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饮未吞海》我行即我道

2、第二章

　　“师尊，已经没人了。”踏进流稽山的瞬间禁制弹起，隔绝了外人的窥探。周誉宁话刚说完，殷墨淮就放下了搭在周誉宁肩头的手，挺直了腰板。

　　“师尊，您今天这一出戏可真是出神入化。”周誉宁替殷墨淮拿了药，打了一盆水：“不过我看师伯对长泽尊者的怨气又深了几分，不是什么好事。”

　　“我会跟师兄说明白的。”殷墨淮低头扯开衣衫，将水浇在伤口上，面不改色的上药：“长老院的人手伸的越来越长，赵准昀是他们的走狗，最好能杀鸡儆猴，免得大动干戈。现在三山四岛人才凋敝，要是真打起来，不一定谁输谁赢。”

　　“您和师伯可是名震九州的少年英才……”周誉宁一句话还没说完，殷墨淮就打断了他：“誉宁，这句话说的不对。”

　　“就算你再厉害，你能护住十个活着上百个人，那你能护住上千个，上万个人吗？”殷墨淮神色淡淡的：“一个强的人不可怕，不敌他的人聚集起来照样能打死他。可怕的是既有力量又有脑子的人，他们从不自己出面，靠着一张嘴就能搅得天下大乱，这才是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

　　“可那些人自己有脑子，也就看不惯别人有脑子。于是就要想方设法的除掉和自己一样的人。”周誉宁咬紧了牙：“师伯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他们忌惮吗？”

　　“不。”殷墨淮否认：“你师伯没有脑子。”看着周誉宁疑惑的眼光，殷墨淮笑道：“他若是有脑子，会落得现在的下场吗？”

　　“好了，你自己下去休息吧。”殷墨淮拢起衣襟：“天色不早了。”

　　“是。师尊，徒儿告退了。”周誉宁行礼后往自己的住所走，殷墨淮进了屋，简单沐浴后点起了长明灯，长发半干的搭在肩头，拿起一本杂记细细的看，不时停下来用细毛笔做批注。

　　窗外的天已经沉了下来，不时传来鹤鸣和风声，细碎的光影映着漫天星子，窗上可以看见一人的剪影，沈留白站在窗外看了好久，终是轻轻敲了敲窗柩，惊醒了梦中人。

　　“师兄。”殷墨淮推开了门，长发被风抚起。沈留白见他未穿外袍，急忙将他推进了屋。

　　“师兄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殷墨淮替沈留白端了一盘灵果和些许糕点：“是北疆的封印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就是想起来过几日是你的生辰，害怕到时候没有时间，特意提前过来看看。”沈留白左手抄了一个灵果，啃了几口，把腰间的锦袋接下来扔到殷墨淮怀里：“生辰礼物。”

　　殷墨淮打开一看，是一个穗子。

　　“你可别嫌弃，这穗子我跟千雪学了好久，丑是丑了点，将就收着吧，我估摸着你也不缺那些法宝什么的。”沈留白急忙补充道：“你要是是在不喜欢……”

　　“喜欢，只要是师兄送的，我都喜欢。重要的不是礼物，而是师兄的心意。”殷墨淮笑着打断了沈留白的话，将穗子系在了佩剑上：“很好看。”

　　沈留白几下将手中的果子啃完，拍了拍手：“走，我们下山转转。”

　　“现在？”殷墨淮没想到：“现在有些晚了。”

　　“今日山下有灯会，特别热闹。”沈留白起身：“快些，我看见有卖桂花酿的。”

　　“好。”殷墨淮本来也没想拒绝，自己去内室换了衣服：“师兄，咱们走吧。”

　　“嗯。”沈留白跟在殷墨淮后面，见殷墨淮正要施展剑诀，抬手拦住了他：“你的剑气太过招眼了，我来就好。”

　　“嗯。”殷墨淮顺从的揽住沈留白的腰，将头埋在沈留白的颈间。

　　“你把头抬起来，没断奶的小孩，痒！”沈留白动了动肩膀，殷墨淮却没动：“师兄，我受伤了。”

　　“什么伤？”沈留白没在意的随口一问。

　　“小伤，可是好疼，师兄让我靠一靠吧。”殷墨淮在沈留白耳边轻声说道，沈留白有些痒，不自禁的躲了躲，殷墨淮感受到他的动作，眸光一紧。

　　“你早说我就不拉着你出来了。”沈留白低声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师兄，我也想出去看看。”殷墨淮搂紧了沈留白的腰：“成日待在彭泽山上和他们勾心斗角，我也想出去散散心。”

　　“说话就说话，你搂这么紧干什么！”沈留白被殷墨淮一勒，御剑的手都抖了一下，气急败坏的扭了扭腰。

　　“我有些冷，师兄抱歉。”殷墨淮松了力道，沈留白也不好再说什么，顺着他说：“自己不多穿几件，净想着好看，现在知道了吧。”

　　“有师兄在我就不冷了。”

　　“那是，我可是风火双修。”沈留白看见了亮光：“快到了，我要加速了，你抓紧。”说完就朝亮光俯冲而去。

　　殷墨淮抓紧的沈留白的腰，满足的叹了口气。

　　“到了。”沈留白专门挑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落地：“这里城门不远，桂花酿就摆在城门，我们走。”

　　“嗯。”殷墨淮很少来这里，只能跟着沈留白身后走，才走了没有一炷香，就听见隐约传来的喧闹，再走了几步，声音更加明显，城门也近在咫尺。

　　“走！”沈留白兴奋起来，拉着殷墨淮的手腕就往城门方向跑，一直跑到卖桂花酿的地方才停下。说是喝桂花酿，沈留白却被摊位上的蟋蟀吸引了。

　　“老板，这怎么卖？”沈留白指着蟋蟀，老板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不是卖的，是猜字谜送的，只要猜中三道这边红灯笼上的字谜，您就可以把它带走了。”

　　“好，我看看。”沈留白随手拿起一盏：“疑是瑶台镜，飞在青云端。玉兔捣药成，问言谁与餐。”沈留白刚念完，殷墨淮就脱口而出：“月！”

　　“对了！公子可真是厉害。”店家看殷墨淮未加思索，不禁赞叹。沈留白却是有些不高兴：“我还没开始猜呢，你下回就算知道也不准说，听到没，我要自己来！”

　　“好。”殷墨淮抬手示意自己不开口，沈留白这才满意的拿起下一盏：“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

　　读完，见殷墨淮又要张口，沈留白瞪了他一眼，殷墨淮只好闭嘴。沈留白想了大约一盏茶，才开口回答：“是雪？”

　　“是雪。”店家笑着点头：“公子，还有最后一盏，您可当点心了。”

　　“这种字谜难不住我。”又答对了一题，沈留白信心满满的拿起了下一盏，这一看，却是犯了难：“秋尽江南草未凋，这是猜什么？”

　　“猜一味药材。”店家见沈留白没有头绪，不禁笑了起来：“这个谜语可是难倒了不少的读书人。”

　　沈留白思索了半天，实在是没有头绪，看向了殷墨淮：“师弟，你说。”

　　“师兄不是不要我说嘛，我相信师兄能想出来，还是师兄说吧。”殷墨淮笑着：“除非师兄请我喝酒。”

　　“好，你喝多少都行，快帮我答。蟋蟀不重要，面子可不能丢。”

　　“听师兄的。”殷墨淮点头，冲店家说：“谜底是冬青。”

　　“对了！蟋蟀您拿走。”店家将装着蟋蟀的竹笼递给沈留白，沈留白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殷墨淮的肩膀：“你读那么多书看来也是有用的。”

　　“师兄高兴就好。”殷墨淮环顾四周：“那边就有酒楼，师兄说好的请我喝酒。”

　　“行，走！”沈留白痛快的答应了，正打算走，突然听见有人大喊，殷墨淮伸手将他拽了过来，直接撞在殷墨淮的胸口，听见他的一声闷哼。

　　“干什么，怎么突然拽我？”沈留白本来不满，看殷墨淮脸色比之前的苍白，联想到殷墨淮说自己受伤了，急忙问道：“我撞到你伤处了？”

　　“都给本大爷闪开！”一个穿着锦袍的醉鬼骑着马横冲直撞，马上还有一名女子正在不停的喊着救命。沈留白不解气的摇了摇殷墨淮：“这么远，你是当我躲不过吗！这下好了，要是伤口再裂开怎么办！”

　　“没什么大碍。”殷墨淮一把抓住沈留白的手：“我只是担心师兄出事，来不及反应就做了。”

　　“行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沈留白看了一眼那个醉鬼，手上掐起剑诀，将那个醉鬼打下马来：“真是破坏我的兴致。”

　　那个醉鬼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寻找将他打下马的人突然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沈留白和殷墨淮，笑的眯起了眼：“美人，真是个绝色美人。”

　　他说着就朝这边走，沈留白没好气的将他踹到，拉着殷墨淮就要走：“真是晦气！”不料那醉鬼一把抓住了殷墨淮的衣角：“美人跟爷回去，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留白直接一掌将他劈开，但也没使多大的劲，毕竟打人和杀人是不一样的。正当他
　　打算拉着殷墨淮走，殷墨淮却指着那醉鬼腰间的钱袋说：“师兄，你看。”

　　沈留白定睛一看，青面獠牙，正是鬼宗的标识，不禁神色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