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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晚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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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歌在他俯下身来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些心跳加速。
对上他漆黑的瞳孔,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被他紧紧攥住了,有点深陷其中。
不过听到他话的那一刹那,她所有的心动荡然无存,板着脸吐出一句:“真不要脸。”
宛歌说完转身就走,没留半个眼神给他。
他站在原地,看着宛歌的背影,蓦地笑了下。
***
宛歌把东西拿给司泽远之后,准备坐会儿就走的。
结果她在吧台这边玩着,突然听到舞台那边又吵起来了,看样子还不是和音乐有关的事情。
“宛歌妹子!”那边申英朗突然提高音量喊她,“过来一下。”
宛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往那边走去,“怎么了?”
申英朗站在架子鼓前,怒气冲冲地和祁安对峙着,祁安则一脸无所谓,斜斜地靠在一旁,仿佛不是当事人。
而白博艺和后尔就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说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病,脑子进水了吧!”申英朗见她来了更卖力地吐槽道,“他说老子私藏他的衣服,老子就算有怪癖也不会私藏这个逼的衣服!!!”
他说完宛歌大概明白了意思,但是不清楚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还特意把她喊来旁听。
但她先肯定了一下申英朗的话,“确实是。”
“那个,妹子啊。”申英朗声音突然放低,手抠了抠脑袋,犹豫地说道:“上次他那件衣服,我好像给你拿着了......”
宛歌瞬间了然,思考了一下赶紧道:“我好像把衣服放徐宁月那里了,我待会儿给她打个电话拿过来,明天给你送来,行吗?”
宛歌想起来上次她离开座位接电话的时候,把衣服顺手给了徐宁月,后来也忘了拿回来了。
“行啊,不慌不慌!”申英朗听完很爽快地答应了,说完又讽刺了某人两句,“大热天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那件狗屁外套。”
那边一直没出声的人突然动了下,走到两人这边来,痞痞地开口:“什么叫不慌啊。”
然后视线移到宛歌身上,很正经地开口:“宛歌,不是拿来送他,是送我。”
“那是我的衣服,嗯?”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喊宛歌的名字,不知怎么的,那两个字的语调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莫名觉得,他喊出那两个字,有那么点——调情的意味。
“我呢,还真有点急。”她还没回味完,又听见他缓缓道,“这大夏天的,没个外套,还真不好过。”
说完他还格外真诚地看了她一眼,宛歌差点信以为真。
“你他吗能不能不要满嘴跑火车,你自己想想你这二十多年哪个夏天穿过外套,太阳一出来,你他吗恨不得光着身子在外面走!!!”申英朗忍无可忍道。
祁安削他一眼,冷笑一声,“你见过?”
“滚!”申英朗气到咆哮,“谁稀罕你那破烂衣服。”
祁安听完他的话,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盯着宛歌,一脸顿悟地开口:
“你这么稀罕我那衣服啊。”
***
宛歌出来酒吧门,想到祁安刚刚那样子,立马拿出手机给徐宁月打电话。
“在哪?”她开门见山地问。
“图书馆啊。”那边的声音有气无力,“过两天就考试了,我现在真的是女娲补天。”
“我过来找你。”
“嗯?你要干什么?”
“上次我不是把祁安的衣服给你了吗,现在在你身边吗,我来拿。”
“在我寝室,那你来吧。”
“好。”
宛歌轻车熟路地走到徐宁月的寝室楼下,然后给她发了消息。
不一会儿,就看见徐宁月拿着衣服蹦蹦跳跳地从寝室楼里出来了。
她把衣服递给宛歌,问道:“怎么这么着急要拿。”
“他主人要穿。”宛歌随口答,衣服拿到手上,她又嗅到了淡淡的烟味。
徐宁月听了抬头看了看太阳,迟疑道:“这种天气?穿外套?”
“不知道。”宛歌懒得去思考他要外套背后的原因,“可能他就是享受那种被炙热包裹的感觉吧。”
徐宁月听完大笑出声。
“那我先走了,你复习吧。”两人又聊了两句,宛歌准备离开。
“我和你一起走,刚好要去图书馆。”徐宁月挽上她的胳膊。
“诶,我跟你说。”徐宁月想到什么,突然有点激动。
“嗯?”
“你猜猜这衣服多少钱。”
宛歌看了眼手上的衣服,用力捏了捏,材质确实很舒服,她想了下,报了个数:“三四百?”
徐宁月神秘莫测地摇了摇头,伸了五个手指头出来。
“五六百?”宛歌又说。
徐宁月又摇了摇头,猛地扑到她身边,咬着牙说:“加个零啊!!!五六千啊!!!”
宛歌听完也稍微讶异了一下,没想到有这么贵。
“看不出来他还挺有钱的啊,上次听英朗哥那么说还真以为他们过得挺惨呢。”徐宁月说道,“不过他看起来拽拽的,没个正形,说话也挺随心所欲的,估摸着家底也是还可以的,不然也遭不起他玩音乐这样折腾。”
“上次英朗哥不是说他家里条件挺好的吗?”
“有吗?我没注意。”
“是说过。”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徐宁月又说,“你说,会不会是他一个人养着这一整支乐队啊?”
徐宁月仔细想了想,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合理,“你想,就上次英朗哥说的,估计他们其他几个人条件都一般,而且他们好像都还挺尊重祁安的。”
宛歌想了想他那副又拽又装逼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徐宁月这个猜测是否正确,只说了句:“不知道。”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有一说一,他长得挺帅啊,虽然不是我的菜,但是那气质,绝对很勾女孩子。”
“真的吗?”宛歌下意识对此表示怀疑,随后立马想到了冰淇淋店门口的那个女孩子,还有他吹牛逼的样子。
好像确实挺受欢迎。
“真的啊,我两个室友都喜欢这款。”徐宁月没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自顾自地说着。
说完她注意到宛歌没搭话,戳了她一下,宛歌反应过来,喃喃道:“可能是吧。”
快走到图书馆的时候,徐宁月犹豫了一会儿,又挑起一个话题:“你这周末又不回家?”
“嗯。”宛歌淡淡应了一声。
徐宁月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宛歌的表情,也没再开口。
***
隔日,宛歌翘了上午的课,联系了司泽远去看房。
司泽远朋友帮她找的房子离她的学校不算远,是一个老旧小区,但胜在交通便利,安全性也不错,宛歌扫了下周围的环境,觉得还算满意。
他又带宛歌去屋子里面看了看,里面结构很简单,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整体看起来也干净整洁。
宛歌也不是犹豫纠结的性子,觉得不错就拍板定下来了,直接交了三个月的房租。
司泽远一看她交了三个月,问道:“你不是还有一个月就放暑假了吗,租那么久干什么?不打算回家了?”
“不回了。”宛歌扫视着房子,随口答。
“你上了大学翅膀也硬了啊,连家都不回了。”他打笑道。
宛歌扯了扯嘴角,但眼里未见半分笑意。
司泽远也稍微敛了敛笑容,正经地说道:“你也多理解一下宛叔,他工作忙,照顾不到你也是有原因的。”
“我怎么理解他?”她语气冷下来,反问道。
司泽远见状也识相闭了嘴,轻叹了口气。
司泽远陪她把合同手续之类的东西都给办妥了之后,酒吧还有事,宛歌则要留下来稍微熟悉和收拾一下,就让司泽远先走了。
她东西没搬来,屋子里面也是空荡荡的,她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大概想了想需要买些什么东西。
心里有底之后,她关上门离开。
这片都是错综复杂的小巷子,宛歌认路能力不太行,凭着印象在里面绕,想着应该能找到出口。
今天天气也是很热,温度逼近三十摄氏度,宛歌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感觉身边像是围了八个火炉。
走到一个小卖部门口,宛歌热得不行,看到门口有个冰柜,她拉开冰柜门选了个甜筒,拆开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她话刚说完,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往左一伸,刚好挡在了宛歌的身前。
她眼睛下意识打量了一番,发现架在她面前的这条胳膊肌肉线条还挺流畅,皮肤也挺白,靠近手腕处的血管都映衬的十分清晰,兼具力量感和美感。
宛歌正欣赏着,下一秒,这支胳膊已经拿完了冰棍,往旁边撤走,然后宛歌耳旁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这个是三块吧周大爷?”
宛歌乍一听到还有点难以置信,随着脸转了过去,看到说话那人熟悉的眉眼,她才彻底醒悟,原来还真有阴魂不散这东西。
旁边的人见她看来,也低下头看来,眼里还带着戏谑的笑容。看到宛歌像是一点也不意外。
“好巧。”宛歌对上他的眼神,突然间竟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憋了两个字出来。
他现在算是俯视着她,有点似有若无的压迫感,宛歌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
“是挺巧。”他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莫名让宛歌有一种是她刻意为之来找他的感觉。
“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他掂了掂手上的冰棍,痞里痞气地说道。
“......”宛歌转头又问了遍老板,“老板这个多少啊。”
老板终于抽空从柜台往外扫了眼,说了句:“五块!”
“好。”宛歌扫码付钱。
老板说完又看了眼祁安,挥了挥手道:“祁安你要就直接拿,不用付钱啊!”
【微信收款五元】
【微信收款三元】
两道声音无缝衔接地响起。
宛歌被他这么一打岔,突然忘记了来的时候走的哪条路了,她看了眼祁安,很自然地问道:“你要去酒吧吗?”
“嗯。”他看她一眼,“怎么,要一起?”
答案正合她意,她假装碰巧地说道:“我也准备去,一起走吧。”
“行。”
宛歌慢了一步,落在他后面,发现他那衣服还有点皱皱的,头发也有点乱,看起来就像刚睡醒的样子,他不时低个头吃冰棍,宛歌能清晰地看见他脖子那块的颈椎骨。
宛歌走得不快,和他之间大概有两个人的距离,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回头问她:“我走快了?”
“没有。”宛歌赶紧跟上去,走到他的旁边。
“你在这边住吗?”宛歌问他。
“嗯。你怎么来这边了?”
“我在这边租了个房。”
他点点头,上次已经知道她和室友闹矛盾要搬出来的事了。
“你在哪栋?”他问了句。
宛歌没记清楚,模模糊糊地往左后方一指,“八栋吧。”
祁安听完突然止住了脚步,似是觉得有点好笑,宛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注意到他往她这边动了下,然后双手按上了她的肩膀,稍微用力,把她的方向往右边转了转。
宛歌被他往右掰了掰,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八栋在右边。”他哂笑了下,有点无奈地喊她,“宛大小姐。”
宛歌心跳突然加快,倒不是因为自己把方向给认错了,而是他近乎宠溺地笑着,喊她“大小姐”。
平时徐宁月偶尔也会这么喊,但她从来没觉得这三个字有这么不一般过。
“你不认路啊?”他随口来了句。
“怎么可能——”
“啪——”
她话音刚落,她手上的甜筒,在太阳的暴晒下,猛然掉到了地上。
祁安也被这情况搞得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盯着地上摔得稀烂的冰淇淋,笑出了声:“你这假话说得,冰淇淋都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