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饮未吞海》我行即我道

4、第 4 章

　　“这位夫人，暂且留步。”沈留白和殷墨淮从暗处现身，女人看见他们并不是十分惊恐，扬起了一抹笑：“原来是远客，真是有失远迎。”

　　“夫人，请问这阵法是怎么回事？”沈留白没绕弯子，直接了当的问：“夫人这是要还什么愿呢。”

　　女人没想到沈留白如此直接，愣了一下，随即抿唇笑了起来：“公子真是有趣，我还没有见过向公子这样直白的人呢。”

　　这女人长了一双狐狸眼，笑起来眼波流转，颇有一番风情。不过沈留白和殷墨淮不为所动，女人见媚眼都抛给了狗，只好收了狐媚：“我名唤芷意，是孙府的大夫人。”

　　“孙夫人。”沈留白点头示意：“那可以同我们说说吗。”

　　沈留白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笃定，没有还转的余地。女子的脸色变了，笑容却越发妩媚：“公子说笑了，你们所见的不过是幻境而已。”

　　“是吗？”沈留白嗤笑一声：“我怎么不知有这样不知不觉的幻境呢。”

　　“世界之大，公子没见过的还多着呢。”孙夫人用轻罗小扇微打着风：“两位公子，我家老爷想要见见二位，两位公子请吧。”

　　“你家老爷是孙治洲？”殷墨淮面上含笑，眼中却并无笑意：“那就不必见了。”

　　“为何？”孙夫人面上笑意不减：“我家老爷最是好客，见到二位公子定会好生招待。”

　　“你家老爷看上了我师弟，还要为他从良，孙夫人，我觉得，还是不见为好。”沈留白话一出口，孙夫人扬起的嘴角就是一僵：“这位公子，说话可是要斟酌一番为好。”

　　“比起这个，我倒是觉得……”沈留白本来是想指着阵法中的女人向孙夫人讨要个说辞，却没曾想这一转头，阵法中的人却变成了殷墨淮。

　　“殷墨淮！”沈留白瞳孔一震，转头看向周围，却是空无一人，再一看，却又满是人影，热闹非凡。

　　“师兄，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殷墨淮拍拍沈留白的肩膀，沈留白似大梦初醒般看向殷墨淮，有些不可思议的问：“我们一直在这里？”

　　“是啊，师兄，这第三道谜语你要是再猜不出来，蟋蟀可就拿不到了。”殷墨淮指着灯笼：“这个字谜，师兄可要我来答？”

　　“不必，谜底是冬青？”沈留白见店家点头，心底的疑惑更盛，集中听了听街上传来的声音。

　　果不其然，沈留白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

　　“师弟，不如我们去那边逛逛？”沈留白指向一个和孙府完全相反的方向：“那边看起来好像很热闹。”

　　“这一晚上师兄一直拉着我走，现在师兄听我的怎么样。”殷墨淮浅笑拒绝：“明明是给我过生辰，师兄却像自己溜出来玩的一样。”

　　“好，那你想去哪？”沈留白面上出现意思窘迫，指尖悄悄掐起一丝灵力：“那边的灯会很热闹，我记得你很喜欢花灯，咱们过去看看。”

　　“师兄可真是一点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殷墨淮故作不满的瞥眼：“师兄忘了？我明明不喜欢花灯。”

　　“是吗？那还真是我的错。”沈留白用手勾着殷墨淮的肩膀，拽着殷墨淮往前走：“别嘴硬了，我知道你喜欢，快走吧，人越来越多了。”

　　“师兄……”殷墨淮想要拒绝，却挣不开沈留白的手，正要说话，沈留白直接一只手掌刺穿了殷墨淮的胸膛。

　　周围的景象陡然变换，让人有些头晕目眩，沈留白差点没站住，幸亏殷墨淮接住了他。沈留白定睛一看，大红的纸灯笼正攥在他的手上，灯光晃得他的眼睛有些花。

　　“这到底是是这么回事？”沈留白暗自撇眉：“这环境竟如此真是不说，我伤了操控者的分身，竟然还没破这个局。”

　　沈留白放下了灯笼，转头看向“殷墨淮”。灯光下的他谦谦如玉，是个令人心醉的好相貌。

　　“公子这是猜不出来了？不如就让你身侧这位公子帮你吧，毕竟就差这一道了。”

　　“可惜，是在是可惜。”沈留白感叹了一句，没有理会店家，直接拽着“殷墨淮”的手腕强制将他拽走。“殷墨淮”十分诧异：“师兄这是做什么？”

　　感受到手下温热的体温，沈留白原本要用力的手倏然就停了下来，停下来转身看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篆：“师弟，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借力符篆吗？”

　　“师兄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突然觉得猜谜语没意思，师弟，不如师兄今天带你长点见识，见识一下师祖的符篆修为，如何？”

　　“在这里？”“殷墨淮”皱眉：“这里贫民颇多，不如回了彭泽宗师兄在仔细给我看看？”

　　“不好，我就想在这里。”沈留白摇头：“这里天时地利，沟通天地之力很是方便。再说这些凡俗之人也没见过这样玄妙的法门，应当庆幸自己又机会见识才对。”说完，沈留白就不再给“殷墨淮”说话的机会，直接催动了符篆。

　　灵气刚飘进符纸的刹那，符篆上的铭文灵气了微微的光芒，却瞬间熄灭。沈留白嗤笑一声，将灵力加倍灌注进符篆。

　　再过了几息，像是被打破了禁制，符篆陡然亮起，悬浮在沈留白面前。

　　“殷墨淮”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

　　“如果我没猜错，我和殷墨淮在刚踏进孙府的时候就中了你的迷阵，阵引就是那个傀儡女婢。一路上孙府明明是康庄大道，我们却根本一个人都没遇到，现在我才发现，孙府就是个建在坟堆上的阴宅！”

　　“殷墨淮”的脸扭曲了：“你怎么会知道！”

　　“一座人声鼎沸的大城，在最繁华的灯会，一条大路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种可能，这条路通向的是坟地。”沈留白一副瞧傻子的眼神：“正常的修士一般想不到多重迷阵，因为能布置多重迷阵的无一不是符篆大师，你这个迷阵虽然是多层，可是手法和材料都太差，一个沟通天地灵力的符篆就能打破屏障。不过你能想到将分身放在殷墨淮身上，也算小有成就了。”

　　“我明明扮的一模一样，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你说，你说！”“殷墨淮”开始慢慢融化，开始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这些年我已经把这个迷阵推演了一遍又一遍，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简单。”沈留白再加了一道灵力，周围的景物直接开始崩溃，面前的“殷墨淮”也变成了一个女人。

　　“师兄！”阵法一破，殷墨淮也清醒了过来：“我正在想如何破阵，师兄在符篆上的造诣真是高明。”

　　“那是当然。”沈留白看了几眼确定殷墨淮没受伤，看向跪倒在地上的女人：“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谁？”女人要哭不笑，语调怪异：“我是艳淑楼的花魁，是孙家的大夫人，是谁，我是谁？”

　　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满是烧伤的脸：“你说我是谁。”

　　“孙夫人，既然你问，那我就告诉你。希望等会我问的时候，你也能如实相告。不过就算你不肯说实话也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

　　“一般简单的迷阵都能短暂截取被困人的记忆以便来创造更逼真的场景，循环的场景也容易让人产生模糊感，如果没有破坏你放在迷阵里的分身，要么蛮力破开，要么长睡不醒。而你选中了我师弟来坐分身，这招很高明，一开始我确实不敢肯定，不过稍微套一套你的话，”沈留白微笑：“简直破绽百出！”

　　“你说谎！”孙夫人不肯相信：“我抓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

　　“如果你只是按照我的记忆来创造了他，的确是没问题。”沈留白用手撑了撑下巴：“可要是一些事我当时并不知道，但是后来又知道了呢？迷阵能截取人的记忆不假，可也只是截取，谁叫你运气实在太差，正好截到这一段呢。”

　　“什么事？”殷墨淮在一旁发问，沈留白看了他一眼，突然笑开：“就是那年元宵。”

　　沈留白没把话说透，但是殷墨淮已经知道，红了耳尖。

　　“孙夫人，现在该你说了。”沈留白没有趁机打趣殷墨淮：“你和鬼宗有什么联系，还是说你只是为了将我引来，那为何要将我们引来？”

　　“引来？我为何要引你们来，引你们来坏我的事吗！”孙夫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两位公子如果想听，那就跟我来吧。”

　　“孙夫人，有什么事还是在这里说清楚为好。”殷墨淮摁住了沈留白想要跟上去的动作：“毕竟人心险恶，我们也不能冒险。”

　　“说得好，你是第二个跟我说这话的人。”孙夫人没有在要求，只是自己进了屋，将房门大敞，坐在主座，笑的像一个假人：“两位公子如果不肯进来，那就站在哪里听我说吧。”

　　“不必，我们还是进来吧。”沈留白拽着殷墨淮往里走，在殷墨淮的耳边轻声说：“放心，她翻不出什么花样。”

　　待到二人坐定，一直停在院子里的傀儡女婢上前来为他们添了茶。孙夫人看沈留白和殷墨淮都没有要动的意思，端起来轻抿了一口：“想必二位已经见过我的夫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