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路人》明煊

17、指路山下是万军 朝廷之上为本来

　　莫路下山，没想到已经等来了林任石的大部队，这次他不是城门口那些人了，而是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军队，这次想必是要动真格的了。
　　“莫路，我还是那句话，你交出妖王，我免你不死。”
　　“林太尉，我也是那句话，有什么事，我可以解决，我才是指路山上的指路人。妖王不问世事，你找我就可以了。如果朝廷想要除妖，我也是妖，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人妖共处，活了几百年了，死了倒也无妨。”
　　林任石没想到他这么深明大义，握在手里的剑也不好意思握着了，但是莫路却话锋一转。
　　“但是我信不过你，我要见皇上，我要听皇上亲口和我说。”
　　林任石的剑又握在了手里，皱起了眉头。
　　莫路今天话说的有点多，其实他不必多说些什么，只需要进宫面见皇上就一切都明白了，只是几百年了，没说过的话想告诉他们，其实自己不是圣人，好人做累了就会变成坏人。
　　莫路说“几百年了，都说我指路人一心向善。其实我自己清楚，我想要的不过是人妖和平共处，我并不是如此大无畏，我也有我要的东西，如果我的谦卑和心善换来的是避免不了的战争，那我就不必再做个好人。”
　　莫路说话一向温润平和，就连这番话说的也是那么平淡如水，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里的意思。他不再这么那任劳任怨，任何付出都要回报，莫路要的回报只是一点那就是人妖共处，但是如今，有人要除妖，那他便不再是个好人。
　　“莫路，你的意思是要同朝廷对抗，你要造反不成？”
　　莫路轻笑一声，自带嘲讽“一个坏人哪还有将朝廷放在眼里的。”
　　林任石噌就把剑拔了出来，他指着莫路“莫路，你休要口出狂言，我早已下令在民间搜寻高人，我不信天下之大，没有能降服的了你这妖人的。”
　　林任石这话一说完，随后一声冷笑传来，龙君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到背双手走的也是不急不缓，那一声冷笑自然是出自他口。
　　“那你岂不是来早了。”他对队伍前的林任石说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充满了嘲讽“你该等着你的高人找到了再来，现在来岂不是找死的。”
　　他话音一落，众人便将武器对准了他，龙君的面上仍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眼神愈加冰冷。
　　“挡莫路者，死路一条。”他下最后通牒。
　　但是众人都是带着军令来的，当兵的都知道军令如山，违抗军令者同样也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们虽有胆怯，但是并没有因为龙君这一句话就乖乖让路。他们用自己的坚持和面前自带神秘和威胁气息的人对抗着。
　　龙君幽深的眼眸扫过众人，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场的人再一次见识了妖王腰上缠着的那条腰带，只见它飞速旋转间已经可见丝丝火焰盘旋周边。
　　莫路晓得他要大开杀戒，在草绳飞出去的时候大喊一声。
　　“德良，莫伤人性命。”
　　龙君转头看他，刚才那周身笼罩的冷冽之势对上莫路的眼睛便尽数散去了。
　　那火绳在空中转了个圈又回到了他手上，龙君看着莫路，渐渐熄了火“好，我听你的。”
　　他又说“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大头鹅适时的落了下来，莫路看了眼龙君，本想说句多谢，但是转念一想，说了也许龙君反而也不爱听。莫路想到此只是对他一点头起身落在了大头鹅背上，同大头鹅飞向皇宫。
　　林任石见莫路要走，命令弓箭手准备对准了大头鹅就开始放箭，那带着尖锐的铁器借着风势嗖嗖的直冲大头鹅飞去。大头鹅只是低头看着众人，翅膀一收一放，卷起了漫天尘土，强劲的风力硬生生将成千上万的箭改了方向，更是将底下的人吹得东倒西歪。
　　他们自然是拦不住莫路的。
　　莫路是走了，但是还有个龙君在这里，就算想去追，恐怕也走不了。
　　待大家从莫路那里收回目光的时候，缠在龙君手腕上的草不知何时已经像一把剑一样握在了龙君手里，城门口见过的人都知道，龙君的草鞭硬起来能轻易的把最坚硬的铁硌掉一个口子。而与此同时，地面忽然震动，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大家都纷纷看向自己脚下，他们的脚下砂石不安的震动着随时都有被飞弹出去的趋势。接着地面开始缓缓裂开，慢慢的好像有东西要从土里冲出来，众人紧盯着地面，只见破土而出的是一颗颗幼苗，叶片纤长表面光滑，他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往上蔓延伸长，等人们反应过来要逃跑的时候，他们已经长到了树木一般高大，他们巨大的叶片将人们纷纷夹在叶子中间已经动弹不得了。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下，林任石发现独独他自己没有被困住，看着身后被叶子挤得奇形怪状的人们，林任石怒视眼前的龙君。
　　“你这是使得什么妖术，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
　　“我如果真动手，我怕我违背了刚才莫路交代给我的话。”
　　林任石听他这话脸色一青，鼻子里重重的哼出来一声，他显然想到了那句莫伤人性命。
　　龙君“我不是莫渊一，行君子之道。我修炼几百年可不是为了强身健体，你一个将军，就带着这几个虾兵蟹将，不会天真的以为就能上的了指路山吧。”
　　林任石被他说得脸上青红交加，手上的剑握的死死的。
　　“莫路的人妖共处也不过是为了你们而已，如果真的人妖之间起了战争，惨的还是你们。莫路自知妖毕竟为少数为后来者，所以安心居于指路山。如果你们不知好歹，我也可以成全让你们开开眼界。”
　　“你……” 林任石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
　　“我。”龙君接过他的话不紧不慢“就在这里，你不妨来试试看看你能不能上的了指路山。”
　　林任石突然明白，他为何将自己的兵用这种手段困起来而独独留下了自己。他代表朝廷来除妖，如果真是动起手来，先不说谁胜谁负，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人与妖之间真的起了战争。但是他可以和自己打，两人之间不代表什么，就只是将自己降服，不伤人点到为止。
　　想明白这些问题，林任石握着的剑就不再那么用力了。林任石重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那人青衣长衫，简单随性，愁容之下丝毫掩盖不住英俊的面容，而手中握着的草鞭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里面涌动着丝丝火焰，他亲眼看到过这根草鞭怎样瞬间轻易的将林蔚的刀硌掉一个口子，他知道，自己与他武力值还是有些差距的。
　　而莫路这边同大头鹅飞往皇宫，不过一刻钟它已将莫路稳稳的送到了正心殿，但是大头鹅没有向之前一样离开，它盘旋在皇宫上方，看着莫路，然后昂起头，好像犹豫了很久，还是向着天空叫了一声，声音并不嘹亮还有些沙哑，它自知自己的叫声不好听所以从来没有叫过，但这次不同，他知道莫路来此地为了什么要面对什么，所以，它长鸣一声，以此来告诉莫路它还在，一直保护着他。
　　莫路抬头看那庞然大物的家伙，笑了。
　　而他转头拾阶而上时那笑容已经从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莫路来到正心殿大殿门口，林右手持长涧挡住了他。
　　“不宣进殿，死罪一条。”
　　林任石带兵去往指路山，他没回来但是要捉的人却来了，林右知道那边定不是什么乐观的情况，但是，大殿之上，作为一个武将，林右硬着头皮也要刚上一刚。
　　莫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我要见皇上，有要事。”
　　林右不让，莫路气息一沉，眸光幽深，林右觉得，这和之前在大殿上拜见皇帝的人可完全不是一个人了，莫路变了。
　　说时迟，莫路这边已经出手，林右只觉得肩上一重，莫路一手摁着他的肩膀，另一只劈手来夺他的武器，林右挣扎一下，没有抵过莫路的速度武器已经被莫路握在了手里，只见他眼神冷冽，长锏在他手里断成了两节。
　　“就凭你也想拦我。”莫路将他的武器像丢在了脚下“我不想杀人，让开。”
　　林右自从封了右护卫还没有上过战场，真正有本事的也没有领教过，被莫路这三下五除二给丢了武器，当即傻在了那里，莫路推他一把，他也就直接倒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莫路转身离开，只觉得脑袋和四肢都有些木讷。
　　赶来的士兵，站在台阶之下，看到这般狼狈的护卫，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而莫路抬步已经迈进了殿内，龙椅上没有皇帝的影子，只有太后坐在里面。莫路没有行礼，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大殿。众人都齐刷刷的看着他，大气不敢喘。
　　“敢问各位，上朝仪式为何没有皇帝。”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都知道林太尉带兵去了指路山，但是至今并无军事来报，而那指路山上的人却有恃无恐的站在了这里，远远看过去莫路的衣服都是干净的，甚至不像是动过手的样子。众人有些惶恐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一阵交头接耳过后站出来一位年纪较大的来，他向莫路行了一下礼说道“皇帝年幼体弱，在后宫休息。”
　　“那有劳哪位大臣帮我带个路，我有要事要见皇上。”
　　“有要事不妨在朝堂上说。皇帝已经交代了，他不在的期间由太后理朝政。”他们以为莫路来此不过是想要讨个除妖的说法，谁都知道，如今的宣国，已经是太后做主了。
　　莫路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但是大殿之外已经围满了士兵。莫路转身看向帘子后面未曾动过的太后。
　　“我不知道你们受何人指使又听命与谁，但是我指路人从古至今只听命于皇帝。”
　　“都说指路人心善，为百姓为宣国，今日这般架势又是为何啊。我们都是宣国的大臣，又有谁不是听命与皇帝的呢。”那老臣话里的意思还企图装傻充愣。
　　莫路这几百年来的好脾气有点忍受不住“听命于皇帝，就是要你们带兵去指路山？”
　　“这……”
　　莫路看他说不出话，冷冷一哼，语气愈加冰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妖共世，我并不是个好人，我也有邪念。如果有人非要打破这份我做了几百年的好人换来的宁静，那我就不再做这个好人。”
　　做了那么多也不过是为了给山上的人寻一片栖息之地，仅有的一份信念都要被抹杀，那他做这好人又有什么用呢，不如行恶，也可以争一片净土。
　　莫路的话一出，四下霎时间安静了，那本来施施然如公子的人，退下谦卑的秉性不过是挺起腰身说了那么几句话，却让在场的人感到了深深的压迫和紧张，他们习惯了指路人的谦卑与心善，就觉得那个人本身就是个好人，其实，他们忘了，面前的人也是妖，还是这世间的第一个妖。说话的人不敢担这份激怒眼前人的责任，赶忙退了回去。朝堂之上因为他这几句话静默了很久，突然从帘子后面传来了一声轻笑，似娇似嗔，似嘲似讽。珠帘轻动，淑太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