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侵》拧乐

69、没头脑和不高兴

　　许斓神情复杂，即便知道眼前的人曾经作恶，也一时无法从她深沉的爱中逃脱。那份情感，渐渐成了一副枷锁，她好像丢掉了思考和立场，所有的出发点，都不知不觉偏向了李浩则。

　　“因为有话想对你说。”

　　李浩则见她不似往常，也认真起来，他有预感，觉得很多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小茉和我说了许多，都是真的吗？”许斓仍不死心，还是不愿相信那些恶行出自他手。

　　李浩则并不犹豫，缓慢点了点头。

　　许斓忽然笑了，笑得泪水涌出，苦涩又无奈，“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给我的回忆留个好的结局？你为什么要破坏它呢！”

　　“你的回忆，与我无关。”李浩则回答得近乎冷漠，他清楚许斓对他的感情，也不知不觉利用过，但那确实，与他无关，他的心痛，又该去找谁偿还呢？

　　许斓忽的也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有放就要有本事收，是她自己一直在纵容罢了。

　　她抹掉眼泪冷静下来，话语不无嘲讽，“其实你对程茉，更多的只是不甘心罢了，从你开始破坏他们的感情，你就已经不是真正地爱她了。我爱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阻止你追求小茉。”

　　许斓望向病房窗外，医院里的树木经年高大，挂着金色秋叶抚着窗台，在西照的阳光下格外耀眼。

　　她心中释然，转过头认真看向李浩则，再无留恋。

　　他依旧清瘦高挑，面容清俊舒朗，只是眼神中再没了原来的清澈和坦荡，“再见了，我的整个青春，一切都该重新开始了。”

　　直到一周后，李浩则才知道许斓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早知道，也许他会好好和她拥抱，认真道别。许斓主动请缨，调到了缺乏人手的分院，完完全全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程茉的停职随即解除，但还有些流程要走，索性就在家继续休息。

　　程母对她这些天不去上班深感疑惑，她便向父母解释了顾思潜突然提出领证的前因后果，终究还是隐瞒了一些他们这个年龄无法接受的纠葛。

　　程母听完仍有担心，“那你现在只要等停职解除了，就可以了是吗？”

　　“没错，我已经跟学姐说清楚了，她撤销了举报，还引咎转院了。”说起许斓，她也觉得万分可惜。

　　“所以小顾，是为了让你解除停职，才突然提出领证？”

　　程茉点点头，父母也沉默下来，似是想通许多。

　　其实她对领证这事并不执着，所以毫不在意父母的不置可否，她躲懒享受着难得悠闲的休假时光，意外又接到了莫晗的电话。

　　“喂？”她的声音，实在戒备得有些明显。

　　“程医生，我受人之托和你通话，某人这两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难安，竟然让我这个身份尴尬的人，出马作说客。”

　　程茉淡淡一笑，并未接话，他们之间确实隔了许多纠葛，包括李浩则那晚的龌龊举动都有莫晗的影子存在，她对这事不可能毫无芥蒂。

　　她和莫晗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什么亲密的关系，能维持表面平和，已经算是维护了顾思潜和李征的面子。

　　莫晗也是个直接的人，坦率讲了顾思潜的嘱托，把他的付出详详细细地说给了程茉听，说完便安静下来。

　　程茉依旧没说话，在挂断的前一刻，听到了莫晗的道歉，“程医生，对不起。”

　　莫晗没听到回应，只余盲音在耳边嘟嘟作响。

　　放下电话，程茉陷入了一种深深的震撼中。

　　她没想到为了让莫晗收手，顾思潜竟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也没想过她的区区梦想，在顾思潜心里竟然这样重要。

　　顾思潜确实很有钱，放弃一个公司也算不上多大的损失，但这个公司不一样。它不仅仅是一份资产，更是一份心血，是他从校园走入社会第一次奋斗的成果。

　　他就这样轻易地拱手相让，让她不再怀疑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微信应声而来，顾思潜焦急地询问着程茉父母的态度，还发了几张他和母亲的合照。

　　程茉看着一张张小图并未急着点开，心中不免好笑，“我和你领不领证，和你妈妈有什么关系嘛？”

　　但当她点开一张图片后，她才发现，有关！

　　很有关！

　　她要马上和顾思潜领证！

　　//

　　才一进门，顾思潜就看到办公桌上放着厚厚一沓文件。莫晗工作效率奇高，不过两个工作日，就已经把交接文件准备妥当。

　　他心中感慨，当初自己激情上头，为爱一掷千金，现在交接起来却是说不出的心痛不舍。

　　这几年他夙兴夜寐，终于把这家小小的公司做到如今规模，一个一个名字签下来，这家陪着他踏入社会的公司，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差不多得了，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做给谁看？”李征坐在一旁，看着顾思潜便秘一般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挖苦。

　　“肉痛啊！”

　　“那你当时充什么英雄，搞的我还为你的英雄气概，感动了一把，原来还是英雄气短。”

　　“心已经够痛了，不要再挖苦我了。”

　　莫晗在一旁忙碌着，并不理会这兄弟俩的斗嘴，她是个优秀的执行者，一步一步按照协议的内容将公司移交到自己手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却丝毫不敢露在面上。

　　字已签完，顾思潜准备再给程茉打个电话，继续催她领证的事，他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绝不能一无所获。

　　他离开总裁办，将空间留给了那对奋进的情侣。

　　整理好全部文件，莫晗终于长长出口气。

　　“这下放心了吧，顾思潜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的。”李征站在莫晗面前，看着她脸上得偿所愿的笑容，十分替她高兴。

　　“打趣完你弟，又打趣我？”莫晗心情愉悦地靠在总裁办的沙发上，对于他的玩笑并不在意。

　　李征却兴趣盎然，继续逗着她，“嗳，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一个动画片，叫‘没头脑和不高兴’，我发现这可真是个通用搭配，顾思潜和程医生，我和你，都是这个模式。”

　　莫晗笑了起来，这个动画片倒是勾起了她的回忆，记得当时父亲还教育她，千万不要像没头脑那样，盖了高楼没装电梯。

　　“你是没头脑没错，我可不是不高兴。”

　　“行行行，我是没头脑，没头脑才会帮着你套路自己的弟弟。”李征挨着莫晗坐下，对表弟心有愧疚。

　　他下定决心将全部精力投到工作上，一方面是陪伴莫晗，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辜负顾思潜的托付。

　　看着李征有些严肃的侧脸，莫晗问了一个她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你知道我联合李浩则，对付顾思潜和程茉，为什么不阻止我呢？”

　　“只要不伤天害理，我容你发泄你的愤怒和委屈。”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懂她的处境。

　　莫晗靠在李征肩上，不想让他见她泪眼，微微哽咽地忏悔到，“可我确实，也间接地伤天害理了，现在我真是没脸见程茉了。”

　　“好在结局还不坏，顾思潜已经向程茉求婚了。”

　　莫晗听了这话，惊讶地直起身，“这么快？他让我当说客，我以为是求复合，没想到是求婚？”

　　“怎么，你也着急了？”李征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你可要失望了。”

　　莫晗听了这排揎，冷下了脸，心里也有些异样，她以为李征会借机提一下他俩的事，没想到却是相反的方向。

　　“你看，你看，‘不高兴’又来了！”他清楚莫晗突然沉寂的缘由，却不想接过话头。

　　莫晗也不再继续，又说回顾思潜，“等他们结婚，我一定送份大礼，表达一下我的歉意。”

　　那个会收到大礼的程茉，此刻正和顾思潜通着电话。

　　听着男人絮絮叨叨地说他签了半个小时的字，程茉有些鼻酸，爱诚然可贵，可值不值那么大的价钱，她却实在不敢托大，开口截了他的话语，“顾思潜？”

　　那边也住了口，轻笑说到，“我说这些，不是在和你表功，但你能不能答应和我领证啊……”

　　他说的满口撒娇，问了多次都被搪塞，已经是口头禅似的例行一问了。

　　“行啊，你定时间吧。”

　　程茉声音很轻，却是人生中最重的决定。

　　“喂？喂？顾思潜，你在听吗？”

　　“所以，你这是答应我了？”

　　“对。”

　　“要知道莫晗出马这么管用，我早让她上了，”顾思潜瘪瘪嘴笑了，埋怨得满是兴奋，“这下你信我是认定你了吧，和你领证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怕你有压力，现在却不得不说了，不然你这倔驴太难被说服了。”

　　“我答应，不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

　　“那是因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我得赶紧安排，咱们先把证领了，领完你拿着结婚证去和医院说清楚，就能解除停职
　　了。”

　　和许斓谈妥的事，她并未和顾思潜说，此刻听到他仍忧心这事，实在是愧疚又甜蜜，“都听你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