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女帝的那些日子》牙疼的鸭嘴怪

6、第6章千里传噩耗，忧虞一语道破吴家命

　　一日勒归在书房院外扫地，看见书房里的吴忧虞正提笔写信。这段时间，她已经写了不知多少封信了。可是寄往边塞后却石沉大海，再无回音，着实是让人担忧。
　　正当他看得出神时，一只黑鸟略过他，直直地撞上房门上，撞死了。
　　这动静引得不少人来看，有人认出来，这黑鸟是乌鸦。乌鸦是不详之鸟，而乌鸦撞死在门梁上整个家都要倒大霉！
　　勒归闻言，先是抬头看向了吴忧虞，发现她正低头看着死去的乌鸦出神。
　　有人提出要放公鸡血避避邪，这还没行动起来，就看见有一个身穿胄甲的士兵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那士兵单膝跪在韩佳之面前，嘴唇颤抖，表情悲恸地说：“将军……战亡了！”
　　众人闻言顿时倒吸口凉气，吴忧虞身边的丫头掩面大哭了起来。吴忧虞脚下一软，伸手扶住门框，这才堪堪稳住身躯。
　　勒归想伸手扶住她，可是她身边的丫头动作更快，连忙将吴忧虞扶住。
　　吴忧虞手颤抖地问道：“父亲……父亲怎么……就殁了呢？！”
　　“我军与敌军交战之时，敌军趁我军后方薄弱之际，绕后偷袭。后，于坎骰垄中大破我军。将军寡不敌众，便……便遭乱刀砍死，连尸身……也没留下！”士兵一个八尺男儿，追忆起当时的惨烈场景，一时悲从中来，也忍不住流下泪。
　　身边的奴仆丫头闻言，纷纷跪在地上，放声哭喊起来。
　　勒归也跟着他们一起跪在地上，他没见过这个吴将军，不过也是听过他的威名的。而且他能教出吴忧虞这样的女儿，想必也是个惊艳绝伦的人。死的这般悲壮，实在是令人扼腕。他抬头看向吴忧虞，只见吴忧虞转身走回书房，关上了房门。
　　半夜时分，勒归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想起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日未踏出过半步的吴忧虞，心中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摸黑起身，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跑了。今天是满月，就算不打灯笼，他也看得清路。
　　一路摸索着，走到书房院外，发现书房里正挑灯未眠。想必，吴忧虞经历如此打击，定是睡不着的。
　　他走到窗旁，透过窗边缝隙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吴忧虞。她脸色苍白，比白日里更是憔悴了不少。
　　她旁边的丫鬟云舒在一旁伺候着，给她斟了杯茶后，递到她眼前，劝说道：“小姐，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喝口茶水吧。”
　　吴忧虞只是摇头，并未说话。
　　云舒见状，忍不住背过身去，低声哭泣了起来。对吴忧虞满是心疼，幼时丧母，还未出嫁，父亲也去了。这偌大一个家，就剩她一人飘零无依。就算回到吴家大宅，里头的姐姐妹妹，嫂嫂婶婶一大家子，上下六七百号人，哪个是好对付的？
　　好不容易才独门独户的出来了，没想到将军却战死沙场。吴忧虞一个独女，总是不能没有个傍身依靠的。
　　想到这儿，云舒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正伤心时，她突然听到自家小姐说了句：“吴家，将亡已。”
　　云舒转过身来，焦急地跑到吴忧虞身旁，问道：“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
　　云舒思忖着：‘怕不是犯疯病了吧！’
　　吴忧虞脸色苍白，但是眼中尽是清明。她摇了摇头，说：“如今圣上重武轻文，而吴家子弟多是文官。唯一能依傍的便是我的父亲，如今我父亲去了。他们还能依靠谁的呢？若是族中弟子多才俊的话，我也不必烦忧。”
　　“只是想起去年，三哥哥家的儿子，醉酒伤人。最后赔了些钱财，又用我父亲的名望将这件事摆平。观一人，其教可知也。府里头的其他兄弟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本该同气连枝，同舟共济才对。可偏生府里人多眼杂，里头腌臜事情多。每天内斗不倦，又不忧心外患，如今冰山已倒，再过几年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云舒没想到吴忧虞事到如今，不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不说，还忧心起吴家里的事情了。她怕吴忧虞忧思过度，郁结于心，便在一旁开解道：“小姐忧虑过重了，吴家如今枝繁叶茂的，风头正盛。先不说那永四爷刚升了官，再者还有府里二小姐前阵子才加封了妃位。”
　　“就算吴家真出了什么事，宫里总还有位王妃能在圣上面前说上几句话。”
　　可是吴忧虞听了这番话，不但没能打开心中郁结，反倒是更加苦闷了。她说：“如果一个家族的命运都仰仗在一个女子身上的话，那岂不是更加可悲？再者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圣上的宠爱能有多久？那时我们难道还要再送一个王妃进去不成？”
　　“越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越是让人看不到那背后的危险。灌绛王谢方盛之时，谁又能想到日后瓦解冰消，君子之则，五世而斩。我们总归是逃不掉的，就连吴家大宅里的人也逃不掉。”
　　云舒扑在吴忧虞身上，摇了摇她，哭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啊，难道真是犯疯病了不成？”
　　吴忧虞长吁口气，然后悠悠起身，走到窗边，推窗遥望明月，深沉地说：“我们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听到这儿，云舒才稍微放心了些。吴忧虞能为将来做打算，说明人还是清醒的。人没傻就好，总归是让她松了口气。
　　她用手绢抹去眼泪，走到吴忧虞身旁，说：“是啊小姐，如今我们飘零无依，唯一能回去的地方便是吴家了。”
　　吴忧虞又摇了摇头，说：“那是我唯一能回去的地，至于你们，还有其他退路。”
　　云舒愈发听不明白自家小姐到底在说什么了。
　　吴忧虞没有给她解惑，只是望着月亮，念起了首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躲在窗外的勒归，对吴忧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猜到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