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歌》冉与

6、晚歌

　　宛歌最后还是去司泽远的酒吧凑合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又匆匆赶往学校。
　　她在学校门口还排队买了个早饭，所以等她进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郑欣瑶早在课前给她发了位置，她从最边上猫着腰走到了第二排。

　　郑欣瑶正埋头苦写，直到宛歌坐到她身边她才转头看过来，“你来了啊，老师在划考试重点，你赶紧写，前面说的我一会儿给你看看。”
　　“好。”宛歌说完了才想起自己包就只有手机和纸巾等常用工具，笔记本什么的都没带来。

　　她愣了下，打开备忘录记着老师说的话。

　　打了几行字之后，宛歌突然就听不进去老师的话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昨晚她睡得不是很好，头晕还有点后遗症，现在人坐在教室心却飘在外面。

　　昨晚不知道怎么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回响起他那句“你玩得挺花啊。”

　　再配合上他那张放浪不羁的脸，宛歌一直到凌晨两点都保持着清醒。

　　当时他说完那句话，宛歌随口回怼了句“比你差点”就走了，后来他回到餐桌上，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饭局结束后两队人马分道扬镳，她们俩再没说上一句话。

　　宛歌想着想着就神游了，直到一旁的郑欣瑶戳了戳她的胳膊。
　　“你在听吗宛歌？”

　　她摇了摇头，把手机往旁边一搁，两条胳膊交叉相贴放在桌子上，脑袋侧着枕上去，“听不进去了，我先睡会儿，下课喊我。”
　　“好。”郑欣瑶显然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我到时候把我的笔记给你一份。”

　　宛歌这一觉睡得不沉，下课铃一响她就直起了身，等着郑欣瑶收拾东西，这时候旁边跑来了一个人，“宛歌你回来了啊！”
　　“嗯，昨天麻烦你们了。”
　　“小事一桩。”说话的人是彭思彤，她的另一个室友。
　　等郑欣瑶整理好，三个人一起往食堂走去。

　　“还好你昨天没回来，那个女人又半夜发疯。”排队的时候彭思彤吐槽道，说的就是那个让人无语的室友。
　　“她又怎么了？”

　　“不知道又勾搭上了哪个学长，半夜一两点还在那煲电话粥，你都不知道她那做作的声音，说着一些油到不行的话，恶心得我今天早饭都没吃。”
　　宛歌听完笑了声，想到主语是那个人，又觉得没什么意外的。

　　“她今天没来上课？”宛歌问。
　　“来个鬼，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开着个灯乒乒乓乓的，我掀开帘子一看发现她在化妆，老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又是去和谁约会。”彭思彤说起她简直一口气不带歇的，“哦，对了，刚刚还挺不客气地让欣瑶给她带饭呢。”
　　“惯得她。”宛歌低骂一声。

　　下课这时候食堂人正多，每个窗口的队都排得挺长，没个十几分钟是打不到饭的。
　　不过有彭思彤无尽的吐槽，等待的时间倒也没那么难熬。

　　快到她们三个的时候，前面一个男生突然回头，看着宛歌说：“要不你们先打菜吧，我还不知道点什么。”
　　而他旁边的男生则一副看戏的表情，笑得别有意味。

　　这样一来是个傻子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宛歌也就准备当个傻子，挺客气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很坦荡地往前走了一步，越过了他。
　　然后云淡风轻地朝着食堂阿姨报了三个菜。

　　她顺利打完之后往旁边一站，等剩下两人也点完菜之后目不斜视地走向出口。
　　彭思彤忍着笑意，快到门口的时候才朝着宛歌竖起了个大拇指，“一张漂亮的脸蛋可真好使啊。”
　　郑欣瑶也端着两碗饭开怀大笑。

　　三人打开寝室的门，发现里面灯关着，帘子也拉着，屋子里面一片漆黑。
　　“心雨？”郑欣瑶轻喊了一声，没人应答。
　　她便把寝室的灯打开了。

　　结果右手边的床上突然传来一阵翻动的声音，然后一道略显暴躁的女声传出来：“我睡觉呢，把灯关上。”
　　郑欣瑶吓得“哦”了一声，抬手又把开关给按下去了。

　　结果黑暗还没到一秒，寝室里有又猛地亮了起来。
　　郑欣瑶一惊，发现是宛歌面无表情地又把灯给打开了。

　　“干嘛呢？”床上的人明显又不耐烦了，语气很不爽，“有病？”
　　宛歌没搭理她，冲着其他两人说：“先吃饭吧。”

　　“宛歌你什么意思啊？”床上的人很用力地拉开窗帘，质问道，“没看到我在休息吗，是不是缺德啊！”
　　宛歌已经坐到座位上看着综艺开始吃完，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这时老好人郑欣瑶主动出来打圆场，好声好气地朝着吴心雨说：“饭给你打回来了，你先下来吃饭吧。”
　　“真他吗的无语！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吴心雨边下床边大声咒骂着，完全没有避讳和忍让的意思，“知不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啊。”

　　宛歌只当没听见，塞上耳机，留下给背影给她。

　　“这打什么菜啊，咸的要命，好难吃！”没一会儿，她又开始叫喊，生怕别人听不见，“真是醉了。”
　　就是指桑骂槐地在针对郑欣瑶。

　　郑欣瑶沉默了会儿，笑着说：“你下次要吃什么跟我说，我打菜的时候注意点，不好意思啊。”

　　吴心雨听完很不屑地哼了声。
　　然后当着郑欣瑶的面，把几乎没动的一碗饭狠狠地砸进了垃圾桶。

　　“你——”彭思彤见状刚开口，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她虽然背后吐槽得特别狠，但是当这种正面冲突的时候，她也不敢直接和吴心雨撕破脸皮。
　　一般最后都是忍了。

　　结果她刚刚忍下，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你不满意可以不吃，别长着一张嘴就在那学狗吠。”宛歌冷着一张脸，说出的话也像是掺着冰碴子，“你让人家带了这么多吃饭，倒是给过一分钱没啊？”
　　吴心雨被她说得脸色一青，却还是嘴硬道：“关你屁事，和你待在一间屋子真是晦气。”
　　宛歌冷笑一下，“你不爱待可以滚。”

　　吴心雨被气得不轻，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爬到了穿上，泄愤似的把窗帘重重一拉。
　　郑欣瑶和彭思彤有点担忧地看向宛歌，她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朝她们笑了下，又回到座位吃起了饭。

　　结果床上那人成心想膈应她们，一直在不停地翻身，床板和栏杆不断发出刺耳的动静，像是在故意宣泄着她的不满。
　　宛歌把耳机的声音调大，彻底盖过她的噪音。

　　等她吃完饭，摘下耳机，床上的动静依旧没停，似乎不想让下面的三个人好过。
　　宛歌饶是有再好的心理建设，也受不了她这三番两次的挑衅，但是想着寝室其他两人，她也不想把关系再搞僵一步。

　　她把日常要用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了包里，然后背上走人。
　　郑欣瑶注意到她的情况，在她出门前问了句：“宛歌，你下午还上课不？”
　　“不上了。”她说完，门被关上。

　　宛歌本来心情不错，被吴心雨一打搅，瞬间烦得不行。
　　搬出寝室的欲望更加强烈。

　　想到这，她直接上了地铁往司泽远的酒吧去。

　　宛歌推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几乎没人，入目全是工作人员。
　　她直接奔向吧台，发现也没人，她拿出手机给司泽远发了个微信。

　　她在高脚凳上坐下，听到侧边传来几阵敲鼓拨弦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宛歌抬头往那边看去，发现是祁安他们四个人在调设备练习。

　　祁安眼尖，宛歌刚看过去他就抓到了她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拉了拉唇角，宛歌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打招呼。
　　没一会儿，申英朗也看到她了，举着个鼓槌朝她挥了挥，大喊：“宛歌妹子好啊！！！”
　　宛歌也很友好地朝他挥了挥手。

　　这时司泽远来了，在宛歌旁边坐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吃饭没？”
　　“吃过了，过来是想问问你房子的事。”
　　“哦，你不是说这周末吗，我和我那朋友说了，周末带你去看房。”

　　宛歌顿了下，又问：“能提前一点不？”
　　“你想什么时候？”
　　“明天行吗？”
　　“我问一下。”说完他拿起手机给人发消息。

　　宛歌坐在那摆弄着手机，余光注意到祁安走了过来，然后落座在她身边。
　　然后微微躬身，勾手，很自然地从吧台内部掏出了一瓶可乐。

　　宛歌听到“滋”的气泡声，知道是拉环被拉开了。
　　那边的司泽远恰好沟通完了，转头对宛歌说：“他说可以，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
　　“我都行，就上午吧。”
　　“好。”

　　“这次又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要搬出来。”司泽远笑着问。
　　宛歌很平淡地又把刚刚发生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司泽远听完也表示理解，“摊上这样的人，你是挺惨的，撕破脸就算了，早搬出来早快活。”
　　“嗯。”宛歌已经骂不动了。

　　“你在这玩吧，我去处理点事。”司泽远有事，说完人就走了。
　　一下子，这又只剩下她祁安两个人了。

　　刚刚她和司泽远说话的时候他一直都在，但是也没出声，就跟不存在一样。
　　但是宛歌仍然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浓烈的存在感。

　　两人现在的关系有点奇怪，宛歌一方面对他还有点先入为主的印象，加上他说话有点欠，心里有点隔阂，另一方面又因为这人长得不错，还似乎帮了她一把，她又觉得这人还不错。
　　当这两种情绪杂糅到一起，宛歌也不知道该怎么合理地面对他了，所以干脆没说话。

　　本以为两人会这样缄默地相处下去时，旁边的人突然开口：“你脾气还挺大啊。”
　　“嗯？”宛歌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声。
　　看到他调侃的眼神，她突然反应过来，他应该实是在说自己刚刚和吴心雨彻底闹翻的事情。

　　“怎么？”宛歌语气有点不好地反问了下。
　　他摸了摸鼻子，语气很轻松地说：“没事。”

　　说完他拿起可乐要走，离开前又回头补了句：“你做得对。”

　　宛歌愣了下，看着他依旧微微弓背，懒懒散散地往舞台那块走去。

　　申英朗见人过来，怒骂一句：“你干什么去了，调音调到一半人跑了，还练不练啊！”
　　“练。”他把可乐搁在一旁，拿过一旁的吉他就开始调音。

　　白博艺见状也跟着问了句：“你去那边干啥。”
　　“看不见吗？”他朝着旁边扬了扬下巴，“喝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