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脱线女王的请求》殷小妖

4、Chapter 4 单恋似花

　　站在讲台前是一个奇妙的经历。
　　对于远离学校生活那么多年的肖如意来说，学校的一切都是亲切和新鲜的。上课铃声是李斯特的《钟》，轻快的节奏使得她迈向教室的步伐更加得欢快。窗明几净的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们瞪大着眼睛，专注于讲台上的自己，这是何等的被瞩目？同过去那个一直被轻视、藐视、无视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大家好，我叫肖如意，从今天起担任你们班的英文老师。”经过昨天的洗礼，她已经能够自然大方地向学生做自我介绍。顺便用她特有的装嫩笑容试图去征服眼前这些祖国未来的花朵。
　　下面并没有太大的反响。女生还是一贯地怀念马如龙，男生则对她的到来反应平平。并没有如昨天那般热烈的讨论。这是一年五班独有的冷静吗？肖如意心里做了个鬼脸，脸上是自嘲式的笑容。没有反应才是最厉害的反应吧？无声的抗议沉闷却够压力。
　　“OK，现在把书翻到XX页，我们从第10课开始上起。”肖如意转身在黑板上开始写起板书。
　　底下到底是沉不住气了，小声音不断。
　　“肖老师。我们连第一课都没开始上，就直接开始学下半学期的东西了啊？”一个清脆的男声传来。肖如意回头，然后又看了下点名册。
　　“利从南你有什么意见吗？”她带笑地看向这位同自己颇有渊源的男学生。原来他是五班的学生啊！学生们对于她能够轻易点出利从南的名字并不奇怪，人家好歹算是年级风云人物，老师和学生都知晓。
　　“不是都从第一课开始学起的吗？”他又重审了自己的观点，倒不是挑衅，只是单纯地好奇这新来的英文老师葫芦里面卖得什么药。
　　肖如意自然不高兴向他们解释因为第一课的知识点是和第十课的知识点挂钩，如果不把第十课的东西给弄透而去学习第一课的内容，那简直就是囫囵吞枣。我高兴。到底我是英文老师，还是你们是英文老师呢？如果说出这样的话，估计得挨批评。
　　“为了更好地理解第一课的内容，我们先从第十课的对话开始看起。放心，没几个生词，语法结构很简单。”她走下讲台，朝利从南所坐的方向走去。最后一排，右边靠窗。真是个好位子。她心里多了份赞赏。这也是她学生时代最爱的位置。
　　“先根据音标来试读一下生词。一会儿请同学起来念一下。”这招是跟以前的英文老师学的，又可以磨时间，又省力，还能增加互动。她站在最后一排，看着所有人低着头念念有词。
　　“真偷懒。”她听见利从南小声的低咕，顺手将自己的书往他头上一敲，不重不轻的力道。
　　“好，先由利从南领头念，然后我点到谁，谁就继续往下读。”她带笑的声音彰显她的好心情。她居然能够用书打利从南的脑袋，那在过去，她想都没有想过呢！
　　别扭的男孩不情愿地站起来，用他独有的嗓音念起单词。发音很标准。她略带花痴的想着，他本来就应该是文武双全、博古通今的料啊！
　　“学号26同学继续……”她随意抽了个学生继续枯燥的生活，脸上挂着的还是初次登台的喜悦。

　　当然这份喜悦在经过一上午的折腾之后，便化为了浓浓的无力。好累啊，腿又酸、口又渴，此刻还得面对意外跳出来的范老太。
　　“肖老师，怎么样？上课感觉还行吧？”她怀着关切的神情坐定在肖如意身边的位置，那是马如龙的御座。
　　“咳咳，还行。学生挺配合的。我觉得我应该还有进步的空间。”如意捧着茶杯，心里琢磨着明天应该带点胖大海来润润嗓子。打官腔是她曾经的必备之技能，以前办公室内纷争四起，大多数人都是明哲保身。如今，在这个女性比例远远高于男性比例的办公室里，这份技能更加得可贵。
　　“那就好啊！对了，你觉得马老师怎么样？”范老太忽然凑近了她几分。
　　欸？是问人品还是问教学方法？“挺好的呀。”她给了个暧昧的笑容，然后抬头，看到马如龙的身影就在范老太身后。
　　“马老师！”她叫得异常谄媚，后者给她一个将信将疑的表情。
　　“范老师，你是来找我的吗？”马如龙手捧卷宗，笑得和善。
　　范老太到底是见识过大场面的，镇静自若，说道：“我问问你的学生，检查一下你的教学质量。我觉得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和肖老师交流一下。一方面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有比较多的共同语言；另一方面，你们都是英语老师，思想应该更开阔一点。”
　　莫非这范老太的目的是要他们于公于私都要多多接触吗？同马如龙交换了个眼色，肖如意没有作答。倒是马如龙哈哈一笑，搂着范老太就往办公事外走去。显然是和长辈进行适当的沟通去了。
　　“呼……”肖如意立刻趴在桌上，揉着自己酸疼的小腿。久立会不会使小腿变粗啊？她摸着自己光洁的脸孔，想着等发了工资，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地妆扮自己。
　　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嘛！尤其现在她天天有机会和利从南打照面，尤其他们之间还有七岁的差距……姐弟恋加师生恋双重禁忌让她内心暗爽不已，这真是利好消息。
　　“肖老师，有什么值得你笑成那样的吗？”一边走来的是一同新入职的语文老师高依娜。
　　“呃……没什么啦。就是想到昨天看得好笑的电视剧而已。”肖如意抬起头，“高老师，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看你蛮空的，想过来和你聊聊天。”高依娜的眼光却是往马如龙的座位上飘去。揉了揉太阳穴，肖如意也不将她的意图点穿。大半天下来，肖如意早已将马如龙封为本校第一大情圣了。偏偏他对每个女老师都挺好，也没见他和谁有瓜葛来着。
　　“高老师，你知道马老师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吗？”按照肖如意的思考模式，一个男人能够在美女如云的地方心如止水，要么就是他有个非常棒的女朋友或老婆，要么就是他非常的惧怕女朋友或老婆，要么就是……他是GAY。好吧，她还是保有八卦本性，所以才问出了口。
　　“不知道啊。我也刚进来没多久。只是听说马老师并没有固定的女友呀！”高依娜澄清道。
　　“哦，这样啊……”其实肖如意也是没事找点话题，面得两人相对无语的尴尬。
　　“真羡慕你呢，可以得到马老师的指导。他其实很忙的，没多少空闲时间来带新人的。”言下之意，就是她肖如意踩着狗屎运了，有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带教男老师，她实在是烧了高香了。
　　“是这样啊？那我实在是太幸运了。”除了顺着对方的意思，肖如意还真不到第二种迎合方式。
　　高依娜因为羡慕所以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你带的五六七班都还好，属于年级中游的水平，一般不用操心。倒是范老师带的二班，因为是竞赛班的关系，课业非常紧张呢！”
　　“才高一就这样折腾了啊？”肖如意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楚地传入了周围人的耳朵里。一下子，办公室就像炸了锅一样。
　　一会儿年级组长在那里说着升学有压力，教师责任大的话；一会儿数学教研组的老头和物理组的老头开始扯皮；又一会儿几个资深女教师开始闲话家常。这办公室还真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高依娜和肖如意都惊呆了。从范老太处回来的马如龙也惊呆了。来交作业的利从南也惊呆了。

　　*

　　趁着没课没会且带教老师没召唤的空挡，肖如意一个人惬意地坐在学校偌大的操场看台上，吃着刚从食堂买来新鲜出炉的蛋挞，一边看着下面在上体育课的学生。她看见了和一群男孩一起打篮球的马如龙，也看见学生中带头的利从南。把这二人放一起，还真是有可比性。首先，都是大众情人的料。据肖如意自己的观察，利从南的吸引半径差不多是从十六岁至三十岁。其次，都有非常出众的外貌。这是让人一见钟情的先决条件。再次，都拥有一定的才华。不过这些也只是她的臆测，真相究竟如何，就得等以后见分晓了。
　　“你找到个乘凉好地方啊！”凉凉的声音适时地出现。肖满满身着校服，站在距离她一个台阶的位置。肖如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课间休息嘛。你找我？”尽管觉得肖满满九成九是来看心上人的，肖如意还是给她找了个台阶。
　　肖满满才不领情，说道：“你有什么好看的。我是来看帅哥的。”
　　“一个人多没意思啊！看帅哥这种赏心悦目的活动应该人越多越好啊。大家共同探讨，然后……”
　　肖满满不雅地朝天空翻了翻白眼，对于肖如意的描述无从想象。她并不习惯与人分享自己的内心世界。“人多口杂，是非多啊！你可得谨记！”这说辞，简直就是马如龙第二。拜托你肖满满，别老是表现出超出十七岁范畴的早熟好不好？叫人看得闹心。肖如意不禁又怀念起曾经的自己，那是多么的单纯，多么的……傻啊！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肖如意连忙点头，并殷勤地递上蛋挞。
　　肖满满不置一词地接过盒子，表露出我并不想吃，但盛情难却的样子。
　　“好吃不？我新发现的。没想到食堂居然还有如此美味的蛋挞。”肖如意连忙邀功。
　　“如意姐，恋爱是什么样子的呢？”
　　肖满满不愧是肖满满，居然提出了如此具有挑战难度和深度的问题。“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恋爱过。”勉强也只能说是曾经暗恋过别人。
　　“少来了。我听大伯和婶婶说过，你在大学期间交过不少男朋友。哪会没经验？”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哦，不，是补完了她的记忆。
　　肖如意手支着脑袋，像是深思的模样。“恋爱吧，大概就是让你茶饭不思，三餐不定时，顺便每天心情起伏比较频繁的一项体力兼具脑力的活动。”这样比喻是否恰当呢？她情窦再开也才没几天的光景，所说的大抵是从之前关晓宁失败的恋爱经历中获得的宝贵经验。
　　“不明白。太深奥了。”肖满满很直接地说，“我觉得偷偷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还挺不错。每天见到对方一眼就觉得很开心，上课做作业也有干劲。”
　　“所以我不反对早恋啊，良性的交往可以促进双方的学习。不过过犹不及，太过沉迷于恋爱中就会影响正常的学习生活。”亏得受过范老太的疲劳轰炸，她还是坚持地拥护正确的主流思想。
　　肖满满还是一知半解的神色，肖如意用过来人的腔势拍了拍她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