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十九度灰

4、森罗万象·肆

　　北辰殿，一般是弟子修炼受训之所，若时等天枢门之人自然是不情不愿，等到止念姗姗来迟，她们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踏进其中，满座的目光都汇聚到她们身上。
　　内殿，天枢子不在，若岚止桑一左一右分列两行，见闲坐在若岚下侧，闭目养神，止桑下侧依次是纪暮、维戊、无秩，还有一位止念不认识的男子，看他打扮与她所听闻的消息，应该与纪暮同属天璇门的纪朝。
　　止念被推着走在最前面，她们一行五人，除她外，还有若时若淼若颐庚午，若岚让她们上前，走到内殿的正中心。
　　止念环顾一周，在座的七人，应该就是现今五大宗门最强的七人，她一一扫过，眼神刚对准见闲，见闲似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止念赶紧移开目光。
　　“呵呵，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天枢子突然从她们背后出现，若时整个人一哆嗦，小声抱怨：“怎么师父也学着见闲这样，戏弄我们。”天枢子状若无意向若时方向瞟了瞟，吓得她赶紧躲到若淼身后，把头埋得像个鹌鹑一样。
　　止念还在消化天枢子的话，他突然虚空一点，朝殿中五人轻喝：“稳住心神。”下一瞬，狂风大作，大量灵力被灌注体内，五人的皮肤因难以承受而泛出丝丝血痕。
　　灵力席卷这个大殿，风越刮越大，很快就波及到外围的见闲等人，他们却视若无睹，任由狂躁的灵力在身体中肆虐，无秩甚至有心情摆弄他的姽婳扇，与殿中五人对比鲜明……风渐渐平息，尘埃落尽，声音散去，万籁俱寂，北辰殿里，空无一人。止念再次睁开眼，面前是一片浩瀚的星图，散发着或明或暗的微光，治愈着方才受伤的经脉，温暖又柔和。
　　若岚在一旁为她们解惑：“你们可知五大宗门的由来？”
　　“五大宗门原本是七大宗门，以北斗七星为名，守护天下太平，沟通天地，平镇妖邪，三百年前的那场浩劫摧毁了天权门与天玑门，所以仅剩五大宗门。”若岚接着说：“除了五大宗门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尤以三大炼器世家为例，不归城徐家、非攻城墨家与龙泉城欧冶家。”
　　若岚看向止桑，止桑点点头，突然拔剑一刺，询问止念：“世家与我们的关系势同水火，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止念愣愣地看着止桑师姐刺出的那一剑，这才发现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对劲，她们修道之人，说通俗点，就是将外界的灵气纳入体内不断进行循环周天，她们自身是无法产生灵气的，止桑的那一剑，明明止桑没有注入灵气，剑本身却突然产生灵气——不对，止念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膻中、灵墟两穴，怎么回事，灵气开始自动运行循环周天。
　　“这是我们五大宗门屹立千年不到的最大秘辛，你们应该有所听闻，七脉以上的强者寥寥无几，因为要想突破至七脉，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冲穴’，而‘冲穴’需要大量的灵气，我们普通的修道者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大的灵气消耗，你们现在应该也发现了，在这里，我们自身就能源源不断地产生灵气，‘冲穴’对我们已不再是九死一生的事，所以各大世家才会将我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空谷玄牝，这就是这片星域的名字。”
　　若岚解释完成，再三叮嘱她们：“空谷玄牝不仅能助我们突破，它更重要的作用是沟通天地的桥梁，唯有它安定，我们修真界才能相安无事，世家大族拼命想将它占为己有也是如此，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谁拥有了它谁就能在整个修真界称霸，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好它，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若岚停住了，止念想：可能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但若岚突然调转话头，将视线对准她们：“这次‘森罗万象’也是如此，它本是空谷玄牝滋润出的一方净土，因此也有些类似的效果，势必会受到各大世家的疯狂争夺，作为宗门弟子代表的你们，自然不能丢了我们五大宗门的脸面。”
　　终于提到她们了，若时被一连串的知识搅得头昏脑胀，抓住重点：“我们要参赛？”
　　“当然，‘万象期’共有九场比试，五场一对一，四场多人，你们五人肯定都要参加，这段时间，就让我们来为你们好好特训一下吧。”见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笑得不怀好意，她故意拖长声音：“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若颐咽了咽唾沫，艰涩地开口：“我也要吗？能不参加吗？”
　　“你，说，呢？”见闲依然在笑，但双手的灵气波动愈演愈盛，她一步步靠近，黑亮的瞳仁中满是戏谑……

　　“没有力道，身法跟不上……”
　　“结印不够快，出剑没有气势……”
　　“五人的配合就这？”见闲看着躺下的五人，眼神平静，在空谷玄牝中受伤后连恢复都快了许多，因此她们根本没时间休息，见闲等人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她们发起突然袭击，她们五人除了止念最近突破到四脉和四脉初段的庚午，其他三人都是三脉，若时若淼三脉二段，若颐三脉初段，反观见闲那边，虽然存在隐瞒修为的现象，但就明面上看，都是五脉二段或者三段的修为，即使见闲拼命压制，也不是她们能够抵抗得了的，更何况每一个人的攻击方法与招数手段各不相同，一旦适应了一个人的战斗节奏，就又会有其他人来扰乱，让她们苦不堪言。
　　在空谷玄牝中呆着忘了白天与黑夜，止念只记得挨打，被动地消耗完自身全部灵力，然后修炼恢复，等待下一轮的挨打，如此反复，但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她已经从一直挨打到能还手了，她也意识到突破前的那一晚见闲还是放水了，不然按这些天的强度，她走不出一招。
　　另一边，若时和若淼瘫坐在地上，她们面对面气喘吁吁，一句话也说不出，若岚赞许地看着她们，她们这段时间进步不少，不过要
　　算进步最大的，还要数——

　　若岚看向止念，她只休息短短十息，就再一次站起来，朝着见闲发起攻势，止念这段时间可以用“玩命”来形容，尤其是对上见闲，见闲也绝不心慈手软，或者说正是因为对上止念，她下手才更加狠辣，每次止念被重重地摔到地上，被禁锢得全身动弹不得却依然一脸严肃之时，她都会格外兴奋，想破坏这一切，击碎它。
　　止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突破四脉给她的印象过于深刻，她找见闲比试的次数最多，无秩甚至开玩笑说止桑“失宠”了，又一次精疲力竭后，止念感觉几乎要将她的潜能压榨干净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见闲这时也走到她身边，慢慢蹲下，将她扶起来为她运功调理：“这么拼命干什么，难道又是第二个‘纪暮”出来了，止桑也是这么教你的？”纪暮是出了名的修炼狂人，几近于痴迷，对她而言，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超越她在修道一途的追求。
　　“不关师姐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止念不允许任何人说师姐的坏话，她低下头：“因为除了修炼，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可以做。”
　　这与纪暮是不同的，见闲觉察出这话当中的寂寥之感，笑了笑，继而拍了拍她的肩：“你别说，有趣的事情多了去了，有机会我带着你一一尝试，到时候保管你玩得将修炼抛之脑后。”
　　“那我就要找你算账了。”止念还未开口，是背后传来的声音，她惊喜地回头，叫了一声：“师姐！”
　　止桑微笑地朝止念点点头，又看向见闲：“说起来，我们也许久不曾切磋过了，正好今天我们——”
　　“别！我累了。”见闲本想逃，但一想到她再往哪里逃也出不了这空谷玄牝，只能放弃，话还未说完，止桑直接拔剑而起，看样子她是为止念“报仇”来的。止念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的对战，虽然她参与不了，但多见识见识也是大有裨益。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止念也了解到“万象期”的有五场五场一对一比试，其中三人都将在她们五人中选出，目的是锻炼她们，而首轮出站者，将会在她与庚午之间诞生，她们之间会进行一场比试，胜者将会代表五大宗门站上通灵门，第一个参赛，不管对谁而言这都是莫大的荣耀。
　　一开始上报修为时庚午就足以让她惊讶，因为庚午的年纪比她还小，不过十七，却先她一步迈入四脉，这不是天赋异禀能够形容的，而是凤毛麟角，万中无一。
　　迈上通灵台的前一刻，见闲突然朝她笑了笑，一瞬间，止念心如止水，在空谷玄牝中日夜不分的日子仿佛在昨日，见闲的调笑言犹在耳，她冲庚午笑了笑，也很紧张的庚午也冲她笑了笑，恢复了平静，若颐在台下本来紧张得抓耳挠腮，都是新交的好朋友，若为此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幸好，看她们这样，这场比试的胜负不会影响她们两人的关系了。
　　既然如此，止念周身的灵气疯狂聚集，她的气势节节攀升，那就全力以赴，不留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