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侵》拧乐

26、错位判断

　　别墅客厅，电视节目无聊聒噪，顾思潜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
　　大门密码锁滴滴响起，他瞬间清醒，转身倚着沙发靠背看向门厅，颇有一种深夜等待妻子加班归来的感觉，他又想起早上关于肉团子的想象，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这样儿女情长。
　　可等他看清眼前人，他知道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是因为那人是程茉。
　　粉色毛衣，淡色羊毛外套，她看上去像个毛茸茸的桃子，头发染成深棕色微微卷曲，长度剪短稍过肩膀，整个人精神利落了许多。
　　少了那扎眼的少白头，程茉焕然一新，青春明丽。
　　顾思潜眼神定定，心里甜蜜翻涌，他从来不是因为外表而喜欢她，如今，却好像赚翻了。
　　“等很久了吗？”程茉脱了外套站到顾思潜面前。
　　“没有，你说九点，真的是九点，”顾思潜笑着看了看表，“我让王阿姨留了饭。”
　　“我吃过了。”和莫晗的交谈让她想通许多，再面对顾思潜，她少了躲闪自然不少。
　　顾思潜察觉到她的改变，轻轻一笑阳光满溢。
　　“那，那我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想通归想通，毕竟还是初次恋爱，程茉紧张得有些明显。
　　顾思潜赶忙起身，沙发柔软险些陷了他一个踉跄。
　　客厅里灯光柔和，一道高大的阴影笼了过来，程茉微微后退，下一秒就被拥入怀抱。
　　“等你一晚上，就这么走了？”顾思潜动作轻柔，埋怨得很像撒娇，他不问她去了哪见了谁，只想给她轻松自在的爱。
　　程茉嗅着他的气息，像雨后的青草味，紧张地握了握手上挽着的大衣，没有回应，只一小会便慢慢离开，浅笑一下转身回了房。
　　顾思潜没有强留，看着她慌张的背影低头坏笑，仿佛自己也重回初恋。
　　梳妆镜的边缘有些水痕，程茉卸妆洗漱完毕，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眉眼温柔唇角带笑，顾思潜像是柔暖的阳光，缀在她满面的春色里。
　　她第一次明白爱情的美好，无论身处何处，想到那个人，就有光亮和温暖，好像世间再无烦恼，它让人上瘾沉溺，让人悬浮在一种迷幻的幸福之中，仿佛可以忘记生活的匆忙、人生的虚无，无论何时想起，一瞬怦然。
　　次日清晨，餐桌前却不见顾思潜，王阿姨察觉到程茉失落，告诉她顾思潜已经去了公司。
　　程茉吃着早餐，给顾思潜发了微信请假，准备回家帮爸妈张罗过年的事。
　　临近年关，公司会议陡然增多，顾思潜在嗡嗡的争论中看着程茉的微信，心中愉悦，她终于不再拧巴，不再和他见外，不再计较彼此是否亏欠。
　　假期两天，也许是爱情给了她力量，程茉兴高采烈地采办年货、打扫房间，连带着父母也一扫阴霾满怀希望，他们赞赏老板贴心，连准备过年的假都批。
　　程茉尴尬地唯唯应是，不知如何解释，加上父母催促怕影响她工作，她只好啰嗦地安顿了父母，恋恋不舍离开了家。
　　非高峰期的地铁上人并不多，车厢里暖风开着仍有些寒凉，程茉望着窗外黑暗的背景，在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爱与被爱可以拯救人，世界上一无所有的人，只要有片刻的时间思念爱的人，那他就会感到真正的幸福”。
　　此刻的她，便是如此。
　　她不需要用什么仪式彰显快乐，也不需要向谁证明她正被爱，哪怕依然身陷困境，想到那个人，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她不需要那人帮她解决任何，只要他的真心。
　　她明白自己只是他众多感情中的一段，但她希望顾思潜对她，哪怕短暂，也绝对真挚。
　　直到晚饭吃完，顾思潜才匆匆赶回家，看他满面疲惫，程茉有些心疼，趁他上楼换衣服的间隙盛饭倒水，像极了贤惠妻子，她身处其中不觉有异，王阿姨默默叹息，识趣地回了房。
　　顾思潜套着薄衫匆忙下楼，远看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惊讶又温暖。
　　杏色薄衫休闲裤，棕黑色的头发束了个低马尾，颊边几缕头发柔软微曲，程茉眼神专注，正泡着参茶。
　　顾思潜满心柔软，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下巴凑近颈窝，温柔地摩挲着。
　　怀中人身躯微震，显是被吓了一跳，那种麻酥酥的触感让程茉浑身僵硬，也让顾思潜顿觉自己对她的判断有些偏差。
　　那一夜的意乱情迷，程茉绝望而迷醉，可清醒之后，她还是那个感情上的“学前班儿童”，自己这样的亲昵对她来说不免轻浮。
　　可即便明白此节，他还是舍不得放开，细细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温柔地环绕着她纤瘦的腰身，仿佛一整天六七个会议都不曾开过。
　　程茉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她放下手中泡好的参茶，小声说到，“还是，去吃饭吧。”
　　顾思潜噗地笑出了声，还是从前那怯懦的声音，胆小得让人不忍欺负。
　　他无奈地轻吻了一下她的肩颈，心中叹息，一个多月了，还是这样犹豫。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程茉是不是隐藏很深的恋爱高手，不然怎么能吊得他这样魂不守舍，但此刻怀里这身躯僵硬得真实，他也只好松开手回了餐桌乖乖吃饭。
　　筷子挑挑拣拣，汤匙有落无起，程茉看顾思潜没什么胃口，欲言又止。
　　“怎么啦，心疼了？”顾思潜累到极致，依然乐于逗她，“太累了，没什么胃口。”
　　他站起身从酒柜里拿了红酒，取出开瓶器默默开酒，薄衫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紧实的手臂，头发凌乱一身休闲的顾思潜浑身散发着随性洒脱，看得程茉心动不已。
　　两人碰杯对饮，一个消解烦闷，一个遮掩心意，却也一时无话。
　　顾思潜手托下巴，闭眼感受着此刻放松的宁静一如从前，他想起和程茉相处的半年多，竟有种恍然半生的错觉。
　　他睁开眼举起酒杯，透过玻璃看着对面的爱人，有些埋怨她的迟疑，却还是调皮地笑了。
　　程茉被他笑得不明就里，不过也习惯了他的顽皮，好像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时不时就会变成小孩子，“放松一些就好，不要喝太多了，空腹喝酒不好的。”
　　顾思潜伸手握住了程茉放在桌上的手，摩挲着，一根一根地捏着她的手指玩，“有话想说？”
　　“算了，改天吧，你太累了。”
　　看着程茉依旧平静的脸，顾思潜猜不透她心中想法，好像从始至终焦躁心急的只有他，他叹口气耐下性子，“说吧，我不累，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
　　程茉咬咬嘴唇，觉得不该在他疲惫时讨论她那些小情绪，迟疑着没有开口。
　　顾思潜本就累极，反复催促还是没有回应，耐心耗尽，他也有些心气不顺，觉得今天确实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他收回玩她手指的手，撒起小泼，“和我没话说？那我睡觉去了。”
　　程茉秀眼睁大，一口红酒险些呛到，并不理解他这种直男撒娇。
　　顾思潜懊恼起身往楼梯走去，没走几步又觉得十分憋屈，转身跨步回来终于爆发，“程茉，你能不能别折磨我了，要死要活给个痛快成吗？”
　　程茉坐在餐椅上彻底懵了，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爆发，自己只是心疼他太累，怎么还扯到要死要活的份儿上？
　　没等她想明白，身旁高大的身影落下，那人单膝支地抚着她的脸颊吻了起来。
　　疯狂，炽烈，侵略，顾思潜的吻满含霸道，是忍耐许久后的爆发。
　　程茉有些微战栗，却不太慌乱，她已决定开始，并不抗拒这种亲密，只是实在毫无经验，不免无措。
　　她慢慢冷静，伸手抚上他的胸膛，微微回应，心中很甜。
　　感受到她的爱意，顾思潜终于放了心，温柔和缓地品尝她柔软的唇瓣，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一切得偿所愿，他瞬间没了怨气，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欲求不满就发脾气，也就是程茉没谈过恋爱，不然真被笑掉大牙。
　　餐厅很静，静到可以听见拥吻时薄衫摩挲的声音。
　　再看程茉的眼，顾思潜发觉那双眸子有微微薄雾，一点羞怯，一点迷茫，还有满含的爱恋。
　　他欣喜若狂，瞬间疲惫全消，用手指点点她的腰窝，温柔埋怨，“为什么要折磨我呢？”
　　程茉咬咬嘴唇没说什么，揪着顾思潜薄衫的衣角，带他坐进沙发里，又拿来两杯红酒，与他轻轻碰杯先饮为敬。
　　她这个人冷静惯了，很多话都要思量再三才出口，但如果初恋注定短暂，她决心要恣意纵情些。
　　咽下最后一口红酒，程茉酒精入肠胆量大增，人也放松了不少，她斜倚着沙发靠背，斟酌开口，“顾……顾思潜，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东西，你追求它的时候，它是盛放的，一旦你追求到了，它就凋落了。你对我，是不是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