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歌》冉与

7、晚歌

　　宛歌不想回去上学，刚好这人少清净，便准备在这待一下午。

　　宛歌在那坐着也是无聊，玩了会儿手机，后来干脆就看起了他们的练习。

　　她发现他们练习时的状态和平时差距很大，完全没有那种随意和懒散，反而十分认真，除了因为意见分歧而吵架，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话。
　　但是他们意见分歧还是挺多的，隔一会儿就要争论一番，连向来话少的后尔和白博艺都会参与进来。

　　宛歌观察了几次，发现这种争吵最后都是祁安占上风。
　　大家继续按着他的节奏走，并且都是心服口服的。

　　祁安今天又穿了件黑色的短袖，只是那个骷髅头变成了一排白色的英文字母，宛歌看着顺眼不少。
　　他弹吉他的时候习惯弯着腰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几乎遮住他的眼睛，身体随着节奏轻微摇摆，有种游刃有余的厉害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岔了。
　　她总感觉，他唱歌时，眼神总是似有如无地落在她身上。

　　宛歌又坐了会儿，司泽远又来了，“你现在有事没？”
　　“没啊，怎么了？”
　　“去帮我买点东西，我这有事脱不开身。”
　　“行啊，你要买什么。”
　　“买点调酒用的，东西不够了，还有他们乐队要的一些东西。”司泽远说，“竹叶青、柳橙汁、可尔必思、橙角、樱枕......”

　　他说的东西宛歌有的根本没听过，而且也记不住，找了个空隙打断他：“你说慢点，我记在备忘录上。”
　　“行。”他放慢了语速，又说了一遍。

　　说到乐器要用的一些小东西时，他突然有个什么想不出来了，朝那边喊了声：“祁安，你们那个要的小玩意叫什么来着？”
　　祁安听到他喊，直接把吉他放到一边走了过来，然后说了几个宛歌没听过的名词。

　　“诶对对对，你先记下来。”刚好那边有人喊司泽远，他又交代一句，“还有什么你和祁安对接一下，我一会儿给你转账，麻烦了啊！”
　　司泽远走后，祁安又接着说了几个东西，宛歌有的连是哪个字都不知道，靠着拼音随便打了几个字上去。

　　她记完之后，觉得有点不确定，又把手机递给祁安，“你看看是不是这些东西。”
　　祁安接过，手指在上面划拉了两下，宛歌想到什么，说：“我前面还记了一点，你看看其他的备忘录。”
　　宛歌看着他手指动了下，随后扯唇笑了声。

　　她不解，问了句：“怎么了？”
　　“还真是个学霸啊。”他语气轻飘，有点调戏人的意思，“这么认真。”
　　说完把手机一翻面，白花花的手机屏幕正好对着宛歌。

　　上面赫然写着——
　　英语期末考点。

　　宛歌僵了一瞬，立马把手机夺了回来，“你看哪去了，不是这个。”
　　说完又略带自信地看了他一眼，补了句：“我是个学霸，不是挺明显的吗？”
　　面前的人听完直接嗤了下，笑出了声。

　　宛歌又把正确的那一篇调出来，这次没把手机给他，直接举到他面前让他看。
　　“有没有问题？”宛歌估摸着他应该看完了，问了句。

　　他看她一眼，还带着笑，没说话。
　　宛歌就当他是没问题了，丢下句：“那我去买了。”

　　她刚往外迈了步，胳膊突然被人一拉，人也往后倒了下。
　　宛歌被人阻断了步伐，有点小生气，皱着眉质问了句：“干什么？”

　　他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回了句：“我有说没问题吗？”
　　宛歌被他这个态度搞得有些窝火，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是故意找茬。

　　“问题大着呢。”他云淡风轻地说着，然后松了手，“一起去。”
　　说完他先往前走了。

　　宛歌在原地呆站了会儿，直到他走到门口扭头看她她才回过神。
　　下意识地搓了下他刚刚抓过的地方，心里有种很别扭的感觉。

　　这附近的商场有点远，但是坐公交地铁又有点小题大做，所以宛歌还是决定步行去。
　　祁安说是要和她一起，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就跟着宛歌走。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宛歌正要过马路，突然被他喊住了：“走这。”
　　宛歌看他往一条小巷子里面拐，也没多问，跟着他走。
　　“这条路近一点。”他解释了一句。

　　“你对这边很熟吗？”宛歌随口问了句，这边她来得不少，但是不认识这些小路。
　　“还行。”他答。
　　“哦。”宛歌应了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以前在这边打过工，待久了就熟了。”他还颇为热情地又给她解释了一番。
　　“你还打过工？”宛歌抓错了重点，实在想象不到他这副拽天拽地的样给别人打工的样子。

　　祁安听到这话睨了他一眼，眼神里直勾勾地写着“你想什么呢”。
　　“驻唱。”他道。

　　“哦。”宛歌理解错了，但是丝毫没感到不好意思，“我以为是给人端盘子倒水呢。”
　　祁安轻嗤一声，故意拉长了语调说：“抱歉呢，我只卖艺。”
　　宛歌：“......”

　　宛歌跟在他身后七拐八拐，感觉好像离商场越来越远了，她忍不住出声提醒：“这条路真的能走到吗？”
　　“放心呢，好歹卖过四年的艺，服务还是有保障的。”他拿捏着强调回她。
　　宛歌听完，识相地闭了嘴。

　　最后，他把她带到一家老旧的小店子门口。
　　这店甚至连个招牌都没有。

　　“这是哪啊？”宛歌打量了两眼，实在看不出来这家店是卖啥的。
　　“你的目的地。”他开玩笑地回了句，先推开了门，让宛歌进去。
　　宛歌将信将疑，还是走了进去。

　　店内的面积很小，光线也不太好，走进去先是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木质气息，随后宛歌视线一扫，发现墙上还挂着不少乐器，吉他、贝斯之类的都有。
　　但是店内好像没人，只有墙壁上挂着的钟发出有节奏的转动声。

　　“钟叔。”祁安突然喊了声，宛歌还被吓了一跳。
　　“诶。”一个小隔间里面传来声音，不一会儿帘子被人拉开，一位老人走了出来。

　　“你东西又坏了？真是够折腾的。”老人还没走到近前，就先开始了吐槽。
　　三言两语，宛歌就得知这位老人应该和祁安关系不错。

　　稍后，老人走到了宛歌面前，打量她几眼，视线越过她又落到祁安身上，笑问：“这是你小女朋友啊？长得真水灵。”
　　祁安一笑，还没作答，宛歌先打断了：“不是的，我们刚认识没多久，我就是来陪他买东西的。”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说：“刚认识没多久就陪他来买东西啊。”
　　宛歌一听，觉得这误会好像更深了，干脆也没再解释。

　　还是祁安主动开口换了个话题：“帮我再拿点拨片和琴弦。”
　　“行，你等着。”老人回到柜台后面，戴上眼镜弯下腰找着。

　　“我说你啊，别一天到晚练那么疯，有空还是多休息休息，这个年纪，谈谈恋爱多好啊。”老人说完，刚好东西找齐全了，起身，视线又恰好落在了宛歌身上。
　　使这一番话别有意味。

　　宛歌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长辈，只好笑了笑，别开了眼。
　　“王叔你有空多操心操心您的生意吧，早点给你这点安块牌子。”祁安接过东西，把钱一付，人就要往外走，“我呢——不太缺女孩儿追。”

　　宛歌脑海里又闪过一句：这人不仅爱装逼，还挺没下限。

　　宛歌和老人打了个招呼，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走了两步，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宛歌也跟着紧急刹车，差点撞上。

　　“不信？”他大喇喇地问了出来。
　　宛歌没正面回答，只说：“你吹牛倒是吹得挺熟练。”
　　祁安没反驳，只是笑看了她一眼。

　　两人买完有关乐器的东西，又往商场走。
　　宛歌发现和他在一起效率极高，他的方向感很好，目标一旦确定，没一会儿就能找到，宛歌以为要采购半天的东西两人半小时左右就搞定了。

　　祁安推着购物车，付钱的时候宛歌本来说自己来的，结果他直接在前面把付款没给收银员扫了。

　　宛歌看他已经付了钱，及时说道：“远哥把买东西的钱给我了，我转给你吧。”
　　祁安开始说不用，但是宛歌坚持，他只好应道：“那你加我微信。”

　　宛歌忽然怔了下。
　　感觉这个场景有种异常的熟悉感。

　　祁安好像也意识到了，顶腮笑了声。

　　“加微信就不用了吧。”宛歌略带狡黠地说道，“给我个付款码就行。”

　　***

　　提东西的时候，他一下把两个大袋子都拿过了，宛歌倒是两手空空，便主动说：“我也拿一个吧，不然我像是来玩的。”
　　她手一伸过去，就被他给避开了。

　　袋子没碰到，倒是蹭到了他的手。

　　“你就别拿了，你这样提着个袋子和我走在一起，”他上下打量她一眼，缓缓道，“我怕别人以为我不行。”
　　宛歌：“......”
　　她果断地收回了自己的援助之手。

　　走到一楼的时候，刚好路过一个卖甜筒的店，宛歌心一动，喊住了祁安：“我想去买个甜筒，你等我一下。”
　　走之前，为了表达礼貌，她又顺带问了句：“你要吗？”

　　“不用，你自己吃吧。”他提了提手上的袋子，别有深意道，“我呢，腾不开手。”
　　像是要强调自己是多么的努力，多么的辛苦。

　　宛歌懒得理他，自己走去买甜筒。

　　排队的人有点多，宛歌买到的时候已经有十分钟了，想到祁安还在外面等着，她也不确定那人有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所以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结果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看见他正低头和面前的一个女生说话，脸上还带着笑。

　　宛歌看到这场面自觉放缓了脚步。
　　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注意到他的视线扫了过来，和她对视了一眼。

　　然后，她听见他说：“不好意思，我这两只手都忙着，不太方便给你联系方式。”
　　女孩面色僵了一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勉强笑了下之后就离开了。

　　宛歌走到他面前。
　　他动了动脖子，突然俯下身，差点擦到她的脸。

　　“怎么样，我没吹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