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侵》拧乐

65、你的人生，想做什么

　　而被剩在场中的三人，气氛却诡异异常，顾思潜铁青着脸看向远方，一言不发。

　　莫晗伸手扶了餐台，勉强站稳，看着李征的眼睛，口不择言，“你满意了？”

　　“我先送你回家！”李政绅士地扶着莫晗，动作彬彬有礼，无可指摘。

　　她却执拗地转头看向顾思潜，轻笑讽刺，“呵，真是感动啊，我实在是小看了你对程茉的爱，就为了让我闭嘴，肯下这么大的本钱，那么顾总，你能不能说到做到啊？”

　　李征微微用力，强拉着她离开了宴会厅，驱车载她回家。

　　一路沉默，莫晗疲惫又委屈，泪水挣开眼帘汹涌而出，找不到缘由。

　　推开家门，她踢掉高跟鞋，粗鲁地丢掉围巾，用力揪扯着风衣的扣子，却因醉酒始终解不开，她与衣服纠缠，放声大哭。

　　李征站在门厅，终于意识到，他根本没本事放弃这个女人，她一哭，他什么都认。

　　他觉得自己愚蠢至极，为什么要想出这种烂点子，找个莫晗讨厌的女人去气她，难道她痛苦了自己就会开心吗？

　　几步上前，莫晗如挣扎的困兽被圈在李征的怀里，“我错了，莫晗，我错了！”

　　他亲吻着她的头发，忏悔自己的愚蠢，却被莫晗一把推开，力气大得他都有些踉跄。

　　“你走开，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李征不理她言语，复又拥住她，“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莫晗又想挣脱，却已没了力气，在李征的怀里沉沉休息。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她哭得心碎，哽咽断断续续，“我可以，受全世界的委屈，唯独你的不行，因为，因为……”

　　她说不下去，不想说出这个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只在心里把这句话讲完：因为你是第一个我真正爱过的男人。

　　李征虽没等到后半句，失落但也满足，开口安慰到，“我知道，我懂，是我错了！”

　　承认爱上李征，莫晗瞬间不再拧巴，她缩在他的怀里竟觉安定无比，第一次生出了依赖感。

　　李征温柔而慌乱地给她卸妆，又安顿她泡了热水澡，等她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见李征正挽起袖子在厨房忙碌。

　　从前总被他的散漫蒙蔽，以为这个人从无正形，莫晗靠在门边凝视，发现那张不羁的脸此刻满是认真，拿着筷子搅着小锅里的面条，让她踏实放心。

　　心动袭来，莫晗惊讶自己竟被这么个场景俘获，无力地警告自己，不能被这温柔乡束缚，她的人生不可能是easy模式。

　　“饿了吧，过来吃面，愣着干什么？”李征端着热气腾腾的小锅进了餐厅，招呼莫晗一同坐下，“还好你家里还有些速食面，不然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莫晗走过去坐在桌前，看着眼前这锅速食面，一颗心跳得慌乱，她抬眼望向对面的李征，心慌地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征笑了起来，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你这女人，总是想那么多，非得让我把话说白，我想做你的舔狗，可以了吧？”

　　他放弃了，认输了，什么自尊，什么面子，承认就承认，只想让自己爱的女人轻松快乐。

　　莫晗却直了直身子，觉得这个词十分肉麻，倒也放松不少，“什么舔狗，多难听，”她拿起筷子搅和着小锅里的面，随口说到，“我可不希望我爱的……”

　　她忽的住了嘴，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快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李征笑得温柔，并不在意她的吞吞吐吐。

　　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将近午夜，他安顿莫晗睡下，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她拉住了手臂，嘟着嘴抱怨，“陪我。”

　　李征笑笑，搬了凳子坐在床前，却发现床上的人牵着他手默默用力，轻微地拽着他。

　　他立刻会意，脱去外衣隔着被子躺到莫晗身侧，再无逾矩。

　　耳边传来咚咚心跳，莫晗在这种规律的声响中困倦又安心，她曾摇摆不定，始终不敢付出信任，却在李征细水长流的爱里放弃了抵抗。

　　她伸手抚向男人后背，将脸窝进他的胸膛，含糊问到，“你的人生，究竟想做什么呢？”

　　李征叹了口气，觉得他的女人真是倔强又啰嗦，耐心说到，“我的人生，想要轻轻松松，现在看来，估计很难实现。”

　　“为什么呀？”莫晗抬头看他，迷糊又疑惑。

　　“因为我要帮你，实现你想要的人生，所以，大概是轻松不了了。”李征也低头看向她，眼神真挚又清澈，满是爱的无奈。

　　莫晗被看的不好意思，悸动再也无可掩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怀疑、确认，都抵不过他的直接。

　　柔暖的灯光下，一双影子映在墙壁，辗转交叠，亲密无间。

　　她好像坠入柔软棉团，在震颤中什么都握不住，却踏实地毫不在意，任人摆布。

　　她好像什么都忘了，没有什么顾思潜，没有汲汲营营苦心经营，只有此刻内心的充实和温暖。

　　第二天清晨，Z市一个偏僻的咖啡厅里，顾思潜坐在沙发里看了看表，摆弄着餐桌上的两套文件，猜想表哥大概没法准时出现。

　　久旱逢甘霖，他深有体会十分理解。

　　“怎么没给我点杯咖啡，抠门儿。”李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顾思潜笑得促狭，“从来只喝酒的李总，也需要咖啡提神了？看你这样子，昨晚，心想事成了？”

　　李征和侍者叫了咖啡和三明治，斜了表弟一眼并未言语，昨天给莫晗煮面时看到他的邀约，并不知什么事就随口就应了，现下，还真是后悔。

　　晨起怀里莫晗睡得踏实，他恋恋不舍，带着愧疚而来。

　　顾思潜打量着李征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好笑。他的直觉当真准确，自己的求助对表哥来说，不是折磨反是成全，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逗弄他，“你说，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像我这样的人了吧？被熟人绿得兴高采烈。”

　　李征剜了他一眼，张口想要道歉，“对……”，却被表弟抬手制止。

　　顾思潜忍着笑，将桌上的两套文件推给他，一台下巴轻佻玩笑，“不用对不起，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李征怔愣一刻，看起文件，渐渐眉头皱紧，“所以，这就是你和莫晗在一起的真相？”

　　顾思潜鼓了鼓嘴，点头说道，“哥，帮帮老弟吧，你女人可是拿了我七寸了，这些资料能不能让她放手？”

　　“其实足够。”

　　“那就拜托你了。”

　　“不是你拜托我，应该是我谢谢你，谢你成全。”李征心里不是滋味，他必须承认，因为莫晗，他也怨恨过顾思潜，此刻，却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顾思潜全都明白，打趣着不要他愧疚，“从美人怀里出来，说话都变得这么娘们儿。”

　　“可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公司是你的心血啊。”

　　“什么心血不心血的，这公司是向我爸证明我的能力，我还有更沉重的镣铐等着我呢。”说完他重重叹息，拿起手机和莫晗约了下午公司见面。

　　有些人，当真是个纸老虎，比如李征。

　　早上还拍胸脯打包票，到了下午谈判前，反而心虚打鼓。

　　他对付过很多人，应付过很多这样的场面，谈判，套话，威逼利诱，全是他擅长的，但面对莫晗，他却没有丝毫底气，心软得一塌糊涂。

　　顾思潜看他那副模样，无奈说到，“我也真是傻，找你对付莫晗，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不会的，我能搞定！”李征给自己打气，要顾思潜放心。

　　“一会儿怎么办？先礼后兵？”

　　“不，先兵后礼，以莫晗的性格，她必须先被客观事实征服，然后，才会服软。”李征摆弄着一直钢笔，掩饰紧张。

　　顾思潜一笑，心说你倒是了解，“那你呢，你怎么征服她的？”

　　“以柔克刚。”

　　表弟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和这个脑回路清奇的人讨论。

　　敲门声响起，莫晗应声而入，见到李征也在，明显有些意外，“顾总，你找我？”
　　“过来坐。”

　　总裁桌两侧，顾思潜和莫晗相对而坐，李征脊背紧绷，背靠着桌子侧面，不看他俩。

　　一个文件夹推到莫晗面前，她打开细看，并无太多意外，唐霜已经提醒过有人在调查她，她猜的没错，确实就是顾思潜。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手上的那些资料，足以让你在这个圈子里身败名裂，如果公开，你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我们分手吧，反正你爱的也不是我。”

　　莫晗的第一反应，是可笑。

　　她手中的文件，详细记录着自己为正信谈判时采取的非常手段，虽然确实有违职业道德，但获得的利益全都到了顾思潜的口袋，没想到如今，却变成了攻击她的利器。

　　现在分手，手上正接洽的几个项目必将难以推进，她原本想用这几个项目的成功，正式亮相正信总公司，在集团里占据一席之地。

　　她计划在那之后分手，好聚好散，没想到顾思潜却提前摊牌，打乱了节奏。

　　莫晗心中憋屈，她可以接受失败，接受放弃，却很难接受威胁。

　　她看了眼顾思潜，又扭头望向无动于衷的李征，昨夜温柔，难道竟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