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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绯衣少年 ...

  •   地上的糖碎得厉害,原来的狼也早看不出模样。
      好心情骤然被打断,哈齐儿怒视闯事者,想讨个说法,却只见那人逃得仓皇,不由怒火更甚,
      她从生下来到现在,就从没受过这般轻慢忽视,这人好生不讲道理!
      她偏要拦住他,把这人摁住,好好给她画糖画!
      把她的狼重画出来!
      俏丽的姑娘杏眸含火,这下灯会也不逛了,怒气冲冲向那人跑去,
      她从小被父汗宠着长大,当做男儿般教养,武艺虽说不上多么高强,但对付尚未学武的男子却是足够。
      待那人慌不择路跑到小巷子时,看着她越走越近,眼中滑过一丝狠色,猛然抽出腰间的配剑,就要捅向腹部,

      哈齐儿刚想让这人给她道歉,却见这人想要轻生,惊骇非常,正要上前阻止,电光石火之间,眼前只见一抹绯衣从眼前闪过,随后那人被摁在地上制服。

      来人是个约莫十六七的少年郎,身着绯色衣袍,腰间配个暖白美玉,身量修长,英姿勃发,眉宇间带着傲气,

      “姑娘无事否?”

      未等哈齐儿问,那少年便先询问起来,他上下打量两眼哈齐儿,见她的异族服饰,眼中闪过暗色。

      “没事没事!多谢多谢!”

      哈齐儿并未在意少年的打量,自她来中原起,凡是见过她的都要多瞧两眼,这里与外族距离不远,多有夷狄与中原百姓通商,外族人虽少见,但也不十分惊讶,顶多有些稀奇罢了。

      “既然姑娘没事,可否容我将这贼人押送官府,就此别过。”

      “诶诶,可是我还未问过你名字!我叫哈齐儿,你是谁啊。”

      少年生得实在好看,哈齐儿格格继承了她家一贯的优良传统,就喜欢长的好看的。

      “沈嘉宸。”

      少年似不想与她多谈,将昏过去的贼人拖起,朝官邸方向离开。

      哈齐儿看着少年挺拔清俊的背影,眼睛亮了亮。

      叶值鬓发微乱,衣服也划了道不大不小的口子,难得形容狼狈。
      这是刚才想要刺杀他的贼人所为,他知道,最近的动作太大,已经触及到某些世家的利益,他们容不下他。

      正值万国朝拜之时,去岁朝贡歌舞夜宴时,有南方羌狄主动提出表演节目助兴,他就被皇帝指派在宴上舞剑。

      当时还未有异常,可宴后那异族得知他阉人身份,愤怒不已,扬言澧朝欺人太甚,竟派个上不得台面的阉人与他们同席!
      那异族十分记仇,几次找借口想要除掉他,洗刷耻辱,可直到他们朝拜离开,都未遂愿。

      此次暗杀,虽不是那异族所为,但大可将此间种种全都推到去岁恩怨上,倘若他真丧命于此,不知有多少人要拍手称快。

      许是那刺客时运不济,他这一月就今 天因为要处理事宜,在暗处多带了些人。

      正好,带回去安排一下,把看不顺眼的老家伙们再清一清。
      他示意身边司卫,将活捉的刺客带下去,
      今天兴致不错,适合好好招待这些陌生的“客人”。
      皇上赏赐的那几只西域进贡的獒犬,也该加个菜了。

      叶植愉悦的从司礼监刑房出来,身上还带着些没来得及散去的腥气。
      他从怀里掏出帕子,轻按在鼻子前边,瞧身上的狼狈,皱了皱眉。

      正要吩咐沐浴,宫里头来了消息,说是皇上听说他遭到刺杀,传他进宫。

      叶植低头看看自己这副尊容,细长眉尾微微挑起。
      他把被剑锋划破的袖子沿着破损处向外一扯,让本来不过两指长的口子瞬间到手掌大小。
      再随意在上边抹了些灰土,便随宫侍进宫。
      彼时皇帝正在寝殿由宫婢服侍着喝药,最近驾幸后宫略微频了些,年轻鲜活的妃子光是看着俏丽的容颜,再摩挲白嫩紧致的肌肤,皇帝也恍若年轻不少。

      胡闹久了,难免力不从心,所幸太医院正林燮体察上意,看出圣上碍于面子不方便张口,边借请脉之余在平素的安神方子之外,又加了些有助龙威的药材,皇帝十分尽兴,直接赏了那年轻院正黄金百两。

      叶植到御书房外时,皇帝刚刚喝完安神汤,坐在美姬腿上闭目养神。

      那美姬涂了鲜红寇丹的玉指轻轻为皇帝按摩,衣衫不整,并不十分体统。
      得到应允后,叶植入内,对屋内暧昧荒唐情景恍若未闻。
      进来“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再抬头时,脸上便添了八分悲苦。

      “陛下,奴才无能!”
      “奴才一介残阉,久在深闱,实在不知如何得罪朝中大人,竟设计刺客埋伏在奴才必经之路,要将奴才置于死地!”
      叶植声泪俱下,涕泗横流,
      “奴才一条贱命不要紧,可大人们如此行径,简直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皇帝越听越气愤,他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早已不再春秋鼎盛,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性格也更加多疑,这种藐视皇威的行为简直令他龙颜大怒。

      “放肆!”
      “查,给朕查!”
      “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该死!”
      天子一怒,宫侍噤若寒蝉,空气仿若凝滞,动怒的皇帝被气的开始咳嗽起来。

      那美姬忙给他顺气,可不知是何缘由,这咳嗽止不住,老皇帝只得吩咐宫婢,将那天师最新炼制的丸药拿过来。

      上次那天师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仙药要月中服用一次即可,可皇帝管不了那么多了。

      宫婢打开一个精致的匣子,从里边取出漆黑丸药,放进托盘中,跪立着,将托盘举过头顶。

      皇帝吃了丸药,咳嗽渐止,可气并未全消,他那双小眼睛看了叶植好一会儿,眼中神色变幻不定,谁也不知他此刻的想法。

      “你向来恭谨,由你追查叵测逆党,朕自然放心。”

      “可到底身在宫里,行事不如外侍方便,朕便叫殿前司副指挥董裕协助你行事,可不要叫朕失望。”

      叶植暗道不好,皇帝这是对他生疑了,久不理事的君王,早年的余威犹在,就好似正在打盹的虎豹,稍一不注意,引起他的疑心,那人便就万劫不复。

      他挂上恳切感激的面孔,就着跪倒在地的姿势,将上身趴伏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玉砖,声音感动到无以复加,

      “奴才本就承蒙皇上的恩典,一身荣辱全为皇上恩赐,如今更是不知如何报答皇上的恩德,白日不照吾忠诚,奴才只能谨以这条贱命才能回报皇上对奴才万分之一的恩德!”

      他说完便趴伏在地,“嘭嘭”磕了半天响头,直至皇帝叫他起身,又关切了两句,这才离开皇帝寝殿。

      叶植走在宫道上,暮色渐浓,身边的小太监年龄不过十岁出头,站在他侧前方,一手拿着宫灯,佝偻着腰,为他引路。

      小太监语气轻谄,言语间难掩恭维,如今在这宫里,谁敢不给司礼监面子,皇上久不管事,这宫里头,除了那高位的娘娘们执掌的部分宫务琐事,其余哪件不经过司礼监的手?

      这才是大爷,管他奴才主子的,司礼监太监总管,可不比有些名正言顺的主子威风多了。

      与这小太监想法一致的宫中不知凡几,叶植对于这种恭维很是享受,他喜好被当祖宗供起来,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朝他身上砸。
      当然,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并不容易,向来吝啬自私的太监,可不会为几句好听话就朝那人多看几眼。

      小太监见他尖细眉梢松缓了些,更加卖力,从肚子里拼命搜罗,可他并未进学,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哪来那么多溢美之词。

      见叶植不耐,索性就闭了嘴,心里头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两人一路相对无言,叶植也觉较为无趣,待穿过花团锦簇的长廊,正要到御园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你回去吧,本司要自己走走。”

      那小太监正在懊恼,听他开口,心头更加沮丧,恭敬行礼便离开了。

      至于叶植深夜独自逗留深宫,这更不是他要担心的问题,这叶司公与他们说一样的阉人,没了那物事,还能闹出什么事。

      那小太监走后,叶植独自穿行在宫道上,在路过某条路口时,鬼使神差的,他换了个方向。

      熟悉的宫道,此刻天完全黑下来了,衬得那路似一条张开的巨口,引人凑近,将人完全吞噬在黑暗里。

      叶植提着宫灯,像平常一样走在这条路上,步履轻缓,行动间只能听到腰间垂饰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

      额头还在作痛,为了打消皇上的疑心,他用了十成十的力,不用看也知那里青乌一片。

      但他不在意,这不算什么,早年间比这严重的伤不知凡几。

      比起这个,还是破损的衣袖让他更加在意,叶植持着灯,抬起袖口,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被划破的衣袖,又想起自己这副尊容,皱了皱眉。

      他向来喜洁,只要不是必要的时候,平日里,一天甚至要多次更换衣物,如此形容狼狈,实在令他有些不适。

      叶植脑子里想着些不重要的琐事,不是想到什么,似是不太满意,他放慢了步伐,静静思索。

      快要走出这段漆黑暗淡的路,他好似还未想出令他满意的方案,微微皱眉,眼睛眯起,衬得那张美人面倒多了些人气,鲜活起来。

      他心情不虞,正要走出小路时,

      有道声音叫住了他,音色纤柔,声音细小,语气带着些不确定,

      “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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