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十九度灰

5、森罗万象·伍

　　“来了。”天枢子的目光透过层层云雾，直视着半空中泾渭分明的三股势力，在他身后，若岚等人恭敬地分立左右，一言不发。
　　半空中，墨其川率先向天枢子行礼：“哈哈，天枢子，别来无恙啊。”欧冶家长老与徐家长老不甘示弱，也纷纷作揖，保持表面的客套。
　　虽说世家与宗门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但世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三大世家，为争夺一块领地或一件上品灵器而大打出手的事时有发生，甚至参加这次“森罗万象”，都有比拼谁才是天下第一世家的目的，三大世家中，不归城徐家历史最为悠久，近些年不知为何，逐渐走了下坡路，被非攻城墨家后来居上，墨家也隐隐有称霸的念头，其他两家只能避其锋芒，而欧冶家，最为低调最不显山露水的存在，实力却也不容小觑，如此看来，原本独占鳌头的徐家现如今只能苟延残喘，让人唏嘘不已。
　　远道而来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若岚有条不紊地处理各项事宜，与各家长老克制有礼地寒暄，三大世家长老都暗自心惊：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却有五脉三段的修为，看样子三十岁之前突破六脉不是问题，他们活了四五十年，也不过六脉，未来等她成长起来，又是下一位天枢子了。
　　虽然常常自夸自家子弟天赋异禀，但与宗门弟子相比却是远远不及，不仅是修为，还有心性，如此也好，让他们受些挫折，他们才会不那么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三大宗门的长老望着自家队伍，暗叹一声，虽说自古以来他们与宗门不和，但教导弟子这方面，他们还是无人能及。
　　将世家等人安顿好，若岚等人回到山顶的天枢门主殿，世家等人与其他四个宗门的住所都在半山腰，从半山腰到山顶设置了九九八十一重屏障，只有天枢门核心弟子才能进入，硬闯的话——不对，从来没有人硬闯成功过，止念等其他宗门的也是因为被种下了独特印记才能进入，一旦“森罗万象”结束，印记也会随即消失。

　　主殿，天枢子将发言权全权交给若岚，若岚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明天就是‘乱斗期’的第一天，止桑等人自不用说，我担心的是你们几个，”若岚看向若时，“乱斗期的最大特点就是无规则，你们虽说修为精进了不少，但心思单纯，往往会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会武期间人多眼杂，我们无法时时刻刻顾及到你们，所以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尤其是止念庚午若时你们三人，世家的人应该已经知晓你们要参加最后的‘万象期’比试，你们自然会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繁杂攻击。”
　　若时斗志昂扬，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知道啦，我可不会傻到和他们硬碰硬，尤其我还在自家地盘上。”止念也微微一笑：“若岚师姐，没事，我们不会被他们这种卑劣的手段打败，放心好了。”
　　“他们要是敢欺负你们，就报上我的大名，我把他们揍得满地开花。”无秩看起来气势汹汹的，露出一口白牙，好像现在就要撸起袖子大打一场，维戊也看向庚午，发愁，庚午她这顽皮的
　　个性他根本管不住，庚午一看维戊发愁就知道为什么，躲到若颐身后：“我和若颐一起。”怕他说若颐修为不足，她又拉上止念，“还有止念，止念可是赢了我，师兄你就将心揣到肚子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啦好啦，说不过你。”维戊连忙举手投降，庚午心里也松口气，最后止桑缓缓开口，她看向止念：“虽说担心你们遇到危险，但这也是绝佳的提升自己的机会，你们也不可因噎废食，止念——”
　　“在。”
　　“你是五人之中年龄最大的，要照顾好其他四人，明白吗？”
　　“明白！”止念眼睛亮亮的，神似无秩方才的模样，她喜欢这种被认可的感觉。
　　“呵。”见闲突然笑出声，止念“恼怒”地盯着她，见闲大手一挥，每人面前突然现出一枚玉简，“这是搜集来的各大世家前来人员的情报，你们可以看看，也好对对手有个基本的了解。”见闲的声音还是那样漫不经心。
　　三大世家之所以是三大世家，正是因为在这之前还有个前缀：炼器。灵器分上中下三阶，修者装备适合自己的特殊灵器能够相辅相成，事倍功半，而这三大世家，就是通过炼制灵器进行贸易而稳坐前三。
　　这三大世家侧重方向也有所不同，灵器锻造过程分为捶打、凝行、淬火与器成四步，墨家侧重心法，以构形心经为尊；欧冶家侧重锤法，金钟锤法独步天下；徐家侧重火焰，三昧离火无出其右。
　　这次来的人中，墨家，墨其川长老领队，六脉二段修为，“墨家四杰”中有三人都会参赛，依次是墨堃、墨峥、墨禾，两男一女：欧冶家，欧冶绍长老领队，也是六脉二段修为，前来的队伍代表是一对兄妹，哥哥欧冶炎，妹妹欧冶寒；徐家，六脉初段的徐启长老领队，这也可以看出徐家的情况江河日下，前来的有三人值得重点注意，徐邈之，徐默之和……徐轻？
　　若颐反复确认几遍，发觉自己没有看错，是“徐轻”而不是“徐轻之”，她忙问一旁的见闲：“这个徐轻，是谁？怎么她的名字与其他两人不一样？”
　　见闲正支撑着身体闭目养神，她略微抬眼，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不满道：“怎么你们都喜欢往我院里凑，吵个不停。”
　　见闲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若岚将要要事一说完，她们几个就屁颠屁颠地跟在见闲身后，哪儿都不离，确实，见闲是所有师兄师姐中最没有距离感的一位，脾气也好，只要忽略她的一些恶趣味。
　　“这有什么，不是你们说要好好保护我们。”若颐知道见闲的脾气，问她：“还有还有，你觉得庚午她们的实力与世家对比怎么样，能不能赢？”
　　见闲支起身子，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可没说那种话，第二嘛……”她伸出第二根手指，故意磨蹭半天，直到若时若淼也催促她，她才慢悠悠地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好说。”
　　这相当于没回答，止念早有预料，笑出声，她依旧在翻看玉简，玉简上对每个人的招数、性格与人生经历都有大致的介绍，止念翻到最后，看到若颐提到的“徐轻”：幼时失怙失恃，被徐家管家养大，后受少族长器重，赐姓，成为徐家正式弟子，为人孤傲内敛，年仅二十三，四脉三段。
　　和见闲一样的年龄，止念不知为何一下子想到这个，心神有些恍惚，她抬起头，若颐等人还在与她打闹，与其他人相比，徐轻的介绍算得上寥寥数语，止念摸摸下巴，看来这位徐轻，实在不一般，要么是她真的过往经历十分简单，要么……有人故意隐藏了什么。
　　不知何时见闲走到她身边，低头扫了扫玉简，又看了看她，明白她也觉察到不对，“怎么样，有信心吗？”
　　止念露出一抹笑意，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在见闲面前气势不自觉变得锐利，而不是其他人面前的温和恭敬，像是故意较劲一样，“当然，你等着看就好了。”
　　这可不是平常的她能说出来的话，话一脱口止念就觉得不太恰当，下意识捂住嘴，“无辜”地看着见闲，警告她不要说出什么嘲笑她的话，见闲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别学止桑那少年老成的样儿，就应该狂一点，有什么不敢说的。”
　　见闲往日淡漠的双眼满是热切，她压低声音：“要是赢了的话，送你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