍有了一丝躁动，大头鹅的出现算是让各位开了眼界。
　　“各位莫怕，它不伤人。”莫路急忙解释道，随后把手里的行军令牌，正是大头鹅一大早拿给他的东西还给了为首的将军。
　　大家倒也不是怕，也知道它不伤人。由于事态紧急，他们连夜赶往指路山，在天色未亮之前到了山下，只是还没有停脚，只听得树枝乱颤，砂石四起，众人惊恐之时，便见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落地时收起翅膀，这才看清了此物乃长了一身石灰色的毛，似鹤又似鹅。众人惊呆了，只见那大物也只是看着，并没有做任何举动。马背上的将军见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便拿出了令牌，果然，它叼走了令牌。
　　“在下莫路，敢问将军怎么称呼。”
　　将军年纪不大，面阔方圆，浓眉大眼，标准的正气脸。一身戎装，右侧腰间别着一把弯月刀，他看着眼前这个头一次见面的指路人，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单看面前的人可不像待在这众妖云集的指路山上的人，一件单薄的灰色布衣，没有任何装饰，面容清隽秀气，拿着令牌的双手白皙修长，微微欠下的身子还有和颜悦色的态度，这些都让年轻的将军有些意外，他未曾见过指路人，这应该是个活在传闻中的人物，怎么着都该有个道风仙骨的做派，但是这人完全相反，更像是个京城读书人家的公子。他又看了看莫路身后，除了那庞然大物之外。
　　将军一抱拳，道“下官铁骑军校尉徐燎。”
　　太祖当年宣统人妖共存，封此山为指路山，山上只有一人为指路人，指路人虽不下山，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所以徐燎自称下官。
　　“徐将军，不知来这指路山是有什么要事？”
　　“卧源城疑似有妖出没，事情紧急，还请指路人下山一趟，一探究竟。”
　　莫路在大头鹅叼来令牌的时候就知道出事了，宫里来人必定不是小事，所以当莫路见到桃枝的时候，他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初化为人的妖是没有人的气血的，但是桃枝却有。
　　莫路同徐燎赶到卧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他将大头鹅留在山上，代他把守山脉。
　　到了卧源徐燎将他径直带到了叶府。叶云升一把年纪的人也是头一次见指路人，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有些不可置信，他大致和徐将军的想法是一样的，就算不是道风仙骨也不该是个清隽秀气的年轻人，这让叶云升一时不该如何行礼数。
　　好在徐将军先介绍道“这是叶师相。”
　　莫路欠身道“在下莫路。”
　　叶云升回礼道“叶云升，久仰大名。”
　　莫路笑了笑，这话应该是不假，当今人妖共存于世，谁人不知指路山何人不知指路人呢。
　　一行人来到了叶木的房中，房门紧闭，门口两个士兵看守，看样子是宫中来人，屋里漆黑一片没有掌灯，床上拉着床帐，莫路几人走进来的时候倒是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尸体应该是没有任何变化。
　　莫路走在前面，率先走了过去，把床帐打开，看向了床上的尸体，还如几天前叶云升见到的那般模样，尸体全身通黑，皮包着骨头，已经看不出叶木生前的模样了。叶云升没有同他们走进来，而是留在门外，俗话说，入土为安，儿子已经是屈死，现在又要将尸体放到现在，想必心里也不是滋味。
　　莫路看罢心中不免也是一惊，他看桃枝有几分人气以为是贪恋了几口血气，没想到是整条人命，还是叶师相的公子。来的路上徐将军同他讲，叶师相三世为官，到了这一代只有叶木一支血脉，几日前，先皇刚刚赐给了叶木十八只铁骑，还未待走马上阵，人已经死了，还是被妖吸□□血惨死的。年纪轻轻十足可惜。叶师相定是要讨一个说法了。
　　徐将军跟着莫路身后也有幸看到了尸体，可怖程度不言而喻。他上阵杀敌，被砍杀的尸体什么样的也有，徐将军自认为是阅尸无数，但这种程度的还是把他吓了一跳，由此，他更加同情站在门外的叶师相。
　　徐将军看向还在认真观察尸体的莫路，这位传说中的指路人，如若真的除妖，他又能怎样大展神威呢，定是出手不凡吧。
　　徐将军是这样想的，叶丞相也是这样想的，就连年轻的帝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当站在大殿前的莫路说不能除妖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很震惊。
　　“莫路，你久居指路山，是否忘了，你可为人。”
　　叶云升悲怆的脸上带着愤然，声音掷地有声，就如他势必除妖的心境一般。
　　莫路自然看得懂叶丞相心中所想，他道“叶师相莫急。下山之前，指路山曾为两只初化的小妖指路，以我所见，未曾有过修炼，事出有因，除妖事关重大，不可妄断，待我回指路山问个究竟，我定会给叶师相一个交代。”
　　叶云升看着他真诚的脸不像应付，又看向大殿之上的皇上，并没有过分的干预，他想，大家都是不愿除妖的。
　　“那老臣就静候佳音。”
　　叶云升想，除妖也要有个理由，既然如此，他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皇上看着这个面前的指路人，到没有那份神秘，与卧源城普通的老百姓别无其他，除了长相比其他人要俊朗些。
　　在没有见到指路人的时候，他问自己的母后
　　“母后，他一个指路人，在山上呆了一辈子，能有什么本事。”
　　“我的儿啊。”淑太后语重心长的道“他虽在山上呆了半辈子，但你要看那山是什么山，那是个妖山，众妖云集，为何他区区一个人类能长居于此呢，指路人不是谁都能当的。”
　　“那是为何？”
　　“母后也不知，但此人定是有些本事的。”
　　他暂且相信母后说的，但是他还有问题。
　　“但是母后，父皇曾对儿子说过，指路山上的指路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下山。”
　　“事关重大，这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
　　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新帝年幼，众臣难服，不做一件大事难以服众，眼下师相儿子惨死妖手，定不会善罢甘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以绝后患。皇帝同叶师相一样，也可以等，等莫路有一个怎样的合理说法。
　　如若除妖，这世上没有比指路人更了解那些妖的人了。
　　莫路归山，是大头鹅将他送上山，只是大头鹅一落地左右瞧了瞧，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莫路见他有些焦躁，摸了摸它胸前的毛以便安抚，但是大头鹅低头蹭了蹭他一拍翅膀飞走了。
　　莫路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这时，从山中走出来一人。他双手到背身后，一步一步伴着山雾缭绕慢慢地向莫路走来，那人白衣似雪与山雾融为一体，待到走进莫路才看清，来人是一男子，他身形高挑匀称，面色冷冽俊逸，全身上下干净整洁只有一条草绳腰带作为点缀挂在腰上。
　　他走向莫路，在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莫路迎着他那双丹凤眼投射来的目光，如墨般幽深又似星辰灼灼，莫路觉得他看自己仿佛看一个久别的故人。
　　此人从山中而来并不是从山下而来，可见，他并不是来问路的。
　　莫路略一欠身，问道“敢问阁下是？”
　　“龙君。”那人看着严肃，说话却是温和的“是这指路山上的……”他略一沉吟“王。”
　　莫路恍然。
　　传说，指路山上有一个妖王,龙胆草所化，又传说，妖王是个美男子，只是清冷的性子，愁苦的脸，总是皱着眉头，似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