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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手足残 ...
9.手足残
三不言的声音很轻,一说出口就很快被风吹着向四处散去,可是却让段琰浑身发冷。
以前在朝堂上的时候,每每涉及到这类民生问题,段琰总是会想到很多圣贤书里的说辞,并且提出最合时宜的策略,但是当他切身处在了这种环境中时,他才发觉那些空洞的说辞和所谓的最合时宜的策略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在苦难面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刚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桑被撕烂。
阿桑飘扬的裙角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总是浮现在他眼前,明明在那些画面中,阿桑笑起来的模样是那样温婉,可是她被撕碎时还是露出了狰狞痛苦的表情。
夜里的风很大,呼啸的寒风席卷着黄土吹向前方,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黄沙之下,段琰被寒风吹着向前迈了一步,他茫然地去看前方,透过黑黄色的夜幕,他好似看见了平都。
可是在到平都前,他不得不面对那个人。
寒风渐渐平静了下来,远处黑色的天际被染上了苍白的颜色,一丝细线扯开了黑暗与苍白的界线,放出了被黑色囚住的朝阳。在朝阳显露光芒之时,两个人影出现在了明暗交界处。
三不言的衣角被风扬起,他不动声色地把段琰护在身后,一双雾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慢慢靠近的两人。
“皇弟,你没事便太好了。”清朗的男声遥遥传来,听上去似乎比初生的阳光还要灿烂明朗。
可是段琰却知道,那样的灿烂明朗下到底埋葬了多少无辜的血肉和魂魄。
“让皇兄失望了。”段琰淡淡开口,看着眼前跟他眉眼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男子。
“不失望,总会有机会的。”段珏笑的开怀,他拿出腰间的折扇摇了几下,目光放肆在三不言身上打量着,然后偏头问他身边的人:“这位便是夺了你手指的少年?”
“是的,二殿下。”寒鸦道人裹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阴恻恻地看着三不言。
“不错,不错,不错。”段珏一连说了三个不错,他的眉眼和段琰极其相似,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温润,他合上折扇在手心里敲了几下:“不过被他夺去手指,你倒是不亏。”
寒鸦道人一哽,但又不好反驳段珏,只能咬着牙愤恨地看着段琰。
段琰默然,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段珏,他从以前就擅于伪装成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必然会被他的外表所欺骗。想到这里,段琰想起了柳至勍,那个人会不会也是被这人虚伪的表象所欺骗,可是转念一想,丞相大人那般聪明,只怕他会比他更早知晓这人的虚伪面目。
“皇兄孤身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段琰叹了口气,他虽不想与段珏就这样撕破脸皮,可是却也懒得与他周旋。
“当然是来看看父皇最疼爱的皇弟啊。”段珏在笑,可是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后退一步,语气陡然变得阴寒:“来看看你何时去死!”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折扇唰的一下展开,泛着寒光的边缘从段琰脖颈间划过,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三不言瞳孔猛然紧缩,抽出身后的棍子便向前砸去,段珏脚尖点地,轻飘飘地躲过三不言的攻势落在一边,脸上又换上了那副温润表情:“不对,皇弟你可是早就死了的。”
“所以,一个死人,还回去做什么?”段珏瞥了一眼寒鸦道人,后者笑了一声便飞身上前,缠住了三不言。
“阿三!”段琰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想要去少年身边,却被段珏堵住了去路:“我们很久没见了,皇弟难道不想同我叙叙旧?”
说着段珏死死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只能看着三不言与那寒鸦道人缠斗,他盯着眼前的人,怒气上涌:“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以叙旧的地方。”
“怎么会没有,比如你遇害那天发生了什么?”段珏握着折扇,附在段琰耳边轻声道,段琰偏过头去看他,段珏面上的笑意有多浓,眼里的寒意就有多深。
“当日你为何要放弃安平郡?”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段琰便想到了安平郡的惨状,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可藏在袖中的手指已经冒出了锋利的指甲,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哪怕半分愧疚:“你的目的只是我,既然你已经达到了目的,为何还要放弃安平郡?”
“封大将军,可是不怎么喜欢我啊。”很可惜,段珏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在他口中,安平郡只不过是他前进路上的一颗绊脚石,肃清了便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那是十几万人的性命!段珏,你怎么敢!?”段琰目呲欲裂,内心恨意滔天,怒火已经把他所剩的理智烧了个一干二净,身体动作先于理智,待他反应过来时,他的指尖已经抵在了段珏的脖子上,被刺破的地方正在缓缓渗血。
段珏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刺下去,一只手摸了摸正在渗血的伤口,然后轻笑着摇了摇头:“以前,你可是连只兔子都不忍心杀的,每每到了围猎之时,父皇总会责骂你,而你依旧不忍心。”
“那样的我已经被你毁了!”
“所以,我还可以毁你第二次。”段珏握着他手腕的手逐渐收紧,他一只手梏桎着段琰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折扇极快地划过他的腰间,可惜他已经不能感知疼痛了,不然他还能体会一次死亡的痛是何种滋味。
“休想!”段琰一拳打在了段珏侧脸,因着心里的恨意,他的力道极大,段珏被这一拳打翻在地,此时他看着段琰的眼神中才逐渐流露出阴狠,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你以为,想要你消失的人只有我一个吗?”
“什么?”段琰一个愣神间,身后忽然传来一种草木清香味,一个温热的身体靠在了他身后,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腕。那人握着他手腕的力道不算大,却依然让他无法挣脱。
“殿下,这次你不会活着走过七步了。”他的气息在段琰耳边轻轻拂过,段琰想要挣脱这人,却被他紧紧锁在怀中,他怒喝一声:“放开我,青衣客!”
青衣客松开段琰,然后极快地出手在他脑门、心口、背心各点了一下,被他点过的地方一阵剧痛传来,段琰一个没站稳痛苦地跪在地上,他抱着脑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体内强行挣脱,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魂魄离体时的痛苦。
就在他的魂魄快要完全离体时,他耳后开始发凉,冰凉的感觉从他耳后一直蔓延至全身,缓解了那种疼痛,也阻止了灵魂的离体。
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飞身而起,锋利的指甲闪着寒光划过青衣客,却被青衣客撑开的纸伞挡住了,指甲与指甲相触的地方迸发出了剧烈的火花,段琰刚想再来一击,脖颈却被折扇抵住了。
“皇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段珏握着折扇,笑眯眯地看着段琰的脖颈被划开一道很深的口子。
段琰垂下了双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青衣客。
他身后是段珏,身前是青衣客,他们一前一后挟持着他,已然使他陷入了绝境。
就在此刻,寒鸦道人却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引得三人纷纷去看,只见三不言周身围绕着数不清的白鸦,无数白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飞刀扎进了寒鸦道人的身体里,刹那间就把他变成了一个筛子,他看着段珏,喊了一声二殿下后便咽了气。
三不言缓慢转身,雾蓝色的眸子里含着冰雪一样的冷意:“殿下……”
他向着段琰走来,周身盘旋的白鸦发出嘶哑的叫声,无数白羽尖啸着向他们飞来。
段珏很快拉着段琰后退了几步,然后看着手腕上被白羽划破的伤口冷笑道:“三不言,你再过来一步,我便割下他的头颅。”
他一手抓着段琰的肩膀,一手稍微用力,段琰脖颈间的伤口便慢慢扩大。
“不知道我这皇弟的头断了,你还可有法子把他接回去?”
话音刚落,尖啸着飞舞的白羽便停滞在了半空中,好像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三不言开口,声音带着砂石摩擦过地面的粗粝沙哑:“放开他。”
“天快要亮了。”青衣客站在段珏身边,撑着纸伞。
“放开他。”三不言又重复了一遍,那些悬浮在他们身边的白羽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软绵绵地坠落在地面上。
段琰看着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的白羽,心开始细密地疼痛了起来,他好像能感受到三不言此刻的心情——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与绝望。
原来,从不知何时起,他们的悲欢已然相通。
“不放又如何?”段珏的扇面锋利,扎进段琰脖颈间时毫不留情。
“你……”三不言向前走了一步,却又无力地停下,他抬起被愤怒染红的双眼,失神地看着段琰:“殿下……”
那双像是被薄云笼罩的天空一样好看的眸子,此刻却染上了殷红,像是残阳落山时的天空,带着让人心疼的水意。在那样的目光下,段琰却定下心来,他仔细观察了几眼周边,然后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那只握着折扇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天边黑与白的交界线越来越模糊,逐渐被金色染透,藏在袖中的指甲越发锋利,在太阳跳出地平线的那一刻,段琰极快出手,锋利的指甲划过段珏的手腕,握着折扇的手腕吃痛脱力,被一双手抢先夺去了扇子。
“皇兄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段琰一手拉上兜帽,一手握着折扇横在段珏脖颈间。
“你什么时候……”段珏稍一动弹便被折扇划破了脖子,段琰伸手抹去渗出的血珠,放在舌尖舔了舔:“皇兄,你可不是我,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殿下,你的脖子。”三不言在段琰动手的那一刻瞳孔皱缩,下一秒那些白鸦又开始嘶鸣起来,无数白羽从地面上飞起来,层层围在了青衣客身边,阻止了他的动作。
“无碍。”段琰毫不在意地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一把,然后看着三不言笑了笑:“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你的保护。”
“嗯。”三不言低头轻笑,在抬头时,他眼里的血色已接近全部褪去了,只剩下如天空般的蓝,他看着青衣客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从未想过你真的会杀他。”
“是吗,那你可真是不了解我。”被白羽包围的青衣客索性也不挣扎了,他转着伞柄,红色的伞面如花般绽放:“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杀了殿下。”
“为什么?”三不言沉默着,段琰却先一步开了口:“为什么你要杀我,我们以前可否相识?”
“是啊,为什么呢?”青衣客停止了转伞,似是惆怅般的自语一声,转而又笑了:“夏三皇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或许,我们以前曾相识。”
说完他合上伞,伞尖忽然飞出无数黑鸦,冲破了白羽的包围圈,然后青衣客飞身而出,撑开伞挡住了三不言,然后一只手鬼魅般握住了段琰的手腕:“殿下,利器伤人,还是给我罢。”
段琰的手腕被他一握,便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他眼睁睁看着青衣客夺下折扇,然后从他手里救走了段珏。
“这次是我食言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殿下,后会有期。”青衣客的声音在黑白夹杂的羽毛群中回荡,人却早已不见了。
“殿下,还好吗?”三不言松了一口气,他紧张地在段琰脖子上的伤口处轻轻碰了碰:“疼吗?”
段琰一怔,这一路上,他发现三不言总是会忘记,他已经是个死去的人了,已经无法感知疼痛了。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疼,好疼。”
他从来没觉得这么小的伤口竟如此疼。
三不言皱了皱眉,掌心轻轻覆在伤口上,淡淡的白气飘过后,段琰脖子上的伤口就只剩下了一条很浅的白痕,但是三不言似乎还不满意,他冲着伤口的位置吹了一口气,轻轻说:“不疼了。”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却让段琰的心里、眼眶都热热的,好像有什么浓烈的感情要从眼睛里喷薄而出一样。
他伸出了手,想要抱一抱眼前这个脆弱的少年,可是却在马上触碰到他的时候停下了,他不敢,却又很想。
“以后,不会让你疼了。”三不言却紧紧抱住了他。少年的怀抱是那样炙热,温暖了他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最后终于落到了少年的背上。
“不疼,我不疼了。”他紧紧回抱住少年,终于把他的太阳揉进了心里。
至此,他再也不惧怕阳光。
已经四万字了,进度过半啦,可以猜猜看三不言和青衣客的身份啦!(斜眼笑)*^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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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手足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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