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侵》拧乐

29、被你潜移茉化

　　手机里那个声音传来，程茉埋在心中几天的怨怼瞬间全消，原来，她需要那份宣示主权似的关心，唠唠叨叨，不厌其烦。
　　昏暗中，顾思潜的声音有些失真，喑哑的嗓音满是虚弱，“你回来了吗？”
　　“刚进屋，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程茉的声音里有她不曾发觉的焦躁。
　　“心疼了？”电话那边的人，依然喜爱逗她，死性不改。
　　“我，我是你的营养师，当然得注意你的健康，”程茉握了握手机，慌张得明显，“你，你在哪儿啊？”
　　“我在楼上，你快……”话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他放下手机嘴角微挑，没想到自己非故意冷落了她几天，效果反而这么好。
　　这阵子他太忙，很多项目年前要完成，集团那边老爸也吵着让他回去帮忙，更不要说他自找麻烦，非要亲手给程茉设计一枚告白戒指。设计师熬了几个通宵，终于在顾思潜的创意下做出了一朵“凌厉又柔美”的茉莉花戒指。
　　顾思潜躺在床上，在被子里摸了摸戒指盒，听到楼梯间脚步声响起，竟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程茉挂了电话，随手把外套扔到沙发，着急地上了楼。
　　满室黑暗，她不熟悉二楼的布置，也不敢妄动。这栋别墅她住了大半年，可除了帮顾思潜拿过两次东西，她几乎没进过他的起居室。
　　“顾，顾思潜，你在哪儿？”程茉本能地伸手探着前方，小心移动着步伐，地板上微有摩擦，像是有些碎屑，“灯在哪里？你能听到吗？你开盏灯好吗？”
　　顾思潜听出她的急切，躺在床上忍不住笑得甜蜜，“咳，咳，我在这边。”他假意咳嗽引导程茉，又拿起手机给了她些微光亮。
　　“我马上过去。”就着那一点亮，程茉放开了脚步，心中腹诽顾思潜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层，走了半天才刚刚穿过会客区。
　　脚下触感改变，地面柔软像是铺了地毯，程茉慢慢靠近，膝盖碰到了床尾，“你怎么样了，怎么不开灯，手机也才给那么点光，我都找不到你。”
　　听着她的嘟囔，顾思潜抿嘴忍笑，按灭了手机亮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到，“不太舒服，没有力气。”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房间又复黑暗，程茉有点慌，听着顾思潜的呼吸十分轻浅，以为他病的厉害，着急迈步却被床角一绊，有些趔趄地跌坐在了床上。
　　“嘶……”膝盖撞到，她忍着疼摸索着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不烫，“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顾思潜握紧了拳头，忍住没扶程茉，知道她已坐到床边，咬了咬嘴唇没有回应，依然气若游丝，“你那些问题太难，我想着想着就不舒服了。”
　　“什么啊，你别吓我。”程茉换了个姿势跪坐在床边，双手摩挲着找到他的肩膀，正想躬身下去听他讲话，那人却忽然坐起环住了她。
　　“啊！”一声轻微的惊呼淹没在吻中，熟悉的气息袭来，像雨后的青草味。
　　顾思潜适应了黑暗，准确找到了她的唇温柔而耐心，程茉毫无防备被吻得慌乱，一颗心起伏不定。
　　时钟无声，万籁静谧。
　　程茉微微低首，额头轻触着顾思潜的下巴，缠绵的吻结束，她没睁眼也没离开。
　　顾思潜按下按钮，早已布置好的灯光亮起，屋里瞬间铺满橘色的柔光，怀中闭着眼的程茉微微皱眉，下一秒却转身下床朝楼梯走去。
　　她没有任何怨恼，也并不生气顾思潜的逗弄，她只是太过无措本能的想逃，走了几步却被眼前景象阻了脚步。
　　满室玫瑰，各种色彩，浓烈却高雅，地板上零星散落着花瓣，高高低低的桌面柜角点缀着柔和的橘色灯盏。
　　后背被顾思潜拥住，耳边呼过他的气息有些发痒，温热的手掌拢着她腰侧，程茉整个人笼在他的身影里微微垂眼，已经放弃。
　　就这样吧，她不想再思考不想再折磨，顾思潜有没有想好，是不是像她一样真挚，都无所谓了，陷在这样的温柔和宠爱中，她投降了。
　　察觉到她不再紧绷，顾思潜也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未这么用心、这么努力地去感动一个女人，他知道鲜花礼物俗气又老套，却还要这么做。
　　程茉没谈过恋爱，他要让她体验所有俗套的仪式感，不能因为自己的疏懒，浪费她的初恋。
　　“膝盖疼不疼？”顾思潜语气柔和，有些心疼，“你，没生气吧？”
　　他小心翼翼极尽温柔，听得程茉毫无脾气，嗫嚅说到，“没有生气。”
　　顾思潜一笑，心想他的恋爱小白可真是好哄，但他并未怠慢，牵着她坐进了沙发。
　　程茉放松下来，拿了枝玫瑰转着摆弄。
　　“你问我的问题，我想清楚了。其实我也像普通人一样过了二十年，和你没多大的差别，后来父母离婚家里又有了钱，我确实迷失过，我找不到理想中的感情，就破罐破摔自暴自弃，”顾思潜说得诚恳，有些像和老师汇报的学生，“现在我遇到你，不会再变回原来那样了。”
　　程茉仔细听着并未看他，手指一片一片抚摸着花瓣，看上去平静无波，实则内心满足，原来自己，是值得他这样反复思量、认真对待的。
　　她这个状态让顾思潜没底，手心里全是汗，“你问我是怎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其实大家终其一生也没个标准答案，要不，你指导指导我？”他声音微抖，用蹩脚的玩笑缓解自己的紧张。
　　程茉噗嗤一笑，看向顾思潜，“这有什么指导的，我也……”
　　“所以程茉，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顾思潜打断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戒指。
　　他知道女人对恋爱中的某些节点非常执着，所以他要明明白白地问出这句话，也要程茉明明白白地回答自己。
　　丝绒盒子里的戒指，是一朵用翡翠镶嵌成的茉莉，旁边有片散落的花瓣，飘逸灵动，正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程茉看着顾思潜的眼睛，知道自己迎来了那重要的一刻。
　　也许，它不过短短一分钟，却是往后余生几十年都要频频回忆的时刻。
　　第一/次爱上的人，第一/次接受表白。
　　顾思潜拿出戒指，有些笨拙地将它套在程茉的中指上，仔细想想，这好像也是他的第一/次，曾经女友的戒指，似乎都是珠宝店里店员给带上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顾思潜心里没底索性耍赖，小声嘟囔着，“戒指套上了，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答应你。”看着眼前的男人摆弄着自己的手，小心地调整着戒指的方向，程茉满心温柔，轻声说到。
　　只一瞬，顾思潜漆身吻向她，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躺倒在沙发上，“你这个人，就爱折磨我。”
　　身侧是铺满的玫瑰花瓣，程茉躺在馨香里眼神晶亮，调皮地笑了，“那，要不就算了？”
　　“你敢！”
　　这个小小玩笑，让程茉付了些代价，以至于后来这种时候，她都不敢再多言。
　　她不知道，其实和她那个玩笑也没什么关系，实在是她白皙的肌肤在玫瑰花瓣的映衬下美的过分，让顾思潜无法/克/制。
　　有别于海岛醉酒后的迟钝和麻木，程茉仰头看向顾思潜，清醒又迷乱。
　　这是一种极致放松而又十分战栗的奇异感受，所有触觉集于一处，仿佛这个世界都不复存在。
　　花瓣凌乱，灯盏摇曳，顾思潜温柔又热烈，轻抚着程茉的发丝，在她耳边唤她名字……
　　夜很静，顾思潜抱来被子，两人缩在宽大的沙发里休息。
　　程茉手指划拉着顾思潜的肩膀，有种特别俗气的想法，原来这样才是真正的恋爱。
　　“痒，”顾思潜抓住程她手，心里安宁又踏实，他吻着她的额角，温柔又真心，“我爱你，程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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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十分，程茉仿佛听到啮齿动物啃东西的声音，逐渐转醒，扭头一看，熟睡中的顾思潜正在磨牙。
　　她险些笑出声，没想到她遇到的总裁不霸道，还有这样可爱的小毛病。
　　挪开顾思潜搭在身上的手，程茉坐起来，发现已经回到床上。她忍着身上酸痛，小心翼翼下了床，光脚踩在一个小袋子上，程茉捡起来看了看，想起昨晚顾思潜说再也不准她吃那种药，心中一阵甜蜜。
　　她蹑手蹑脚地捡回自己的衣服，悄悄进了二楼的卫生间。站在镜前，捏下沾在颈边的玫瑰花瓣，却发现前襟一小片红/晕，竟也不弱刚丢下的花。
　　她有些害羞，匆匆进了淋浴间，不再观察。
　　洗漱妥当，程茉穿着薄衫回到卧室，看到顾思潜把脸埋进枕头，一只手正摸着刚才她躺的位置。她走过去坐在床边，满面微笑，“小老鼠，你醒来啦？”
　　顾思潜光着上身，修长的胳膊环住程茉的腰，脸还在枕头里没出来，嘟嘟囔囔地问：“什么老鼠啊，怎么会有老鼠，你怎么醒这么早？”
　　“因为我被你磨牙的声音吵醒了，”程茉想起来就好笑，“还挺可爱的。”
　　顾思潜腾地坐了起来，“瞎说，不可能，我才不磨牙呢！”头发凌乱睡眼惺忪，以及懊恼的语气，他这样子像极了发起床气的小孩子。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爱人，没有光鲜的衣着，没有伪装的情绪，两个人一派纯然，面对彼此。
　　顾思潜知道自己耍赖，索性又把程茉卷回被子里，耳鬓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