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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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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少！丞！
虞薇薇在看到墨少丞时瞳孔猛烈震动。
她之前特地让林若蝶传话给墨少丞说今日的祈福宴仅限女子参加，他怎么就这么光明正大毫无顾忌地出现了？
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
“那究竟是什么？我没看错吧？！天哪，快扶住我！”
“荔枝……树？！用黄金都买不到的新鲜荔枝，居然连树都搬来了？”
墨少丞的身后，十几个强壮的侍卫抬着一颗繁茂大树，树上重重叠叠缀满了挂着露水的荔枝。每一颗都鲜嫩欲滴地摇晃着，让观者无不口内生津。
黄衣女子有些尴尬，她家里总共得了八颗国主赐的鲜荔枝，她仗着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硬是从巴巴想吃荔枝的父母那里全部要了来，就是想在姐妹们面前挣点脸。
可眼前这些荔枝她就是没日没夜吃上三天也吃不完！
“殿下，您这棵荔枝树也是国主御赐的吗？”她上赶着问了句。
“那倒不是，”墨少丞拍拍那棵树粗壮的枝干，“是国主听说我带回了一颗荔枝树，特地派人讨了些荔枝去。”
“薇薇说要办场祈福宴，我特地带人寻了这颗树。”
他摘下一颗果肉饱满的荔枝放在手中，开始慢慢剥着粉红色的果皮，“为了让它保持新鲜，我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一路上跑死了十匹汗血宝马。”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描述着过去几天发生的事，好像为虞薇薇做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来，薇薇，吃一颗。”他将剥出来的晶莹果肉举到虞薇薇面前。
虞薇薇抿了抿嘴没有张开，可墨少丞将流着甜美汁液的果肉硬塞到了她的嘴里。
“哦……”人群中不自觉地发出惊呼声，有不少贵女以袖遮面、满脸绯红。
黄衣女子的脸抽动了一下，暗暗摸了摸自己瘪瘪的钱袋。今日赌局输的人不少，可就数她打肿脸充胖子把这个月的月钱都下了注。
双唇微动，墨少丞将残留着荔枝汁液的手指放到嘴中吮吸了一下，黑沉沉的眸光落在虞薇薇发间：“你戴了我给你买的簪子？”
对，就这支簪子她看着不顺眼！别的限量款簪子她哪里舍得磨了当武器。
“不枉我派人在首饰铺子门口排了一夜的队。”他笑道。
虞薇薇被口中齁甜的果肉呛了一下：“我还想再吃一颗。”
略带撒娇的声音让众人酸掉了牙。
“好。我给你剥。”他转身又去那树上摘荔枝。
趁着他短暂离开的间隙，虞薇薇拼命给六六递着眼神——快点！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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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在密集的人群中响起，众人如惊弓之鸟般四处乱窜，场面瞬间失控。
“哎呀！我的裙子又着火了！”黄衣女子跳了起来。
不知哪里来的两条鞭炮出现在地面上，随着爆炸的火花拼命地翻滚着，像狰狞的火蛇。
虞薇薇趁机拉起六六就跑。边跑边脱着太子妃的外衣，露出里面偷来的小侍女的衣服，腰上还挂了出入东宫的令牌。
惊慌杂乱的人群遮挡了墨少丞的视线，他辨不清身材娇小的虞薇薇到底在哪里。
贵女们在惊乱中抛出的香烛点燃了祭台的黑布，又接着烧着了空中飘荡的彩纱，宫人们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过去，大喊着“走水了”过去灭火。
虞薇薇奔跑的双腿有些发颤，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摔倒，向着宫门跑去。幸运似乎就站在她的身边，守门人竟然也不在。
像是看到了希望，虞薇薇笑得开心。
“跟上年一样逃出去玩而已，这次怎么闹得这么大？”六六胆怯地频频回头瞧，“咱们不会惹麻烦了吧？”
“今天这些都不干你的事，问你你就说不知道！”虞薇薇语调激越，“你的马车借我用用！”
她松开了六六的手，像一只挣脱网笼的蝴蝶般向自由奔去。
细嫩娇贵的手握住了粗糙的麻绳，蹲在路旁乘凉的车夫来不及拦下她，虞薇薇已经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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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外的空气是清新的、甜美的，虞薇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表哥，等着我！”
可等她的马车出了京城的城门，她已经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这空气也太接地气了，全是泥土味儿，她的脸已经快马带起的尘土扑满了，浑身脏得跟个要饭的似的，就剩两个大眼睛还水灵灵的看得过去。
这马也让她操碎了心，一会往左走一会往右走，就是不走直线，还时不时转过脸来冲她龇牙。
“想不到外面的世界这么辛苦……”被马车晃得屁股发麻的虞薇薇两眼发直，她摸了摸自己瘪瘪的小肚子，脑子里忍不住想起了香喷喷的炖兔子。
“啾啾，放心，我不会吃你的。”她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身后伸着四条腿睡大觉的小兔子。
她其实有些丧气，即便她拼命地将啾啾带了出来，这只趾高气昂的小白兔还是没有变身。虽然她从头就没抱多少希望，但要说服自己啾啾不是九瑞大人的时候，她眼中还是盈满了沮丧。
“啾啾，你说咱们能在无妄国找到表哥吗？我可是第一次出远门，遇到坏人怎么办？”
苏澈总跟她说京城外面到处都是流氓土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特别危险，于是她总乖乖待在京城里。
“啾啾，你觉得怎么是不是该找个车夫，再找个厨子？要不一路上可怎么办？我的手都开始疼了。”
可茫茫荒野连个人影也没有。
她撇撇嘴，望梅止渴，望兔兔止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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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树叶被太阳照得发光，被往返的马车轧出两道宽阔车辙的泥土路延伸向远方，虞薇薇把手搭在眼睛上方，探着脖子使劲往四周瞧着。
“好香！”她的鼻子跟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移动着。
荒山野岭中出现一家小客栈，门口的大蒸笼正热气腾腾蒸着食物。饿极了的虞薇薇跳下马车，提着裙子跑到客栈门口的。
“老伯，蒸笼里面是什么东西？真香！”虞薇薇的口水都到了嘴边。
“白面大馒头。闻不出来吗？小小年纪鼻子不好使呀？”一个老头白了她一眼，使劲地扇着手里的破蒲扇。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话，但还是努力把肚子里的话吞回了肚子。
“白面大馒头！”她强调着这个“大”字，好奇地问，“到底有多大？”
无论是苏府还是东宫，馒头都是大拇指大小的，她一口一个能吃好几个。
“没见过脸盆大小的馒头吧？我这馒头比你那颗小脑袋大多了！”老伯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戳了一下虞薇薇的头。
他眯着眼睛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数落起虞薇薇来。
“你看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是京城哪家逃出来的小丫头吧？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今天你是第三个了！”他用手比划着，“前两个已经被抓回去了！”
他又摇头又叹气，一脸看不惯年轻人的样子：“私奔就这么快乐吗？人生的一切就是爱情吗？天天不学半点好，就知道化妆打扮，还偷主子的首饰戴。”
灰头土脸的虞薇薇跟身上的珠宝首饰确实不太相称，何况她还穿着一身侍女的衣裳。
早晨已经让林若蝶给她梳个低调朴素些的发型了，可那些漂亮的首饰她却放弃不了。
“老伯，你的大馒头比宫里厨子做出来的还香。你简直就是天上食神入凡间！”虞薇薇瞪着盈盈有光的眼睛看着蒸笼被打开。浑圆的馒头又大又白又胖，带着小麦成熟的香气宣告着自己的价值。
虞薇薇像小狗一样拼命吸着馒头的气味。
“咳。”老伯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还板着的脸已经露出了得意，“呐，送你一个吧，吃完赶紧回去吧，省得被抓了还得被打一顿。”
打一顿？
虞薇薇眨眨眼：墨少丞抓到她的话，说不准会用匕首把她刺得满身都是窟窿。
可递过来的馒头虞薇薇没接。
她看了看自己的脏手：“我得先洗个手才行，这里有带花瓣的水吗？这个季节用上等玫瑰最好。”
老伯的太阳穴抽了抽。
“哦，没有也没关系，芍药或牡丹也行，我不太挑剔的。”虞薇薇贴心地说。
没等老伯抄起烧火棍把她赶走，虞薇薇又两手握拳捧着下巴感叹起来：“哇，这座小木屋真漂亮，我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的房子！”
小巧精致！
住在里面太方便了，坐在床上就能吃到桌子上的东西，站起身走两步就能迈出房门。她真想试试住这种民间的小房子！
她用羡慕的眼神注视着老板。
老伯抽搐的脸又一次得意洋洋：“外面风沙大，要不你就进屋去吃吧。我去给你找找带……带花瓣的洗手水。”
“老伯你人真好！”虞薇薇美滋滋地带着啾啾进了门。
“你知道往叛乱的无妄国怎么走吗？”虞薇薇问。
“无妄国叛乱了？”老伯反问道，他忿忿地把洗手水往虞薇薇面前一放：“那帮龟孙子胆子肥了，竟然敢造反？谁不知道咱们苍国是受神明庇护的，看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老伯慈祥地看着虞薇薇吃完饭，好心地为她指了无妄国的方向，又用粗布包袱给她包了几个大馒头让她路上吃，最后嘱咐道：“年轻人追求爱情也好，人生总要疯狂一次嘛。要是肚子饿了，就再回来，老伯的馒头管你吃个够。”
虞薇薇点着头，心里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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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回到了马车上，沿着老伯指的路磕磕绊绊地上路了。
在她的身后，热腾腾的馒头摊扑撒上了鲜血，一柄利剑割断了老伯的喉咙。
蒙面人收起滴血的剑，注视着远去的马车，目光阴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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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又跑了很久，太阳西斜，空中彩霞飞舞。
“路上也没有追兵。”虞薇薇用嘴吹吹被缰绳勒红的手，回头瞧了瞧，“墨少丞真笨，还是太子呢，连个我都抓不住。以前捉迷藏的时候不是挺会找人的吗？”
说着，她就感觉前面的小林子里有黑乎乎的身影闪过。
“咦？这里都有人玩捉迷藏？”她伸长了脖子仔细看着，冷不丁一支箭贴着她的脸飞过去，深深地插在了马车的门框上。
细细的一道伤口出现在虞薇薇脸上，紧接着是热辣辣的疼痛。
虞薇薇僵了身子，缰绳也从她不知所措的手中脱落。
难道这就是民间说的劫财劫色？或者是谋财害命？
“我投降！”虞薇薇高喊着举起双手，这是她从话本里学来的保命的话。
“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表哥什么都有，什么都能给你。”
出乎她意料，林中出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其中不乏手无寸铁的妇孺老人。
不像是坏人。
虞薇薇连忙解释着：“我也不是坏人，我只是路过，要去无妄国。你们看，我连件武器都没有。”她说着这话，手不自觉地推了推头上的发簪。
那帮人的表情更凝重了。他们互相窃窃私语着，看着虞薇薇的目光充满敌意。
一个手握弓箭的壮汉站了出来：“你去无妄国做什么？那里正在打仗，你不会是去做奸细的吧？”
他说话的口气向着无妄国，服饰也不太像苍国人。虞薇薇稍稍有点明白了：“你们是无妄国的人？”
这些人大概都是躲避战乱的无妄国百姓，偷偷地藏在了苍国地界里。
“看她的马车！”有人尖叫着连连后退。
虞薇薇迷茫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心中不觉一沉。
那是六六家的马车，上面带着镇国大将军府上的家徽。硕大的家徽反射着夕阳的光芒，映得虞薇薇脸色发红。
“这是误会……”她想解释自己的身份，可她怎么能解释得清？说自己是苏爵爷的表妹？还是说自己是苍国的太子妃？再次再次，要说自己是镇国大将军女儿的朋友吗？
无论哪一个身份，她都不敢开口。
“我只是一个小侍女。”她拉扯着身上的衣服指给众人看。
身上的东宫腰牌被个眼尖的大妈一把扯了去，送到壮汉手中，似乎这群人都以这个男人马首是瞻。
“东宫？”他双眉紧蹙。
怪不得能当头领，果然见多识广。虞薇薇还盼着他认不出来呢。
没有人再问她话，也没有人再听她说话，她直接被绑到了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