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天涯归处》琵琶妖

64、番外1 饺子

　　关于空投段鹏举这件事，叶白衣积攒了好一段时间的火，直到从秦九霄那里才得知，温客行和周子舒自长明雪山雪崩之后只在四季山庄小住了一阵，随后便回到了那处山中小院，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好家伙，他俩逍遥快活，倒是将这趟无偿还拉胯的“仇人灭绝计划”丢给了自己，压根就没问过他的想法。
　　不行，这波必须要点补偿回来！
　　叶白衣想着，便赶去那小院。
　　老叶是知道小院的地址的。上回他因为群鬼册的事来截杀周子舒，就是在这附近。地方还是一个地方，心境却大有不同。当初想着正邪不两立，如今却只是为了要个跑腿的报酬，这其中的分别，随着武库和琉璃甲的消弭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叶白衣到的时候，成岭正帮着两位师长摆着院子里最后的陈设。
　　“哎，成岭啊，这株花再朝那边挪一点儿，挡住后面的屏风了。”
　　“不对，再往那边儿整个布局就歪了，还是朝这边来一点儿，这样也不会挡着过道......”
　　温周两人一人一句地说着，却都是坐在台阶上嗑着瓜子，可怜我们小成岭撸着袖子推着花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苍天呐，快来个人救救我小成岭吧！
　　刚这么想着，头顶就落下一人，白衣飘飘的，张成岭愣了愣，后才欣喜道：
　　“叶前辈！”
　　叶白衣被这孩子过于热情的目光吓了一跳，心想我和你好像也不算关系特别近，怎么一副孩子见了妈的表情呢？
　　张成岭脏着一双手就想抱上来，被叶白衣后退一步躲开。温客行本来正给周子舒低头剥着瓜子，这才跟着一同抬起头来。
　　“叶前辈？”
　　周子舒起身道。
　　“您怎么来了？”
　　周子舒对叶白衣一直敬重有加，叶白衣一时倒也不好意思迁怒于他，便将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温客行。
　　“我为什么来？那你应该问他啊！”
　　叶白衣意有所指，周子舒看了一眼温客行，似是忽然想起了原因。
　　是了，说好一切结束之后要一同去向叶前辈赔罪的，忙了一通下来倒是给忘了个干净，叫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周子舒心知自己这边理亏，刚想说句抱歉的话，却被叶白衣一手拦住。
　　“你不用动，我这次不是来找你的。”
　　叶白衣道。
　　“温客行，你把段鹏举丢在我房门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跟我交代？”
　　温客行剥瓜子的手一顿，也站起身来。他看了看周子舒的神色，那人正是想要他服软道歉的意思，于是便耷拉下了脑袋，对着叶白衣拱手道：
　　“叶前辈，此前是我考虑不周，我......”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虚的。”
　　叶白衣摆手打断。
　　“我知你温客行每每向我道歉那都是没个正形的，嘴上说了，下回还敢。我这回不要你说了，我要你做！”
　　叶白衣这一嗓子吼得响亮，连树上的鸟都被惊走了。
　　温客行和周子舒也是一同愣在了原地。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叶前辈也对老温有啥想法？
　　周子舒知道自己这思路歪得可以，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歪了过去。
　　温客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叶白衣，一时之间也没明白过来他又是“要”又是“做”的，还当着阿絮的面讲，这老怪物莫不是来破坏他们夫夫关系的。
　　“干什么，都那么看着我？”
　　叶白衣不明所以，接着道。
　　“我要他给我做一桌饺子，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吗？这要是你们都不答应，那我长明山今日就和四季山庄划清界限，我说到做到！”
　　气笑了。
　　温客行和周子舒不由对视一眼。
　　还说我，阿絮你不也是想歪了？
　　怎么办呢，都是跟你这个长歪了的在一起久了，思路都跟着一起跑了。
　　两人眉目间传递着信息，叶白衣见了上前一步横亘在两人之间，断了这道黏黏糊糊的视线。
　　“我就在这儿等，今天我要在这儿吃到饱，听见没？”
　　“吃到饱？”
　　温客行大声道。
　　“老怪物，你这能吞下一头大象的食量，我得包多少饺子给你啊！”
　　叶白衣一笑，捋了捋衣襟道：
　　“不忙，你包着，我等着，大不了就一直蹭饭下去呗！”
　　“嘿你个老不要脸的......”
　　温客行还想说些什么，被周子舒一个动作封印。
　　周子舒将人往厨房推，又回头朝叶白衣道：
　　“叶前辈，饺子得现包，可要等久一些了。”
　　“无妨，我就在这儿等，什么时候吃饱了什么时候走！”
　　周子舒点点头，正打算跟温客行一同去包饺子，叶白衣却又道：
　　“哎，秦怀章的徒弟。”
　　周子舒闻声回头，只见叶白衣坏笑了一下，以手撑额道：
　　“我要吃他包的饺子，你别动，坐下！”
　　叶白衣伸出下巴指了指身前圆桌旁的位子，示意周子舒坐在这儿。周子舒看了看老温，一时有些犹豫。
　　温客行自是知道这老怪物是在跟自己置气呢，倒也不必将阿絮拉进来，于是便十分乖巧地朝周子舒笑了一下，对他道：
　　“阿絮啊，叶前辈既要你陪他，你便陪他讲讲话吧，省得他整天闲~出~屁~来~”
　　温客行的语气十分温柔，用这十分温柔的话语骂人也显得十分温柔。这人说完便奔着厨房去了，周子舒却担心他一会儿包出来的饺子还能不能吃——会不会故意放些辣椒啊芥末啊什么的。

　　温客行这一进去就没再出来过，也不知道面揉得怎么样了，馅子剁得怎么样了。周子舒见识过叶白衣的饭量，这一餐饺子怕是要他们包到晚上去，想着温客行一个人在里面忙活怪可怜的，便也想要去帮他一把。于是乎，周子舒让成岭带着叶白衣去了一处他随口编出来的铸剑池，说是要人去考证考证传说的真伪，等叶白衣一走，周子舒便也踱进厨房去。

　　一推开门，周子舒便看到这人蹲在灶台边擀饺子皮的模样。
　　温客行穿着那件粉色圆领长袍，腰间鲜红的绦子滑到地上，也沾上了一星半点的面粉，额前的两撇刘海总被风吹到眼睛里，弄得他时不时就得翘着沾满面粉的手指挑一下头发。
　　周子舒默默看了片刻，走上前去替他将头发捋到背后。
　　“哎，阿絮，你来啦。”
　　温客行道。
　　“老怪物呢，他不是不让你们帮我么？”
　　周子舒一边拢着这人的发，一边坐在了他身边。
　　“叶前辈这会儿不在，我便趁着这空档来看看你。做得怎么样了？”
　　温客行一见阿絮来陪他，手上动作倒是愈发麻利了。
　　“哦，已经包好一波了，但是我看这饺子皮怕是不够，就再多擀一些。”
　　周子舒点点头，温客行擀着面又道：
　　“哎阿絮，你这是故意将老怪物支走了，想偷偷来帮我是不是？”
　　温客行亮着一双眼看向周子舒，周子舒也没想要否认，径自扯了一团面来，也学着擀起来。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忙到天黑吧，显得我好像格外四体不勤似的。”
　　周子舒说着，手上却是生疏得很，那饺子皮被他擀得大小不一、厚薄不均的，一会儿便破了。
　　周子舒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平日里见温客行做这些也没什么难的，一到自己手上就都不听话了似的。
　　温客行笑着接过周子舒擀坏的皮，又揉回面团里去，朝他道：
　　“阿絮，这技术活儿啊还是交给我，你要是想帮忙，就包几个饺子吧，皮和馅儿都在那里了。”
　　温客行扬起下巴指了指，桌子一角正整整齐齐叠着不少擀好的饺子皮，周子舒看了看温客行擀的，又想了想自己刚才擀的，那真是不忍直视。
　　周子舒点了点头，一颗真心便又放到包饺子上去，可是咱们周谷主从小过的那也是有下人伺候的生活，饺子么，吃过，自己倒还真没认真包过，几个下来，大小不一，歪瓜裂枣的，连什么都能吹出彩虹屁的温客行都看不下去了。
　　这不是手艺好坏的问题，这是下锅一煮就散的水平，倒叫他好生擀的皮、剁的馅儿都付诸东流了。
　　阿絮有这个心，温客行就很开心了，这人既没有忙活厨房的命，也就不要强求了。
　　想着，温客行按下人的手，道：
　　“阿絮，要不就算了吧，你在这儿陪着我就好，你的手是拿剑的，怎么能沾这些呢！”
　　温客行温温柔柔地牵过人的手，带他去水缸洗去，周子舒却一甩手抽了出来。
　　“怎么，你这是嫌弃我手艺不好，拖你后腿了？”
　　周子舒是真想来帮忙的，却没想到不但没帮上，还招人嫌弃了，说到底，他是跟自己有些赌气。
　　温客行一见眼前人有些失落的样子，不禁又把人揉进怀里哄着。
　　“没有没有，咱们当初不早就分好了么，庖厨之事不过是能者多劳，我愿意为阿絮洗手作羹汤，又怎会嫌弃呢？”
　　温客行说着，也忘了自己手上还有面粉，上手就去替人捋着鬓发，却将一道白印子留在了周子舒脸上。
　　从鼻尖到耳廓的一条，看起来像极了花猫的胡须，温客行不禁一笑。
　　“你笑什么？”
　　周子舒抬起眼道。
　　温客行忍了忍，这才忍住那笑意，摆手道：“没，我们家阿絮太好看了，好看到我每天都心花怒放，不行么？”
　　“......油嘴滑舌！”
　　周子舒不愿理他，转身去水缸里洗手，却是借着水中的倒影看清了自己脸上的那道痕。
　　“温客行！”
　　“哎，在呢！”
　　温客行十分自然地接下了话，周子舒则圆着一双杏眼朝他看去。眼见那人看着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周子舒心里也攀上一层胜负欲来，手上悄悄也抠了一把面粉，面带笑意地朝他一步一步走去，刚走到近前，便将手里的面粉一股脑撒在了温客行头上。
　　阳光下，白色的面粉似是将灰尘都压了下去似的，温客行顿时觉得眼前都是一片白蒙蒙的。他用手扇了扇，看到了在不远处得意着的周子舒。
　　“阿絮，你偷袭我！”
　　周子舒拍了拍手，若无其事道：
　　“哦，是我，怎么着？”
　　温客行笑了笑，也抓了一把面粉朝人追去。
　　一时之间，厨房里仿佛鸡飞狗跳，倒是无人再关心那些饺子来。
　　二人正自追赶之际，成岭领着叶白衣回来了。
　　“师父！”
　　周子舒动作一顿，却是叫温客行从身后一把捞住了腰。
　　“怎么了？”
　　周子舒朝窗外道。
　　“哦，叶前辈说他饿了，让我催催饺子下锅了没有。”
　　周子舒和温客行相视了一眼，正想回答，温客行却抢先道：
　　“成岭你先去后面烧水吧，这边怎么着也够先下一锅了。”
　　“哦，好！”
　　吧嗒吧嗒地，小成岭便跑到后院去烧水。
　　周子舒的视线跟随着成岭过去，却不料温客行忽然在他的脖子上啃了一口。
　　“啊！”
　　“温客行！”
　　“阿絮......”
　　温客行将人转过来，将他抱上灶台坐着。
　　坐在灶台上的周子舒比温客行要高些，此刻这人正如一只大型犬一般微微抬头看着自己。
　　“阿絮，我也饿了......”
　　“......”
　　又是这样的语气，又是这样的眼神。
　　周子舒立马就意会到了这人话里的意思，忙一脚抵住他的胸口。
　　“什么乱七八糟的，成岭水正烧着呢，叶前辈还在外面等着呢！”
　　“哎呀，水还要烧一阵，饺子也还得煮一阵，咱们速战速决，不耽误！”
　　“不是，温客行你......”
　　嘴被堵住了，周子舒成功地说不出话了。
　　感觉到温客行那沾满面粉的手握住了他的后颈，颈项间方才起的一层薄汗顿时便像胶水似的，接触间都黏腻了起来。
　　大白天的，还在厨房呢，温客行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自己还默许了他呢？
　　周子舒心里有点不忿，但门外咕嘟咕嘟的烧水声就在耳边，叶白衣和张成岭在院内的说话声也就在耳边，倒叫他自己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怎么回事儿啊，他们两个在厨房搞什么，我的饺子还能不能出锅了？”
　　叶白衣作势要往里冲，张成岭赶忙拦下。
　　“叶前辈叶前辈，水还没烧好呢，饺子嘛......”
　　“你骗谁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烧干一锅又起一锅了？不就是他俩的饺子没跟上么，你起开，我亲自去催！”
　　“别别别，师父他......”
　　“叶前辈！”
　　张成岭看着不顾阻拦的叶白衣，不由扶了扶额。

　　叶前辈，您真的会后悔的。

　　此时推门而入的叶白衣——
　　卧槽&@%&*（&%￥@！！！！

　　单身狗叶白衣受到一万点伤害......

　　饺子不吃了！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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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厨房现场第一目击者叶某表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当事人温某：饺子哪有阿絮好吃呢？（自豪脸）
当事人周某：（亮出了白衣剑并拒绝接受采访）
知情人张某：小小年纪的我承受了太多，以及，这个家不能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