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侵》拧乐

45、暗流下两只交握的手

　　李征看着手机里的内容，表情满是玩味，他把手机递给顾思潜，并无言语。

　　去年打听程茉底细时，他加了李浩则的微信好友。

　　昨天深夜，李浩则发了条朋友圈：“原来不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实却让我不得不相信。”

　　内容其实平平无奇，让顾思潜惊讶的是，莫晗竟然给李浩则点了个赞，他不禁微微挑眉，他们两个，怎么成了好友？

　　手机递还给李征，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成算。

　　酒杯重新拿起，愁人的事怎么这么多，他对李征说了两个字，“小心。”

　　李征也拿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无奈地说了两个字，“放心。”

　　其实顾思潜心里，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毕竟是表哥喜欢的女人，他不能显出自己对莫晗的厌恶和警觉，只能在心里提高警惕。

　　原来李浩则只是海面上的冰山，可以通过瞭望规避，莫晗才是深藏在幽暗海水下的暗礁，需要时刻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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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会风波”后，顾思潜再没提过带程茉出席公开场合。

　　生活又复平淡，让程茉意外的是，顾思潜并未急着向她解释什么，也没为了让她安心，郑重其事地承诺些什么，一切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她察觉到，他似乎有隐隐约约的歉疚。

　　程茉专心备考不再纠结，只是偶尔一个发呆的瞬间，也会觉得憋屈。酒会上她毫不示弱未落下风，不成却想却后劲十足，许多埋怨和嫉妒啃噬内心无处释放。

　　她知道前任这个事无所谓原不原谅，相爱便默认接受过往，正因为此，她好像有了无形的束缚，她不该生气，也不该发火，所有情绪只能沉在心底发酵。

　　顾思潜也闭口不谈，两人都不知道，这样的放任到底是好是坏。

　　但这次风波，也并非一无是处。那天程茉说的话，深深印在他脑中，让他明白了程茉的人生中什么最重要。

　　他好像理解了她为何一再拒绝自己帮她，明白握在手中的本领和超乎常人的努力，才是程茉一切自尊和自信的来源，他要支持她，而不是阻碍她，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拥有她。

　　因此他退居一旁，甘心变成陪衬。

　　接送她看望父母，疲惫时带她出去放松，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帮她搜集考试资料，其余时间便窝在程茉的小房间里，一边工作一边陪她学习。

　　有时程茉几乎忘了顾思潜也在屋里，被他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吓一小跳。

　　他们的恋爱，仿佛回到学生时期，程茉在这种宽松的氛围中，渐渐没了压力，没了金钱的施与和馈赠，她反而获得了某种平等。

　　“聚会风波”像是两人爱情的节点，从炽烈到成熟，从躁动到宁和，顾思潜不知是好还是坏，却也只能接受。

　　而唐霜，却因为那次聚会狠赚了一把。

　　虽然被程茉气得跳脚，但也感谢她让自己的品牌大放异彩。

　　八卦论坛上流出一些并不清晰的照片，吃瓜群众讨论纷纷，顾思潜这个神秘总裁，身侧美人究竟何方神圣。

　　从服装发型到身家背景，程茉被扒了个遍，大家发现她并非名媛也不是网红，让这个故事又蒙上一层灰姑娘变公主的意味。

　　有关这次聚会的风闻八卦，狠狠在论坛上刷了一天，什么“帅气总裁前任大战现任”，“普通女生实现阶层大跨越”，各种标题党夺人眼球。

　　其实这些并不影响当事人的生活中，网络上的风风雨雨，程茉和顾思潜甚至根本都不知道。
　　唐霜设计的衣服曝光度大增，却也引来大波抄袭，布料劣质、粗糙剪裁的同款在电商平台大行其道，标题甚至还是什么“情迷总裁装”。

　　她气愤抄袭者的卑劣却没太好的办法，只好搭上莫晗的人情，跑到正信集团法务部咨询，毕竟正信这么大的公司，法务比她那小公司专业得多。

　　这是唐霜第一次到顾思潜的公司，她有些感慨，做他女友时不能来这宣示主权，分手了反而进出自如。

　　她忽然想起程茉的话，女人果然不能只想着依靠别人，只有身份从“某人的某某”变成独立的名字，才能真正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见想见的人。

　　咨询结果让她失望，这种抄袭鉴定实操起来很难，真正打起官司来也不会有太大效果。

　　莫晗磨了咖啡，在办公室里招待唐霜，建议她索性入驻电商平台，好好运营一下品牌。

　　她心动也犹豫，起初她一心想着朝高端品牌发展，后来才发现曲高和寡并不能让她丰衣足食，顾思潜带来的那波流量已经疲软，未来新的突破点，还是得自己找。

　　唐霜眼眸一转，觉得莫晗实在优秀，试探着邀她做合伙人。

　　莫晗淡笑拒绝，她在这里还有未完成的事，并不甘心就此离开。

　　两个女人相谈正欢，李征敲门而入，看到唐霜颇感意外。寒暄了几句就打算离开，临走前看到莫晗手里的特浓咖啡，忍不住又劝她少喝些，整天强打精神对身体不好。

　　唐霜何等精明，李征一走，便眉眼带笑敲敲桌面，“还不老实交代？”

　　莫晗笑的无奈，“哪跟哪啊，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唐霜直觉敏锐，才不相信她的推脱，眼见也问不出什么，临走前好意提醒，“见好就收，那位也不错，别像我一样胃口过大，最后根本吃不下。”

　　看着唐大美人婀娜离开的背影，莫晗笑的轻蔑，她们怎能相提并论，

　　她是怎样奋斗到今天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能力，也有资格，获得她想要的东西，一个小小的服装设计公司，根本装不下她的欲望和目标。

　　转眼已经入夏，顾思潜实在看不下去程茉每天窝在房里看书，开车载她去郊区的度假村放松。
　　度假村建在山谷环绕中，一个个树屋缀在山腰，幽静清凉。

　　两人走在蜿蜒的木栈道上，感受山间清风携香而来，侵入鼻腔沁人心脾。

　　后来又到溪水旁玩水，顾思潜买了儿童水枪和程茉枪战，清凉溪水浸湿衣衫，两人又笑又闹玩的比孩子还认真。

　　聚会留下的心结，仿佛已淡淡抚平，顾思潜不再小心翼翼，又复从前。

　　回到树屋客房，程茉换下被枪战打湿的衣衫，咕哝埋怨，“干嘛总朝着胸前滋水，害我捂了一路胸口。”

　　“因为想让你回来换衣服啊。”顾思潜坏笑着侵身而来，再没给程茉还嘴的机会。

　　山间微风吹拂着纱帘微微卷动，程茉被压在柔软的大床上低低求饶，“窗帘……有一点缝隙。”

　　顾思潜啄着她的秀颈动作未停，喘/息着说到，“我定的最高的树屋，没人能看到的。”

　　夕阳透过纱帘照入树屋，程茉在浪潮中微微扭头，躲进顾思潜覆下的阴影里。

　　顾思潜却突然停下，撑着身体深看爱人，白皙的肌肤撒着细碎的金光，柔软浑圆，一双眼微眯
　　着有蒙蒙雾意，纯净稚拙。

　　他在心里重复着“对不起”，却始终没说出口，沉默地将一切没入旋涡，涌入浪潮。

　　程茉似有感悟渐渐释怀，既已决定像烟花般绽放，就不再担心烟花绽放后，那片黑暗的孤寂。
　　夕阳沉落，天光尚亮，程茉躺在顾思潜怀里，看着窗外干净的天空，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结实的手臂，忽觉万籁俱寂唯有彼此。

　　一阵莫名的暖流涌入心间，她将手插入他指尖，十指紧扣，轻声说了句“我爱你”。

　　顾思潜有一瞬怔忡，转而竟有些哽咽，他理解她挣扎过后的释然，明白这过程并不好受，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凑到程茉耳边说了声“原谅我”。

　　程茉淡淡一笑，耳朵被他热热的气息吹拂得发痒，她揉揉耳朵，用手肘撑起身子吻了吻他，“说什么傻话？”

　　顾思潜感动异常，起身又想卷土重来，程茉却按住他，笑的像只乖巧的猫咪，语气充满娇嗔，“该吃饭了。”

　　“吃完饭再来！”顾思潜微笑妥协。

　　“来什么来！”程茉推推他肩膀，笑骂着。

　　两个人正闹着，电话忽然响起，她趁机挣脱他怀抱，下床去拿手机。

　　顾思潜侧倚着上身，看着程茉披起薄被仓皇逃开，站在窗边接电话。

　　轻快愉悦的声音传来，他觉得心里一片宁和。程茉给他的幸福，从来不算浓烈，却似能浸入灵魂，无论何时回想，瞬间悸动如初。

　　接完电话，程茉蹦跳着钻回顾思潜怀抱，兴奋异常，“导师最近有个课题需要帮手，师兄师姐们在医院里太忙了，让我回去协助呢。”

　　顾思潜见她高兴也并未深想，刮她鼻尖玩笑到，“你就这么喜欢当苦力啊。”

　　“什么苦力啊，能回导师身边做学术，我求之不得，对我今年的考试很有帮助的。”程茉小脸一皱，娇滴滴地埋怨。

　　“明白明白，我的程大医生，我一定当好后勤。”顾思潜替她高兴，说着说着有些烦闷，回到医院，意味着程茉要再次面对李浩则那个烦人精。

　　想到李浩则，他满是怒火和懊恼，懊恼到他没等到晚饭，就再一次饿狼扑食，用行动表示了对程茉的绝对占有。

　　郊区的夜格外宁静，半山上看着月亮仿佛格外靠近，夏天的风吹过月光下墨绿的树林，间或传来一两声鸟鸣，他们感受着这种天地万物化而为一的静谧，在爱里学会了包容和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