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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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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这边居民还很少,医院对面的小区店面只有几间开了的,其中药房就占了了一半,吃饭的店却只有一家,还是个沙县小吃。
陆梦西觉得麻烦了人家这么多,就请吃个沙县小吃着实有点寒碜,正想要不要带他去隔壁那条还没拆迁的老街上吃时,却听到齐潇鸣感慨的说,“以前上高中最喜欢沙县小吃的蒸饺了,好久没吃了,还有点想念。”
陆梦西就将原本的打算咽下了。
但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人家沙县小吃晚上不提供蒸饺。
谁大晚上的来吃蒸饺的?
“要不我们还是走两步去隔壁的老街吃吧?”陆梦西侧头问向一旁的齐潇鸣。
新城这边人本来就很少,又不是饭点上,整个店里就他们和老板三人,他们两人正在柜台处,此时他这么问,让老板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一会看看陆梦西,一会看向齐潇鸣。
齐潇鸣思考了三秒,说:“唔,我都可以。”
老板见有希望留住好容易来的客人,连忙推荐道:“我们家的拌面大排饭都很不错的,两位要不要试试?”
齐潇鸣很好说话,“那行,来份大排饭吧。”
陆梦西便也随他,“那给我来份馄饨。”
店家沉默了一瞬,“……抱歉,馄饨也没,没了。”
陆梦西:“……”
最后店家泪流满面的目送两位客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两人慢慢悠悠的荡到老街这边,刚走近这里,夜风中就传来烧烤和各种重油重辣的食物香味,夜宵摊刚刚开始,这条街的喧闹和隔壁新城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梦西看着店面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暗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这边还很多饭店,没有因为即将拆迁而受影响。
“我记得三中门口有家炒饭,不知道还在不在。”齐潇鸣打量着这里,才惊觉这条街就是三中附近的那条,变化和他记忆中有点大。
陆梦西惊讶一下,“齐医生高中也在三中读的吗?”
齐潇鸣笑得腼腆,“嗯。”
“挺巧,我也是三中的,不过应该比你大两届。”
“是吗?应该只大一届,我初中的时候跳了一级的。”齐潇鸣垂首,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陆梦西快速笑一下,然后接上他之前那句,“三中去年就搬走了,你说的那家炒饭应该也关门了。”
最后,两人选定一家看起来相对干净的小餐馆,点了一荤一素外加一大碗豆腐青菜汤。
指针指向八点,两人同时停筷,吃饭期间本着‘食不言’的规矩,他们几乎没多说话。
当然,陆梦西是觉得,二人没有那么熟,所以才会不言不语不尴不尬的吃完这顿饭的。
这种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关系,从抢着付钱到齐潇鸣送他至医院门口分别,陆梦西坐上入五楼的电梯时,才放松的喘了一口气。
才八点半,陆梦西平躺在病床上,病房中已经陷入安静了,只有走廊里护士轻轻的脚步声,右手丝丝缕缕的疼让他清醒着,同时难闻的消毒水碘伏味混合着怪味敲打着陆梦西的鼻子,许久都了无睡意。
忽然想到什么,翻身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那个还是自动回复‘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的聊天框,输入一句:[齐医生,到家了吗?]
消息很快回复,[刚到。]
[还没睡吗?]
陆梦西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四十五,回复了一个字,[嗯,]
对方正在输入中,陆梦西盯着时断时续的几个字,片刻手机黑了,同时叮咚一声,消息提醒,连忙打开手机,跃入眼前的一句话,是齐潇鸣的消息。
[是不是手疼?]
[要是很疼,要不要我让值班同事给你开点止痛药来。]
陆梦西吓的连忙回复,[不用了,不是疼得睡不着,不用这么麻烦。]
接着,他又急忙加一句,[齐医生早点睡,晚安。]
而另一边,齐潇鸣摸黑坐在朋友家的换鞋柜前,看着手机里急忙的回话,笑了笑,回复一句“晚安”后,才轻手轻脚的换下鞋子,洗好澡,躺上了床。
陷入深睡前,他似乎喃喃的说了一句什么,但夜沉似水,安静空旷,因此无法传达到任何人的耳里。
陆梦西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这一个多星期里,虽然每次查房都能遇到齐潇鸣,但却没再像第一天那样有时间一起坐下吃饭了,时常陆梦西在食堂吃完,齐潇鸣才堪堪有空来吃,前一两天还能恰巧在食堂碰上,后来不知怎么陆梦西连齐潇鸣的影都没看到。
之后只在病房里见过几次,除了那天,齐潇鸣问起他父母怎么没来,他搪塞过去了后,两人又恢复了了见面礼貌点头的状态。
今天,一堆医生查房时,主治医师说他没什么其他问题,可以办理了出院手续了。
办出院手续时,正好是副主任上班,和她闲聊了几句,副主任有她那个年纪共同的爱好,就是给人单身人士牵线搭桥,尤其遇上陆梦西这样样貌好却没有女朋友的,她特别上心。
哪怕陆梦西身体不好,也能给他折腾个门路出来。
“启望俱乐部开了个肾友会,连着外省一起开办的,多的都是像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据悉现在报名最年轻的低至十八,你可以去看看,找个朋友处处。”
陆梦西打算敷衍答应一声的,不知怎么脑子转了一下弯,苦笑从喉咙里发了出来,“别,都有病,拖累更大。”
“嗨,你这孩子…去玩玩,交个朋友有共同话题也好啊。”
陆梦西接过副主任递过来的出院单,敛住一切心绪,点了点头,“嗯。”
“主任!六床病人血压增高不下,呕吐不止,您快来看看!”陆梦西刚转身,就听到急忙忙来的护士喊道。
副主任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大步越过陆梦西赶了出去。
陆梦西脚步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的捏着出院凭证,去楼下窗口办理手续。
经过六床时,从大敞开的门中往里面望,病床的病人已经推开去抢救室抢救了,空荡荡的床位仿佛能回顾到之前的恐慌。
陆梦西突然有点物类其伤,那么多意外,轻易就能夺走他们这类人的命,他虽年轻,许多并发症没有追赶到他,但却因为太年轻了,得了这个病又实在令人扼腕。
虽然他去大医院配了型,可得了这个病的人这么多,轮到他的时候,他还在不在世上还不一定,就算在世,手术的钱又去哪儿谋呢?
他这样条件的人是没有好退路的,除非死了能有轮回再生。
陆梦西心不在焉的办理好手续,准备离开医院时,突然接到了唐熏的电话。
唐熏一般很少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而且一般和他联系都是用微信。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有点心悸。
“喂,哥。”
“……”对方沉默了一会。
“哥?”
“你最近还好吗?”
陆梦西愣了愣,笑道:“好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唐熏语气骤然加重,“陆梦西,你给我说实话。”
陆梦西没敢答话。
电话两头各自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唐熏先出声,语气比之前相对平和,“我听到w市的一个朋友说他在医院看到你住院了,手上还挂着石膏是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嗯,出了个小车祸,不过没事就是手骨折了,今天就出院了。”陆梦西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语气淡淡的。
“车祸?!”
“没事,就是手骨折了,没伤到其他地方。”
唐熏松了一口气,“小西,下次有什么事要告诉哥哥好吗?
陆梦西骤然一笑,笑声中尽是嘲讽,“告诉你有什么用,我们相隔那么远,那么…远。”
唐熏陷入了沉默。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我要去办出院。”陆梦西再次撒谎。
“你爸和你妈呢?”
“我没告诉他们。”
唐熏叹气,也全是无奈,“小西,你身体不好,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
陆梦西沉默的挂了电话,觉得挺累的,就去了医院小花园亭子里坐起来休息一下。
医院的绿植很漂亮,今天天气好晴朗啊,小县城里空气好,天空也蓝的漂亮。
陆梦西躲在亭子里的角落,透过亭子看向外面的天空,觉得这世界真好啊,可是就是没有一处能是他的归属。
唐熏不是,父母不是,病痛的身体不是。
他很恍惚,觉得他的灵魂很干净,也许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灵魂失去了记忆,突然降落到了这个名叫陆梦西的身体里而已。
不切实际的想法,当碰撞但唐熏时,他又觉得龌龊,他喜欢自己的哥哥啊,怎么可能会有干净的灵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