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侵》拧乐

43、有些事情不能想象，比如顾总的女友101

　　周遭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唐霜的香水味，程茉有些出神，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味道，在她与顾思潜同住的二楼，也存在着。

　　分子原子是这样忠诚，主人离开了，它们却还牢牢的附着在她留恋的地方。

　　曾经，她不懂男女之事，对顾思潜也没什么感情，她可以云淡风轻地面对他的“光辉历史”，接受他不到半年就把爱变成爱过，心中也毫无波澜。

　　现在与顾思潜如胶似漆，她明白了成年人的恋爱是怎么回事，再看到唐霜，她的心像被小虫啃噬一样难耐。

　　顾思潜和唐霜相爱过，他们也曾那样亲密，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想到这些，她好像再也无法平和地面对顾思潜曾和别的女人那样毫无保留的爱过。

　　唐霜站在她面前，毫无尊重地上下打量她，轻而易举地当面羞辱她，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最后的话却着实让她如鲠在喉。

　　她看着宴会厅里的男男女女，衣着光鲜妆容亮丽，脑中却满是深夜里光/洁的身体，兴奋的喘/息。

　　直到此刻程茉才知道，别人的事她可以毫无偏见，满含尊重，但轮到自己身上，她好像难以看开。

　　她想象着唐霜丰/腴的身体，迷乱的眼神，轻柔的声音，在顾思潜的掌控中，在深夜的静谧中娇艳欲滴地绽放，甚至就在她昨晚还躺过的那张床上。

　　况且，这还仅仅是唐霜，那些曾经的女人呢，她甚至不知道她们是谁，是否也在某个场合遇到过，她们，又是在用什么心态和眼光看待她呢？

　　程茉觉得自己好像被完全看穿了，她和那些女人一样，享受着顾思潜的爱和身体，终于在此刻，感受到了蚀骨的嫉妒和愤怒，也突然开始审视，她能否真的完全不在意顾思潜的过去。

　　舌战并未捞到好处，唐霜心中不平地回到关总身边，关总看她脸色不好，投来询问的眼神，唐霜立刻变回笑脸盈盈，笑说只是香槟喝得急了些，叫他不必在意。

　　此等时刻，她对自己的委曲求全也有了一丝怀疑。

　　诚然，她不能像程茉那样恣意，不得不将真实的自己，包裹在甜蜜的笑和妩媚的风情中。

　　她看向关总谈笑风生又有些冷漠的侧脸，又一次陷入了自我矛盾。

　　“咻。”手机声响起，莫晗发来一串问号。

　　唐霜这才想起，昨天答应莫晗要联络，结果一认出程茉，就像个斗鸡似的冲上去斗嘴。

　　莫晗听着唐霜义愤填膺的控诉，忍不住笑出声，反应全在意料之内。

　　“莫总在听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一个略显紧张的男声响起。

　　莫晗起身与来人握手问候，将手机搁在桌上，“李医生你来了，谢谢你抽时间来和我见面。”
　　“莫总客气了，你之前说了那么多次，我现在才答应，实在不好意思。”

　　“不会，毕竟是我有求于你，”莫晗满面笑容略有歉意，“对任何人来说，刚买的新房就被要求置换，任谁都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以我恳求您也是应该的。”

　　两人寒暄客套，落座进餐。

　　她和李浩则偶有联系，但他一听要置换刚买的公寓便会断然拒绝。

　　那天程茉在公司突然出现，彻底耗尽了莫晗的耐心，她将微信头像换成自拍，向李浩则发出了好友申请。

　　她在心中打赌，李浩则一定记得自己。

　　去年冬天，他们在火锅店外相遇，李浩则在一群年轻人中并不显眼，莫晗只记住了个大概的感觉，并不能认清他的脸。

　　但自己却是和顾思潜成双入对出现的，对于程茉的疑似老板娘，她觉得李浩则一定会记住。
　　不出她所料，好友申请很快通过了。

　　后续的联络简单许多，莫晗提出会负责挑选要置换的房子，并承诺跑手续补差价。她的说辞是自己现在的住所，离李浩则公寓很近，她想用这套房子安顿父母。

　　李浩则不用付出什么财力精力，签几个字便能成全她的孝心，便答应了这次见面详谈。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想象中，莫晗是程茉的老板娘，他迫切地想知道程茉的近况。将近两个月了，程茉没再理过他分毫，甚至追到她家也毫无作用。

　　莫晗做足了功课，聊起房子言之有物，让李浩则并未怀疑她接近他的目的。

　　不过两杯茶的时间，男人话锋一转问起了程茉的近况，他藏不住眼中的爱意，迫切而紧张。

　　她在顾思潜眼中，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莫晗一怔，微觉悲哀，却还是故作自然漫不经心，“你说程医生啊，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不
　　过昨天倒是在公司里看到她了。”

　　“你们私立医院病人是不是很多，我看小茉好像特别忙。”李浩则满眼迫切，是真的关心程茉
　　是否辛苦

　　莫晗十分惊讶，瞬间明白程茉大概没对周围人说实话。

　　她在心中轻笑，还以为程茉是什么特立独行的人物，把顾思潜迷成那个样子，原来也不过如此，实惠要得，自尊要顾。

　　莫晗浅浅啜了口茶，掩饰着自己的意外，带着淡淡笑意不紧不慢，“什么私立医院，我们是投资公司，”她仔细审视着李浩则有些慌张的神情，发现自己猜的没错。

　　“你不是小茉的老板娘吗？”李浩则同样惊讶。

　　莫晗笑出声来，装作不经意地打趣着，“老板娘，她是我老板娘还差不多……”

　　坐在对面的人从惊讶变成了错愕，莫晗得偿所愿，面上却是一副同样莫名的表情，像是说错了话一样，突然住了口。

　　李浩则好不容易抓住话头哪肯放弃，慌忙追问，“小茉明明说到私立医院上班了，怎么会是投资公司？”

　　莫晗有些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勉强说到，“李医生，你还是去问程医生吧，在背后议论她，我觉得不太好。”

　　手机恰巧响起，她并未将手机从桌上拿起，点开了唐霜发来的照片，李浩则一时无话，目光也投向了手机屏幕。

　　照片中，顾思潜和程茉一对璧人，正微笑着和另一对夫妇打招呼。

　　莫晗仔细端详故意放大，让李浩则几乎看清了两人的面孔。

　　她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李浩则散发出的震惊，嘴角不禁噙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目的已经达成，也不枉费她今晚没有亲临现场看热闹，反而来和李浩则相约。

　　她按灭手机，状作尴尬地抬起头，眼神闪躲地继续聊着房子，却见面前的人已心不在焉，神色慌张。

　　看着李浩则的表情，她假装歉意以退为进，“李医生，如果我的要求太过强人所难，那我以后就不麻烦您了。”

　　那张照片给李浩则的冲击太大了，程茉光彩照人美的不可方物，全无从前清秀可人的样子，贵气而遥远。

　　情人节分享情歌，与自己绝对阻隔，甚至追到她家也毫无作用，他猜到她已有男友，以为只是新医院的同事，没想到……

　　他心中黯淡，甚至生出轻轻嘲讽，他以为程茉不一样，结果也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李医生？你在听吗？”莫晗给足李浩则沉思的时间，就要让他五味杂陈。

　　“奥，不会不会，莫总，”李浩则如梦初醒，本能地不愿和程茉断掉联系，哪怕微弱无比，“我并没有任何损失，甚至不用费什么精力，这对我来说并不麻烦，如果能帮到您，我很乐意效劳。”

　　晚餐吃得潦草，两人握手道别。

　　“那就麻烦您了，李医生，”莫晗略作犹豫，又补充到，“如果今晚，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麻烦您帮我保密，毕竟受人雇佣，挣钱不易，希望您能体谅。”

　　这话莫晗说的诚心，她希望借助李浩则的力量将一切搅乱，却不希望自己也跌入旋涡。

　　李浩则郑重点头，转身离去。

　　他珍惜莫晗透漏给他的消息，并不想就此断了联络，其实他并非愚蠢反而直觉敏锐，莫晗对他，显然还有很多有待发掘的价值。

　　有一首很著名的诗里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窗边看着你。

　　其实世事亦是如此。

　　猎豹收起锋利的爪子，并不会变作温顺的猫，豺狼低首而行，只是时机未到。

　　所有相聚终有别离，人生就是在以不同的身份转场，迎接着各种相聚和分离。

　　回去的路上，程茉摇下车窗，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感受清风拂面，眼前是匆匆闪过的路灯和树木，她有些疲惫，也有些迷茫。

　　顾思潜满腹心事的开着车，余光看到程茉望向窗外沉思，有些懊悔，也有些踟蹰。

　　李浩则赶上了最后一班摇晃的公交，他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眺望窗外向后闪过的风景，有些不甘，也有些愤怒。

　　莫晗走进黑暗的楼道，没有出声没有光亮，她想起落雪时李征留给他的苍茫背影，有些想念，也有些自责。

　　春末夏初的风，有说不出的妩媚和轻柔，像一个正值妙龄的美人，即将迎来一生中最为盛放的时刻，她用温柔的风吹开了花朵，吹出了新绿的嫩芽，却吹不散人们心头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