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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且与君赴十年约 ...
「一宵灯下,连朝镜里,瘦尽十年花骨。」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那年长山白雪,他十年赴约只待故人归,身侧是一众兄弟,还有自己的心上人。
——
这是第十年。
吴邪立在潘子的墓前。
太阳正在升起来,潘子的墓碑在晨光中慢慢清晰起来,灰暗的刻字,剥落的描红,全是过往熟悉的模样。吴邪已经接受了潘子离开的现实,就像他已经能够压下这十年间所有的风云变化,云淡风轻地站在这里,去寻一个注定的结局。
胖子在潘子面前倒上一麻袋纸钱,用打火机点起来,吴邪从包里掏出几条白沙,压到纸钱上面。
“我·操,这么有钱了还不给大潘整点高级货。”胖子在一旁装作惊讶地叫着。
“这是给我自己备的。”吴邪瞥了胖子一眼对他说。
“哟,怎么着,这是怕小鸭梨到那边儿也不让你抽,提前贿赂潘子让他藏好?”胖子挑着眉过来反问吴邪。
刚刚还很沉重的心情突然因为胖子的打岔变得有了几分轻松,吴邪推了推墨镜,笑骂道,
“我特么就这么怂?”
胖子没有吱声,只是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着叼着,又将另一根递给吴邪,边递边挑着眉。
“怂不怂,一根儿给搞定。”
吴邪接过烟,也叼在了嘴里,只不过还没等点着,就先回头下意识地望了望墓园口。黎簇正站在墓园口和几个伙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吴邪瞧过来时,他也回望了过去,目光落在了吴邪的嘴角盯了几秒,又紧接着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吴邪迅速而自觉地把烟拿了下来,攥在手心里,捏碎,揣进裤兜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在一旁观看了全过程的胖子看着他一脸嫌弃,转过头愤怒似的对着墓碑说,
“哎呦喂,大潘你可瞧瞧,这人呐,有了媳妇儿了就是不一样哟。想当年……”
没理会胖子在一旁的贫嘴,吴邪看着那个站在晨光中仿佛熠熠生辉的少年,向他招了招手。少年一愣,似乎不理解他的意图,可仍是毫不犹豫地向他走来。
将走到面前的少年一把揽住,吴邪习惯性地揉了揉黎簇的头发,柔顺,蓬松,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发香。
吴邪拉住黎簇的手,向前一拽,让他和自己并肩,看向潘子的墓碑说,
“潘子,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黎簇,黎明的黎,锦簇的簇。”
一向能够掌控大局,习惯雷厉风行的黎簇,被吴邪的这么突然一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外头风头正盛的黎小爷突然间磕磕绊绊地半句话都说不利索,
“潘…潘爷……好……”
胖子在一旁也被吴邪的动作弄得一愣,不过他旋即就反应了过来,前因后果不过就那么几条儿,要是到这儿都还不明白怕是要没了他胖爷的名声,胖子笑出了声,是几年来少有的舒心的笑
他拍了拍黎簇的肩膀,
“叫什么潘爷,搞得吴邪都小了一辈儿,老牛吃嫩草,鸭梨你还小。潘哥叫不成,叫声潘大爷吧!”
“要不然你老这么潘爷,潘爷的叫,我该后悔当年没跟大潘认兄弟了。”
胖子在一旁越说越兴奋,手里夹着的烟抖得烟灰不住地掉,黎簇慌乱地点了点头,吴邪作势轻推了一下胖子,随即又搂着黎簇的脖子说,
“哪儿来的那么多说头儿,都是自己人,潘子不计较这些,你爱叫啥叫啥。”
胖子听完在一旁笑得更欢。
一堆纸钱烧了十五分钟才完全烧完。一阵风起,纸灰飘落,像是一场约定的完成。吴邪看向一旁,胖子的头发鬓脚有些白丝了,胖子也看着他。
“走了走了,别矫情了。”
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原来还担心你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不过现在看来倒没什么必要。”
“走吧,咱那位老人家到时候瞧见你这样儿,保准儿也高兴。”
吴邪揽过黎簇,和胖子一起向公墓外走去。
公墓外几个伙计正在不停地打电话,看到吴邪过来都迎过去,吴邪晃了晃手腕,让他们下达命令,他们往各自的车队跑去。
黎簇这次跟着来,是带了自己的伙计的,也编在车队里,跟在吴邪后头。
吴邪侧身亲了亲黎簇的耳朵,黎簇抬手掐了两下吴邪的后颈。两人周围的人把装聋作哑表现到了极致。
吴邪目送黎簇上了车,拿口型对着
到地方见?
到地方见。
吴邪和胖子进到了自己的吉普内,一声令下,漫山遍野的汽笛声,是对潘子的告别,也是对十年之约的宣誓。
胖子坐在车里望着他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吴邪先受不住了,揉了揉僵硬的脸,开口道,
“想说啥就说吧,头一次见你憋着这么长时间,你不累我都嫌累得慌。”
胖子无情地鄙视了一下他,后又几分郑重地开了口,
“决定了?”
“决定了。”
决定什么?
决定将黎簇纳入自己的圈子,决定把黎簇一个不落地介绍给自己人,决定让道上所有人都知道黎簇的身后人是他吴邪,决定完全地接受这份感情。
这曾经时吴邪完全不敢,甚至避之不及的事情,可如今,答案在吴邪答应黎簇的长白山之行时就已经呼之欲出。
胖子在一旁长抒了一口气,像是有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胖子揉了揉眉心,
“行,好歹这么久终于算是解决了你一件人生大事。”
“怎么的,这是这些年办的这么些个事儿您老都没瞧上?”
胖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我是没想到这么些年了,还能有人和你看对眼。”
吴邪决定不再理他。
胖子还在一旁唠叨,吴邪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有一下没一下地应着,心思却已经飘出去了老远。
一开始王八还没瞧上绿豆,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和黎簇能走到今天。
就像他没有想到黎簇会成为他整个棋局的棋眼,就像他没有想到黎簇真的能挺下来。
小孩儿当年瞧着他的眼神里冒着光。不是饿狼瞧着了肥肉时冒着的绿光,是燎原的火,是漫天的星,是那湖中映着粼粼的湖光的水。
吴邪不是不知道那光里面藏着什么,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敢拿他去拼去赌。
没什么好心软的,他这些年受的伤又岂止是手臂上的那十七道。
他注定会成为小孩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他对小孩儿说就当是一场旅行吧,就像当年他三叔骗他的那样。
其实吴邪没说错,这就是一场旅行一场梦。事情结束便是旅行到终点的时候,便是梦醒的时刻。
之后就是各走各的道。一个是在一群土夫子里混的风生水起的吴小佛爷。一个是拿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开启自己飞黄腾达人生的少年。
可是吴邪没想到,他没想到,当年那个可以在墓里潇洒地说转身就转身的少年,可以那么倔,那么犟。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就一个劲儿地跟在他屁·股后面怎么也不肯走。
不是没谈过,只是还没等挑明,便被人家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当初为什么骗我?”
“我爸他到底死在哪儿了?”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儿没告诉我?”
“你答应我带我回家。”
………………
谈话到最后吴邪只能坐在椅子上,偏头一声不吭地抽着烟。
反倒是黎簇年轻气盛不管不顾,有什么说什么,一下子就挑破了窗户纸。
“你不想说就不说,也没人拿刀逼着你。”
“不过也是,谁要是敢拿刀逼着你,早被你反咬两口给咬没了。”
吴邪听的一顿,“操,小兔崽子,你这是骂我什么呢”
“夸你牙口好还不乐意。”
吴邪继续不吭声,黎簇也就接着一股脑的说了下去。
“我一开始也没打算等到你的回应,你只管一直往前就行了。我就跟在你后面碍不着你什么事,也顺便能看看两岸的景。”
“你也没必要管着我,没准等哪天我跟累了,想通了,就自己转身回来了。”
黎簇远比吴邪想的要坚持的多,也通透的多。这或许便是黎簇成长的代价。他无法做到甘之如饴,却也照样全盘皆收。这曾经是吴邪希望他成为的样子,可此时此刻吴邪自己心里却莫名的苦涩。
两个人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了好些时候。直到上一次黎簇出事。
当时吴邪正在北京和几个九门的人碰头。唇枪舌剑的几个来回,坎肩来了电话。
“爷,黎小爷在蒙古下的斗塌了方,三天了,人还没找出来……”
吴邪当即挂了电话,一个飞机直接奔向了内·蒙·古。他当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接到电话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得去找他。
后来小花说当时吴邪那一脸的谁敢拦我,我弄死他。那可真是一脸的戾气,乍一看,还以为他要去和阎王抢人。
吴邪当时心想可不就是去和阎王抢人。
谁拦都没用,吴邪到了地方以后亲自下斗去找。第四天晚上,人总算是被弄了出来。小孩儿浑身是血瘫倒在那里意识模糊。去医院的路上吴邪抓着黎簇的手。也不知道黎簇到底有没有把他认出来,只是在叫他清醒别睡的时候虚弱的说了一声,
“吴邪……”
就这么一声呼唤把吴邪那些个心理防线全砸的七零八碎。
他一直觉得黎簇和自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直到那次以前,即使黎簇已经跟在他身后追了那么久,他依旧选择视而不见。
他不想让自己陷进去,也不想让小孩儿陷进去。他们之间终究是隔了太多的事情,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可当吴邪突然意识到黎簇是真的有可能,有一天,永远的离他而去的时候。他已经舍不得放不下了。
头一次吴邪不想再往前算计了。车穷处必有路,山穷处有水转。即使无法做到回头,他也想停下来陪黎簇多走上一段。
看着躺在床上的黎簇,吴邪忽然想起汪家总部被灭的时候,他把小孩儿带出来放在后座上,黎簇也是这样的安静。
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吴邪抬手揉了揉黎簇的头。
“吴家缺一个少奶奶,你愿不愿意来试一试?”
上一刻还在闭眼装睡的少年,下一刻猛地把眼睛睁开,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也像是炸毛的小猫。只是吴邪心里明白,哪来的什么兔子和猫,黎簇是狼,是鹰,凶狠强硬,只是独独愿意为他收起所有的冷冽,任其支配。
“我·操,吴邪,你有病吧?”
吴邪一只手护着黎簇的头,俯身狠狠地亲了下去。
“小孩子家家的,不许骂人。”
“还有不是我·操,是操·你。”
一吻下来,黎簇气息不稳,却还是鼓圆了眼睛瞪着他。
吴邪亲了亲他的眼角。
“那到底要不要当吴山居的少奶奶?”
“要。”
黎簇没来过东北,或者说他真正去过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北京,杭州,大沙漠,内·蒙·古。除此以外也没别的地方了。
吴邪同意带他来长白山是他没想过的事情。
他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可以和吴邪一起来,只是黎簇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这是属于吴邪的十年,这是属于吴邪的过去。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参与。
即使他真的无比渴望走一走当年吴邪走过的路见一见当年吴邪见过的人。
即使他真的想知道,张起灵,到底是谁。
其实黎簇早就打算好了,即使吴邪不同意带他来长白山,他也得来吉林一趟。不是为了攀上吴邪或者是胡搅蛮缠,而是送自己兄弟回家。
黎簇摸了摸放在自己身侧的黑色旅行包,包里装着的是光子的骨灰盒。
生前光子一直不回家。是因为家里面,早已经没有了能等他的人。可黎簇知道光子是一直想回来的,他无论如何都得完成光子的愿望。
光子不想要什么墓地,他一向自·由惯了。黎簇便打算等上了长白山,寻一处活水把光子的骨灰撒下去,这样一来便谁都拘束不了他了。
黎簇想这一次,无论无邪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能够理解他了。
那种无条件的选择信任你,那种愿意为了你而不顾一切的情感,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所以黎簇开始理解吴邪。
在吴邪有意的压制下,车队一周以后到了二道白河。
天已经黑了,在长白松宾馆里安置了下来,黎簇他们下了车,有人过来登记问有几个人,黎簇想也没想地回答道,“七个。”
登记的服务生查了两遍,然后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
“哥们,您逗谁呢?一共就六个,你上哪儿整的大变活人?”
黎簇这才反应过来光子已经不在了。在一侧的梁渠已经开始要反驳“你·他·妈……”黎簇一把手将他拽住,冲他缓缓摇了摇头,这不是自己的地方,谁知道哪些人心里都藏了什么事,再小心也不为过。
黎簇回头冲着服务生笑了笑,“怪我,出门前没查清楚到底几个。”服务生嘟哝了两句把他们带了进去。
晚餐吃的烤全羊,在露天的农家乐里,老板是个长得不错的大姐。吴邪胖子和小花他们在一桌,黎簇和几个伙计分开,混在不同桌里,这是快速获取有效信息的方法之一。黎簇比当年能说,放的下,自然也更吃得开,一晚上下来,已经能和不少人谈天说地。
趁着女老板出来拿菜的时候,黎簇凑了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大姐被黎簇叫得心头一颤,看着黎簇的小脸不住地夸,黎簇顺杆子爬的那叫一个溜,几下就把大姐的话套个明白,那一脸的乖巧,看得一旁的胖子啧啧称赞。
黎簇在回宾馆前,将自己收集整合到的信息都给了吴邪,没有的可能性极大,黎簇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想让吴邪看到他的态度,我在帮你,我愿意无条件地支持你。
后来吴邪查到了点东西,要去后面的老林场瞧瞧。
出发去林场的时候,有一个伙计丢了东西,怀疑到了黎簇的头上,黎簇懒得计较,谁知道那人不甘心,竟然想要翻动黎簇随身背着的黑色旅行包。黎簇心中突然升起无限的愤怒,他猛地抓住那个人的手臂,一个过肩将他摔在了地上,膝盖怼在那人的后背上,黎簇狠狠地拧着他的手臂,那人在地上吱哇乱叫,黎簇抽出一把刀插在了那人脸边的土地上,喊叫瞬间消失,之后黎簇淡定的起身。
黎簇目光冷冽地扫了周围一圈,有不少人在这几天里曾和他把酒言欢过,甩了一下脖子,骨头发出了嘎吱声,黎簇掸了掸衣角根本不存在的浮灰,跟着他来的伙计已经站了起来,随时准备冲过来,黎簇朝着他们走去,他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动的什么心思,他只需要让他们知道,不需要吴邪,他一个人,他们就已经动不了了。
在吴邪带人在林场挖掘的时候,黎簇带着自己的伙计寻了一条河,将光子的骨灰撒了进去。
没有香火,没有供品,六个大老爷们在那儿,看着光子的骨灰随着水流远去,梁渠打开手机放了一首歌,《海阔天空》,光子最喜欢的一首,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光子是死在墓里的,内蒙的那个斗,塌方是被他们给炸出来的,当时他们走错了路,动了机关,被一群粽子围追,墓室的门口被他们装上了炸·药,量足够把所有的粽子炸死,他们就可以趁机从盗洞里出去,但是需要人去引爆,而引爆的那个人会被塌方的墓室永远地埋在里面。光子冲了出去……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曲终人散,黎簇在心中默念,光子,一路顺风。
黎簇转身回头,意外地看见吴邪站在不远处,他想笑一笑,最终却失败了,没关系,黎簇望向吴邪的眼睛,没有人会比吴邪更懂了。
吴邪看着黎簇和自己的几个伙计把骨灰洒进了那条河里。一曲《海阔天空》间,几个人就那么笔直的站在那儿,让吴邪一时间升起了无限的悲壮与惆怅。
胖子走过来撞了撞他。
“鸭梨和你当年还真是像。”
吴邪笑了一下,抽出一根烟叼着没点着。
“他可比我当年能耐多了。”
也比我当年明白多了。
吴邪一行人下去的时候,黎簇也带了一半的伙计跟着下来,在场的人有绝大多数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胖子凑过来小声问他。
“不看着点儿?”
吴邪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往自己身上利落的绑装备的黎簇。
那个可以一面笑着和伙计们打成一片,一面将对他心怀不轨的人置之死地的少年人,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护在身后的小孩儿了。
吴邪心里那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带着心疼。
“我他·妈能死在他前头。”
最后守在青铜门旁边的仍然是吴邪和胖子。
约定的时间正在一点点的到来。
胖子在沉默中问。
“你真不打算去小哥留的另一条路看看?”
“太累挺了,不想动。”
胖子打量了吴邪两眼,最终绷不住笑了。
“浪子怎么突然回了头?”
吴邪身体后倾靠在了一块石头上。
“身后有人等着,自然得回头。”
胖子啐了吴邪一口。
“你·他·娘的到这儿了还接着秀,看着等小哥出来了,我们俩不一起削你。”
吴邪靠的挺舒服的,没理他。
胖子慢悠悠的接着问。
“想过以后吗?”
吴邪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青铜门,最后目光落回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那里绑着一条和黎簇手腕上一样的红绳。
“以前想着等小哥出来了,咱仨到南边儿寻一个村子,风景得好,然后在那块儿颐养天年。”
“后来呢?”
“现在也一样,等出去了找个好村子悠哉悠哉,只不过不能一直在那块儿养老了。毕竟异地恋这种东西,搁谁都受不了不是?”
胖子笑了笑,吴邪莫名的觉得他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胖子在吴邪目光的注视下,从背包里翻出了鬼玺。
“当时下来的时候小花还担心你放不下。我和他说没啥好担心的,就算是为了小鸭梨,你也不可能选择那条路。”
吴邪感到一阵心累。
“你·他·娘的就这么相信我。”
胖子耸了耸肩,更舒坦的半卧在地上。
“我不是信你,我是信小鸭梨。天真呐,你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啊,可是我可看的明白。与其说是你把黎簇那孩子领上了这条道,倒不如说是黎簇改变了你。”
吴邪听完胖子说的话,莫名的心头一紧。
“小花和黎簇……”
“放心,你兄弟和你媳妇儿都好着呢。小花受了点儿伤不下来了,黎簇跟着陪着他。”
“天真呐,你说的没错,小鸭梨可比你当年能耐多了。等咱这回把小哥接出去,前因后果全都了了,你可得好好给人家一个交代。”
吴邪忽然有一点想抽烟,他抬手摸了摸嘴角。
“小哥……”
胖子没好气儿的怼了他一句。
“小鸭梨可比你当年讨喜多了,小哥连你都没嫌弃,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是该好好有一个交代了。
接上小哥从长白山里面出来,在山脚下的农家乐里呆上了好几天,才整顿回去。小花受了伤,先回去处理了。其余的人全都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小哥还是老样子,真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岁月催人老这种事情,大概只能在吴邪的脸上看出来。至于什么岁月是把杀猪刀这类的话,适用者仅限胖子。
黎簇和小哥的会面比他们预想的简单直接多了。
离大老远黎簇就鞠了个躬,走过来的时候干净利落地喊了句,
“张爷好。”
全程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吴邪。胖子用手肘怼了怼吴邪。
“不是我说,小鸭梨这逢人就喊爷爷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再这么下去,天真你这辈分可就要掉没了。”
吴邪心里憋屈得很,眼神幽怨的瞪了一眼胖子。
胖子了然的“嗯——”了一声。回手勾住小哥的肩膀,“来来来,小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黎簇,灭了汪家的关键人物之一。别看孩子小,可比吴邪当年强多了。当然啦,黎簇小朋友和咱们小天真的关系也是非常好的……”
小哥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伸手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还在对面小心翼翼地观察小哥的黎簇,被这波突如其来的牛·逼操作震得一愣。
见神杀神,遇佛杀佛,天下无敌手的江湖传说,居然要给他东西。
黎簇一下子就迷·离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他虚无的目光终于飘向了吴邪——接不接?
不过还没等吴邪有什么回应,小哥便已经将匕·首强硬的塞到了黎簇的手里。
淡然地开口,
“见面礼。”
黎簇接过匕·首的手不停地抖,结结巴巴地说到,
“谢…谢谢张爷。”
说完手忙脚乱地硬着头皮转身离开,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胖子在一旁终于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瞧见没,咱小鸭梨有多招人儿,你再不努力努力,怕是又得孤家寡人喽!”
吴邪在一旁扶了一下额。
吴邪和小哥他们要先回杭州,黎簇却打算直接回北京。出发的那天早上,黎簇敲开了吴邪的房门。
在长白山的这几个月,别说是亲上两口,抱上几下了,就连平时没事儿说上两句话都难得很。
因此黎簇一进来,吴邪就一把将少年抱住。等下就出发,自然是什么事儿都办不了,吴邪也没想干什么事,他就想好好抱抱他的小少年。
黎簇难得的没有捣乱,任由吴邪紧紧的抱着他。黎簇小心的亲了一下吴邪的脸颊,压着嗓子说,
“等下出发,我就直接随着往北京的车队一起回去了。”
吴邪回亲了回去。脸贴着脸,嘴角贴着嘴角。
“不先和我回杭州?”
黎簇摇了摇头。
“我离开北京已经太久了,光子的事情既然已经处理完了,也该回去重新整顿整顿收拾收拾。”
吴邪轻笑了一声,按着少年的后脑将他与自己贴的更近。
“就这么不想和我一起?”
黎簇回抱住了他,安抚似的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两下。
“吴邪,我怎么没发现你现在变得这么矫情?好啦,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到杭州去找你。”
吴邪揉了揉黎簇的头。
“去吧。”
黎簇突然紧紧的抱了他一下,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到了要出发的时候,吴邪靠着车边抽了一根烟。胖子拍着他的肩膀问,小鸭梨怎么没过来?
吴邪下意识的向着黎簇的方向望去。黎簇不知正和伙计们吩咐着什么,侧颜在阳光的照射下白的仿佛反着光,细碎的光晕打在鬓角,衬托出眉眼间的一丝狠厉。
吴邪忽然想起来当时在井道里面,他拿着AK–47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对着面前的人面鸟就是一片扫射,一时忽略了从头顶上跳下来的口中猴的威胁。
坎肩当时大喊了一句东家小心。吴邪听到后下意识抬头,再看到口中猴的那一刻,迅速将枪抬了起来。吴邪在意识到枪里已经没有子·弹的下一刻被推到了一旁。
黎簇撞开了他,凭着身体本能,当时黎簇的枪里也已经没了子·弹,他快速从腰间掏出匕·首,向口中猴的大脑刺去,一刀毙命。然后头也没回,一个甩手匕·首飞出,将小花身后的人面鸟扎在了井壁上。
少年所有的狠辣果决已经在血战中爆发。这是吴邪没见过的黎簇,这是真实的黎簇。
把王盟弄走的那天晚上,吴邪破天荒地抽了一支烟,胖子和小花在旁边安营扎寨,召集山外的大部队,黎簇盘腿坐到了他的身边。
“伤口处理了吗?”
黎簇也跟着点了一根烟,不在意地说道,
“我伤的可比你轻多了,现在要是一群蚰蜒冒出来,我跑得肯定比你快。”
吴邪了然地笑了笑,还是□□惯,他要是点了烟,黎簇不拦着的时候也会跟着抽一颗。
吴邪想起了白天王盟说的话,他早已经不在意这一切了,可他突然想知道黎簇是怎么看的。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黎簇猛抽了一口,然后将烟雾徐徐吐出,在一片灰色缭绕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动。
“吴邪,这十年,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心魔。”
“王盟他没说错什么,他最后也不过是想要你活着,只是他太不重要,与整个十年相比。”
“我也想让你活着,但是我更想让你等到这个结局。”
他们最后在那个晚上交换了一个苦涩的吻。
吴邪没有回答胖子的话,但是他把烟重新收了起来。吴邪明白,黎簇这么做不过是想要给彼此都留一条后路。如果吴邪最终选择退休,真正地离开,做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点联系的人,那么再此别过,便是最后一面。
当年那个愿意单枪匹马重入沙漠的小少年,已经学会了在卑微奢求前先潇洒的转身离开。
如果真的这样,黎簇或许会在北京等他一辈子,但他不会告诉吴邪,因为这是黎簇的心魔。
吴邪又想起黎簇在北京的堂口里挂的那幅字
「何愿追所爱,何苦平山海。
人清万物远,心宽天地开。」
少年亲笔写的瘦金体,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桀骜与风骨。
吴邪笑了一下,“没事儿,他不来,我就想办法把他弄来。”
胖子一脸嫌弃地骂到“禽·兽。”
吴邪整了整衣领,迈开步子向黎簇走去。
所爱自来,山海不在,
万物虽远,天地自开。
这一次,你若不来,我便回头寻你。
黎簇正在和伙计们说着盘·口最新成的几桩生意,忽然被吴邪一下勾住了脖子,他一个趔趄,跌到了吴邪的怀中。他刚要开口,便被吴邪打断。
吴邪看着黎簇的伙计说道,
“借你们东家几天,到时候我亲自送回去。”
黎簇瞪着他
“吴邪你又发什么疯?”
吴邪低下头贴着黎簇的耳朵小声地说道,
“怎么,领着我的吴家少奶奶过个门,不乐意?”
说完还故意咬了两下他的耳垂。
黎簇从脖颈开始泛红,偏头去躲,看着自己的伙计说道
“那个,梁渠,你就先……”
梁渠瞬间领悟了自己东家的意思,迅速开口接到,
“东家您放心,您就好好出去散心,事儿都交给我,保证帮您治的贴儿服的。”
黎簇还没等说话,就已经被吴邪拽走了。
梁渠在后面扯着脖子喊,
“东家,您要是呆不惯,我们就也去杭州转转。”
吴邪听得一乐,好家伙,还没等走就开始威胁我了,不过也行,是个不错的。他想起了王盟,这次回去,得好好治治。
胖子在前面挥了挥手,小哥站在他的身侧,吴邪搂着黎簇向前。
「山河阔野,人间烟火,江湖路远,
朝菌蜉蝣,沧海桑田,一念之间,
谁还依是轻狂少年,
浮生过半,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三叔的《盗墓笔记.?十年》,看过之后真的感慨万千。有点想笑,也有点想哭。我再一次确信,吴邪真的是一个在与天下为敌时,天下人却愿意站在他身侧的人。
私心想要将黎簇编进这场赴约之行中,整篇文章都是按照《十年》的路线进行的,也正因此,有很多的原著片段。
全文近万字,这一次没有太多惊心动魄,更多的是细水长流,我想让我笔下的吴邪与黎簇真正地拥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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