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别离》陈家葡萄枝

15、集市深处求生机 天真少爷做买卖

　　南江城。

　　今日是南江一月一度的集市，各家商铺都早早做了准备，趁着人多，大赚一笔。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领了个总角之儿，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南江地处要塞，来往胡商络绎不绝，大汉的巨大身材倒也没引起众人的注意，至于他背上的黑布袋里，大概装得是什么货物吧。

　　两人穿穿行行，在市集最深头的一家破旧店停下了。大概是位置颇深，与市集入口出的车水马龙相比，这里着实冷清了些，门口挂着一副破旧的牌匾，摇摇欲坠，带着些漏洞的门框也让给这里增添了些许肃杀。

　　“老东西，起来了。”大汉轻车熟路地在柜台底下找到了睡得蜷缩一团的一个老头。

　　“谁这么对你爷爷我。”老头似乎被打断了美梦，正不耐烦。

　　“你说谁是你爷爷。”大汉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冷的冻渣子。

　　终于听清了熟悉的声音，老头一脸震惊：“你………怎么来了。“

　　“安爷爷，我们不能来吗？“一个孩童的声音传来，老头这次是彻底清醒了。

　　“不是……前个儿你们不是才来过吗？“老头起身站好。”

　　大汉见状咬了咬牙道：“上次那么点东西，怎么够？“

　　“那没办法呀，老头子我够仁至义尽了。”老头道，“最近风声紧，来我这儿换东西的人不多。”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大汉皱眉。

　　“老于你是知道行情的，更何况，你们就这么出来，不会有事？”老头担心地问。

　　“不会地爷爷。”这次回答地是那个小孩，“我和于叔绕了远路，先去了淮城。”

　　“淮城？那么多远路，你这小屁孩儿能受地住，你娘也放心？”老头捏了捏小孩地鼻子。

　　“爷爷你别捏我鼻子。”小孩不满道。

　　“没办法，白家严防死守，我只能扮成猎户，有雀儿在，他们防守也松懈些。”大汉，就是老于道，“真的没有东西了？”大汉还是不死心。

　　见大汉不依不饶，老头也没办法，道：“老于咱都是自己人，若是真能采购到东西，我又怎么会瞒着不报。”说着，老头叹口气，“白家的手段你也清楚，就是要逼你们。”

　　老于岂会不知晓其中内情，他们黑风寨虽然起了个听上去渗人的名字，其实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原来也不过是南江城一个偏远的地方罢了。

　　只是后来，白家势力越发猖狂，特别是新来的那几个子弟，仗着自己白家的身份欺男霸女，老于和几个弟兄本来隐居在此，看不下去才出手了几次，结果彻底得罪了白家的那个子弟，特别是其中有和叫白玉堂的，名字听着好听，其实最是无恶不作，说是是白家本家嫡子白凡的堂弟，仗着自己刺史的堂哥，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也是他把老于等人逼得入了深山。

　　他们这才知道，还有个地方叫黑风寨，这地方在南朝末年曾经是南军的据点，后来南朝兵败，收归军队，这地方也就只剩了些老弱病残，倒是老于他们来了，黑风寨才渐渐人多了起来。后来被白家欺压的人渐渐聚了起来，才形成了今天的黑风寨。

　　黑风寨地势偏远，严格来说算是南江和淮城的交界地带，两方官员本来都不想碰这个烫手山芋，若是剿匪成功，自然是大功一件，可，若是失败，后果可就严重多了，于是这么多年下来，黑风寨一直安然无恙。

　　可是三个月之前，不知怎么的，官府频频来骚扰，黑风寨众人被弄的烦不胜烦，老于带人把带队的队长给弄晕了，把那些人赶出了黑风山。哪想到，竟然惹来了大祸，白家竟然说他们叛乱，扬言要屠寨，黑风寨陷入了绝境。

　　只是大家都是心气高的人，不肯束手就擒，老于也算有经验，组织了黑风军，一直与官府对峙。

　　但是虽然黑风寨易守难攻，可寨中并不是自给自足，有一一些必须品，还是得下山采购，可没想到，白家竟然断了他们的后路，两月之前下山，只拿到了比往日少一半的物资，只能勉强支撑两个半月，于是即使危险重重，老于也得下山。

　　“老头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老于问道，老头子在南江多年，人脉甚广，所以才能在两个月前白家的防线下弄出物资来，可如今也不行了吗？

　　“其实还有个办法，只是得碰运气，另外，看你愿不愿意铤而走险了。”老头子想了想，还是说到。

　　“什么办法？”老于着急道。

　　“从新入城得商人那里买。”老头子摸了摸有些杂乱得胡子。

　　“新入城？”老于不解，“他们有那么多东西吗？”

　　“一般是没有得，可是这次你运气好，确实来了商人，”老头子想到。

　　“谁？”

　　“王家。”老头道，“而且这个人还很好下手。”

　　“怎么说？”老于有些紧张。

　　“王家是朗州的大商，一直走南江往沿海运货。手中刚好有你要的东西，更何况，这次是他们家小少爷第一次出门做生意，天真无邪，很好忽悠。“老头子补充。

　　“白家那边不要紧吗？”老于还是有点担心。

　　“这个你放心，王家出自朗州，依附于世家苏氏，朗州苏氏虽和白家同为世家，可向来不和，王家绝不会买白家的帐。”老头子想了想，觉得这个老于运气还真是好，他再晚来三天，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如此，甚好，我们怎么去？”老于问。

　　“就要看你愿不愿意了。”老头子问。

　　“你是说，把那东西拿出来？”老于没想到还要这样，有点惊讶。

　　“呵，不然呢，你空手去？”老头子没好气道，“难道不愿意？“

　　“不，为了山寨，不过区区兵器，我怎么会不愿意。”老于大义凛然。

　　“好，今天你们就在我小老头这里在呆一日，明日午后，我们去拜访王家大少。

　　“于叔，我们能买到东西吗？”小孩天真地声音传来。

　　“能，一定能。”老于郑重地说到。这话也许不仅说给小孩，更是说给他自己。

　　另一边，南江城西一处幽静的宅院内。

　　“公子，那黑风寨的人会来吗？”有个面貌普通的小厮问道。

　　“公子请放心，老王我绝不打诳语，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那城南的老鬼头绝对会上钩。”问外走来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对上首的公子承诺道。

　　“老王可是苏兄座下最得力的助手，旁人我不放心，老王的本身本公子还是知道的。”上首的公子哗啦一声打开了手中地折扇，动了动倚在罗汉床上地身体，一脸闲庭信步，和旁边稍显得有些焦急地小厮不同。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几日前借赶尸人之名入了南江城地李天奇。

　　“这日子倒也是舒服，我都想留下来不走了，做你们这王家地少爷，滋味还是不错地嘛。”李天奇吐出嘴里地果核，轻松道。

　　“少爷你满意就好。”老王一本正经，这位李少爷可是自家公子亲自引荐，从安京来地，满足他地一切要求，老王不过南江城地一个小小总管，可万万不敢得罪。

　　“少爷您说话注意点！”倒是旁边地小厮看不下去，出声提醒道。

　　“王总管，外面有人拜见，说是有好东西。”门房有人禀报。

　　“来了！”对方话音刚落，李天奇顺手把新拿地果子放回原处，“我们去会会这所谓地大当家。”

　　“还楞着干什么，把对方请到前厅去。“王总管见通报地小厮一脸呆滞，无奈地提醒道。

　　“是，总管。“”

　　前厅。

　　“本少爷听说有人来拜见，有好东西。“人未到，声先至。

　　“见过少爷。”老于短暂地瞄了对方一眼，心下有了数。

　　“什么东西呀，拿出来给少爷我掌掌眼。”这位少爷的口气称不上多好。

　　“嗨，”，老鬼头见老于不动作，开口道，“这位是淮城的于老板，作些小本生意。”

　　接着，转头对少爷笑道，“王少爷，我们是听说您前个儿来了南江城，这位于老板呀，想跟您做个生意。”

　　“行了，别磨磨唧唧的了，把东西拿出来，若是合了本少爷我的眼，别说做生意，就是把少爷我府里那如花似玉的小妾送你也行。”少爷对老鬼头的绕弯子有点不耐烦道。

　　小厮内心：少爷，您哪有小妾？？？？

　　见王家大少一脸吊儿郎当，老鬼头和老于对视一眼，心中自有了计较，却不知两人这“眉目传情”纷纷落到了刚刚那个无聊大少的眼中。

　　“少爷您别着急，这东西呀，肯定和您的心意。”老鬼头搓搓手，转首对老于道：“老于，快把东西拿出来。”

　　老于默默点了点头，把背在身后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把刀，一把弯刀。

　　刀身明亮，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场。李天奇被刀身一晃眼，内下振动，险些露了馅。倒是一旁的小厮认出了这把名刀，大吃一惊，嘴巴张得能把鸡蛋都吞下去了。

　　少爷走到老于身前，看了一眼弯刀，夸张道：“确是一把好刀。“

　　“少爷，于老板小本生意，押解货物时遇到了山贼，把手头的货物丢得一干二净，可这淮城那边得商人着急要货，于老板走投无路，才想着用这家传之宝来以物换物。“老鬼头赔笑道。

　　“原来是这样，于老板你还挺倒霉的嘛？想要多少？“少爷讥讽道。
　　”

　　老于心里倒是觉得越多越好，可是他也清楚，这还要看对方，老于也不是特别了解行情，只得拿眼神看了看老鬼头。

　　“少爷我们也不狮子大开口，听闻您这次经过南江城，带了批货物，我们想要这个数。“说着，老鬼头比了比手势。

　　少爷过去瞥了一眼，开口道：“不过一把刀，你们就想拿走我三分之一的货物？口气不小嘛？“

　　“王少爷，这把弯刀可不是一般的刀，这是南朝战神钱其的贴身宝刀。“老鬼头补充道。

　　“不过是当今圣上的手下败将。“少爷瞥了一眼。

　　老于听得这话，身形顿了顿，道：“这把刀，名唤飞将，从古流传自今，历经多位将军征战沙场，是传世之刀。

　　“可这刀是如何落到你一个小小的商人手中呢？“少爷眯着眼睛，冷然道。

　　“…………”老于顿了顿，又道：“家父旧时曾救过过路的伤员，对方为报恩情，留下了这把刀。”

　　见老于没什么其他的话，老鬼头唯恐他出了差错，坏了来之不易的机会，“这人也是个傻的，根本不知道这是一把传世名刀，还是有次有个古董商路过才认出来的。”

　　这话说的显然到处都是漏洞，李天奇心中虽有些感叹，到也不打算为难他们，道：“还有这等传奇之事。我王家商号遍布大江南北，谅你们也不敢多多放肆。“说到这儿，李天奇把弯刀接过，把玩许久，才开口道：“这刀确实绝世好刀，换那些货物也算得上划算。”

　　这是答应了，老于和老鬼头心中皆是一喜。

　　“只是，货物在城外，我得派人跟着才行。”少爷慢条斯理道。

　　这可不太方便，老于和老鬼头心中一想，毕竟，这货物是运往黑风寨，可不是什么淮城。

　　“这……..”

　　“怎么？有问题？“少爷见两人面色迟疑。

　　“没有，没有。“老鬼头最先反应过来，这生意可不能黄了，”一切就按您说得办。“

　　“小李。“少爷叫道，”你就跟着他们。“

　　“是。“

　　“我这小厮虽然看着不怎么机灵，但对这南江和淮城都还算熟悉，就把这事儿交给他了。“

　　“老于见小李瘦瘦小小，心中反而一安，道：“自然听从少爷吩咐。“

　　“行了，老王。东西收起来，小翠还等着我呢。“少爷把他那扇子扇得呼呼响。

　　“好嘞，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