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歌》冉与

4、晚歌

　　宛歌听着他的语气，毫不怀疑他是在嘲讽她。

　　她也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杯牛奶，哽了下，然后找回了底气指着牛奶杯说：“就这个量，我一个人吹五六瓶不是问题。”
　　旁边的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闲闲道：“那我待会见识见识。”

　　那边徐宁月收拾好了，在不远处喊她，宛歌应了一声，起身准备往她的方向走，走之前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坐在原位，像是目送她离开。
　　见宛歌回头，他又欠欠地补了句：“翘首以盼。”

　　一行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出了门，霎时间感觉耳膜轻松不少。
　　司泽远找的地方并不远，在一个老巷子里面，穿过几条马路就能到，宛歌跟着司泽远走在前面，祁安则慢悠悠地落在最后。

　　晚上比起白日里温度要降了不少，宛歌穿着短裙，风一吹来，还带着点凉气。
　　宛歌抱着胳膊搓了下，一旁的徐宁月注意到了，关心道：“你是不是有点冷啊？”
　　“还好。”宛歌放下胳膊，“刚从里面出来有点不习惯。”
　　徐宁月没再说，只是叮嘱她：“你下次多穿点，晚上还是有点凉快的。”

　　这条巷子挺老，也没有路灯，但是路边有不少小摊，很有烟火气，走起来十分温馨。
　　司泽远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终于最后在一个街角的地方找到了那家烧烤店，这家店生意意外地火爆，里面外面都塞满了人，旁边还有一堆等位的。

　　“这是家老店了，味道不错，口碑也很好，来的大多数都是回头客，所以每天晚上都要排长队。”司泽远解释道，“你们饿不饿，要是饿了我们可以换一家。”
　　“没事，等等吧，你这说的这么好那我等到明天晚上也一定要尝尝。”申英朗接话，说完又想到什么，赶紧补充道，“两位妹妹饿了吗，你们要是饿了我们就换。”

　　徐宁月看了宛歌一眼，“你不是就吃了个烤红薯吗，饿不？”
　　宛歌摇了摇头，“还好，能等。”

　　宛歌说完，敏锐地捕捉到祁安往他这看了眼。
　　并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其他人呢？”司泽远看向没说话的几个人。
　　其他那三人都是话比较少的，也没什么意见，倒是白博艺说话的时候多说了句：“祁哥是不是晚上还没吃饭？”
　　祁安听闻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也不饿。”

　　宛歌发现他这人话其实不多，一路上其他人都是叽叽喳喳的，就连很冷漠的后尔偶尔还会跟着说两句，但是祁安这人，除非你把话茬子直勾勾地甩在了他身上，否则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
　　倒是和她想象中满嘴跑火车的装逼男有所差异。

　　一群人找了个空地等位，不知道是谁开头找了个话题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主要参与的人还是申英朗、徐宁月和司泽远，其余几人都是偶尔插两句。
　　至于祁安，基本是没长过嘴，找了个靠墙的位置斜斜倚着摆弄着手机，偶尔抬头听他们说话。

　　旁边不断有人路过，正吃着的人也不少聊到了兴头上，偶尔爆出的脏话和大吼都让宛歌为之一振，这样反复几次让她的神经也变得突突的，脑袋也有点晕。
　　他们已经聊到了最近发生的一起有关性骚扰的社会新闻，宛歌没有加入的心思，往徐宁月身旁靠了靠，闭目养神。

　　她正小憩着，突然感觉世界暗了下来，刚刚的微弱的光源全被遮住了，她睁眼一看，发现刚刚还靠在边上的人移到了自己侧边，把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宛歌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看了他一眼之后又闭上眼。

　　“申子。”祁安毫无征兆地喊了声。
　　那边的申英朗正和徐宁月聊得火热，祁安冷不丁一出声，他脑子没反应过来，反射倒是先跟上了，“干啥？”
　　“过来。”
　　“有病？”申英朗嘴上骂着，脚步倒是很听话地往这边迈来。

　　“什么事？”申英朗又问他一遍。
　　祁安拉了他一把，他人直接站到了祁安旁边。
　　这样一来，宛歌那本就稀少的光源就彻底没有了。

　　“有屁快放，别和爷拉拉扯扯。”申英朗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顿操作十分不符合常规。
　　然后他就看见祁安卸下了那个他视若珍宝的吉他包，递到了他面前。

　　“？”申英朗愣住了，问他，“卧槽，你想干嘛？”
　　“拿着，背累了。”
　　他言简意赅。

　　申英朗一副遭了霹雳的表情，满脸不可置信，说话都差点结巴，“祁哥，你是被夺舍了吗？”
　　说完又转头向乐队其他两人求证：“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白博艺也大为震惊地摇了摇头。

　　“废话怎么那么多，要你拿着就拿着。”祁安不耐烦了，直接把吉他塞到了申英朗怀里。
　　“我靠。”申英朗小心翼翼地抱过吉他，上面还搭着一件外套，他又瞅了祁安一眼，咽了下口水道：“我的荣幸。”

　　过了会儿，他又开口，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开始在脑海里无限蔓延，他又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你是不是想把这把吉他当作我们俩的定情信物，让它沾染上我的气味，伴随着你弹奏的每一分每一秒。”

　　祁安听他说完，抬脚踹了他的小腿一下，冷冷道：“滚远点。”
　　“祁安哥怎么被戳破了就恼羞成怒了啊！”申英朗说得泫然欲泣。

　　“在我还没把你踹出去之前，闭嘴。”
　　申英朗瞬间噤若寒蝉。

　　申英朗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抬脚往前走。
　　结果刚迈出一步，衣领子又被人拉住了，被迫回到了原位。

　　“干嘛啊哥！”申英朗一脸疑惑地看向罪魁祸首。
　　“站这别动。”

　　“？”申英朗有些暴走了，“我的好爹，你一会让我滚，一会让我留，我他吗是不是不配存在在这个世上，应该直接腾空消失给你看啊！！！”
　　祁安很冷静，皱了皱眉说：“你站这就行了。”
　　“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申英朗无奈道，“说你喜欢我爱慕我想捆绑我你又不承认！”

　　祁安思考了下，淡淡来了句：“吉他在你手上，我不放心。”
　　“那你他妈倒是自己拿着啊，这么个小东西背会儿就把你累死了？你是豌豆公主还是娇气包啊？！一个小吉他就把你压垮了！！”
　　祁安不管申英朗的无能狂怒，瞅了一眼他的手上的吉他包又挑起刺来：“你别碰我衣服，一身汗味。”

　　他那一脸嫌弃的表情直接把申英朗给惹怒了，申英朗直接把衣服甩到他身上，“你以为你衣服多香多名贵，哥愿意给你当保姆就算了，你还搁那指指点点，我看你就是完全有毛病才带着个破外套出门，你自己拿着你那高贵的衣服吧！”
　　祁安皱了下眉，把衣服又给他丢了回去，冷冰冰地留下一句：“你自己想办法。”

　　申英朗被他这么一顿折腾，自然不会再想着自己抱着他的衣服，情急之下，他把目标锁定到最近的人——宛歌。
　　“妹子，帮忙一下吧。”申英朗低声下气地求她，“我受不了这人了。”

　　目睹了全程的宛歌也十分心疼申英朗，摊上这么个臭脾气的人。
　　于是她虽然不是那么情愿，但还是接过了申英朗递来的衣服。

　　刚拿到手上的一瞬间，宛歌就闻到了一阵烟味。
　　除此之外，没有太多其他的味道，反而显得很干净。

　　这是件纯黑色的运动外套，材料应该是纯棉的，抱在手上还挺舒服，同时有这么个东西挡着，她也温暖了不少。

　　就这样又等了会儿，她们附近的一张桌子刚好空出来了，宛歌她们就坐了下来。
　　等菜的时候大家继续着刚刚的话题聊，没一会儿，旁边那块她们刚刚站过的空地突然有人吵了起来，这边的一群人都侧过头去看热闹。

　　宛歌这边看得很清楚，就是三男一女围着一个年轻男人破口大骂。

　　“要不要脸啊，大庭广众的干什么呢？你他吗真是贼胆很大啊，这么多人就敢直接拍啊，看你蹲了半天了是个老手吧！我告诉你啊，这片哥混了十几年了，你就等死吧你！”
　　“死变态！死变态！老娘要把你的眼睛戳瞎戳烂，下肢行走的动物，看到个女的眼睛就移不开了，还敢偷拍，今天不把你胳膊卸了老娘不姓王。”
　　“你不是很喜欢拍吗，今天老子就给你好好拍一拍，放到网上去让大家都欣赏一下，我看你就不对劲，在那鬼鬼祟祟地围着小姑娘们晃了半天，马上警察就来了，你就等着进局子吧！”

　　过了会儿，中间的男人直接被拳打脚踢了起来，周围的人见状也无一上前阻止的，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偷拍女性私密照，没人会施舍给他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直到警察来了把他拉走，气氛才稍微消停了些。

　　“真不要脸啊，是不是心里有点变态。”徐宁月吐槽道，“要我说这种人就应该被抓去监狱里蹲个十年二十年长点记性。”
　　“唉，你们还小，没有面对社会的复杂，这样的人多的是，所以你们小姑娘在外要注意安全，好好保护自己。”申英朗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所以你在外面少穿短裙。”徐宁月突然把矛头指向了宛歌，“那人刚刚不说了嘛，那个变态在那徘徊了好一会儿，你可别不小心中招了。”
　　申英朗也跟着附和：“是啊妹妹，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啊。”

　　宛歌愣了下，但是心里第一时间反驳了这个可能。
　　因为刚刚，她好像，被人遮得很好。

　　外面的危险，根本不可能，穿过那一层防护罩。

　　想到这，宛歌下意识地去看桌子对面的人。
　　他好像完全没参与她们话题，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宛歌看过去的那一刻。
　　他正举着易拉罐，灌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