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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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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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先天异人，是马仙洪和常清做的第一次尝试。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光是改造修神炉，加入阴阳五行他们就前前后后捣鼓了足足一个月。常清大学时学的是计算机，马仙洪则是从小和太爷学手艺出身，两人组合，与其说是道士和炼器师的联手，倒是更像程序员和工程师的强强联合。
期间其他的上根器也没闲着。自打常清找来了除了他和马仙洪村里现在仅有四位的异人，然后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之后，他们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熟读心经。
“虽然是民间的野方子，不过毕竟童子命和佛教的关系千丝万缕，到时候大家在旁边一边行炁一边念一念也是好的。”常清笑得仿佛个语文课代表，“诸位，请熟读。”
于是毕姥爷和他的念经班就这么成立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碧游村的饭后水果都没有菠萝。
也没有菠萝蜜。
期间常清倒是教会了五魁简单的运炁方式。
在教主有熬了几个昼夜之后，修身炉最后被改造成了一炉两人式，刚好同时放下五魁和九杓。
又是一周后。
“要讲的注意事项之前都已经讲过了，风险我也说了。”常清拍拍五魁和九杓，“进去炉子之后，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身心，然后按照我之前教你们的方式呼吸运炁。”
“如果成功的话，我应该会在和你们在你们的「前意识」见面。”
常清朝马仙洪点点头，坐进了执炉者的位子，“毕姥爷，小龙，坤哥，仇让，要是过程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就一直盯着般若波罗蜜多咒念。”
魁儿和九杓进到了炉子里。兄妹俩大抵都是害怕的，魁儿拉了拉九杓的手，“哥。”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很不容易，虽然你每次在我面前都会笑，可我知道你不好受。”
“可是哥，我从来不后悔。”
“无论福祸，苦乐，生死，”魁儿鼻子有点酸，但还是朝九杓努力的摆出一个笑脸，“██████”
魁儿说的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里。
修身炉的门关上了。
意识，前意识，潜意识（无意识）。
前意识，指无意识中可召回的部分，人们能够回忆起来的经验。它是无意识和意识之间的中介环节。无意识很难或根本不能进入意识，但是从前意识到意识尽管有界限，但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前意识处于意识和无意识之间、担负着“稽察者”的任务，不准无意识的本能和欲望侵入意识之中。但是，当前意识丧失警惕时，有时被压抑的本能或欲望也会通过伪装而迂回地渗入意识。
潜意识，是指那些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能变为意识的东西，比如，内心深处被压抑而无从意识到的欲望。正是所谓“冰山理论”：人的意识组成就像一座冰山，露出水面的只是一小部分（意识），但隐藏在水下的绝大部分却对其余部分产生影响（无意识）。
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曾经认为，潜意识具有能动作用，它主动地对人的性格和行为施加压力和影响。弗洛伊德在探究人的精神领域时运用了决定论的原则，认为事出必因。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如做梦、口误和笔误，都是由大脑中潜在原因决定的，只不过是以一种伪装的形式表现出来。
由此，弗洛伊德提出关于无意识精神状态的假设，将意识划分为三个层次：意识、前意识和无意识。
这些是藉由科学的力量向外探索而形成的科学认知。
其实从异人的角度上，潜意识，或者是无意识，有些类似于人们所说的「灵魂」。
常清和两兄妹要做的，就是尝试从他们的「前意识」进入到他们的「无意识」，从而在灵魂的层面上连接其仙童子和病童子的「灵体」，两个灵体从而相互制约，相伴相生。
…
……
………
九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片海。
一篇黑色的，一眼望不到边的海。天空是阴沉沉的灰色，海上有一轮巨大的月亮，在海浪上印出亮晃晃的纹。他朝身后看去，远处依稀有一座山，前路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他动了动，惊讶的发行自己可以行走了。
“醒了？”身边响起了常清哥的声音。“你在自己的意识里，这里是你构建的世界，你自然是可以行走的。”
“常清哥？我们成功了？现在要做什么？”
常清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它们在看着我们呢。”常清让九杓看天上。
“它们？它们是谁？”九杓有些困惑，“我只看到了一片黑漆漆的云啊？”
常清的脸色坏的不能再坏了。
这可不是什么邪灵啊。
他本以为九杓灵魂里的变异最坏也不过是修罗，或者是云魔罗之一，现在看来是比这更糟糕的情况…这明明是——
「九难十魔」
“九难十魔。”
他原本还奇怪哪个修罗会有十只眼睛，现在想来，那些哪里是眼睛。
那是十魔。
十魔，梵语具云魔罗。华言能夺命。谓能夺众生智慧之命。
意思就是于修道之人的障难。通俗一点，就是佛教中扰乱身心﹑障碍正道﹑损害慧命的十种邪恶之事。
而修道之人若想得道，修行之路上就必须要面对这些魔障，克服了障难，方能得道。
十魔有十。
一为蕴魔，指急剧的冷、热、寒、温，乃至于起种种生理上的苦恼，如饥、渴、痛、痒，甚至失眠或睡不安稳等等。
二为烦恼魔，指心中起贪、瞋、痴、疑、邪见、不信等等烦恼，导致修行者心神动荡，无法修行。
三为业魔，指令行人妄造种种恶业恶行的魔障。
四为心魔，指修行之人认为自己道行很高，超出一切人，甚至自言比佛还高，所以现在他最大，自号无上。
五为死魔，指断修行之人的性命，人死了，一切修行也就到此为止，来世就只有再从头来过。
六为天魔，指欲界有六天，第六天之上有个魔天，名为波旬。他的眷属魔王的领导下，到处破坏、扰乱世人修行，所以称之为魔。
七为善根魔，指由于执着自己修行的一些小成和善根，因而自以为很了不得，起了散漫之心。
八为三昧魔，指魔以种种方便，令修行人贪着自身所得的禅定，由于惰性，心一旦定下来之后，就不想动，也不想听见任何声音，享受现境，不求上进。
九为善知识魔，指修行人悭吝于法，不肯花时间、精力来教导众生，或误导修行人。
十为菩提法智魔，指会令行者退堕菩提心之魔事：对于欲求无上菩提的行者，此魔常会令他退而满足于其它的权教菩萨道。
“常清哥的意思是，这十个魔障，就是造成了我童子命的邪灵？”
“可以这么理解吧。我本来以为造成了你变异的是更狭义上具体的魔，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九难十魔。”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常清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看到那边的山了吗？”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应该就是须弥山。”
须弥山，佛教宇宙论中最高的神山，是日月之所回泊，也是众神的居所。
“你要尝试走到那里。”常清指向远方的山丘，“然后找到魁儿。”
尔后又朝他招招手，“你把头靠过来。”
常清头抵着九杓的额头，很短的一瞬，九杓看见了常清之前说的「它们」。
十只血红色的眼睛在灰蒙蒙的天上笑嘻嘻的盯着他和常清。
那是嘲讽的，贪婪的，笑嘻嘻的，不屑一顾的，满是恶意的眼神。
“这些十魔会在你去往须弥山的路上阻碍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会经历什么。”
“这将会比我们预想的最差的情况还要危险，毫无疑问。”
“你可以放弃。”
“或者跨过去。”
“关于十魔，我或许换个说法比较合适。这些东西，就是你本身。”
“理解他，接受他，跨过他。”
“因为无论成败与否，善恶污浊，它们都是已经构成了你灵魂的一部分。”
“决定好了就去吧，再往下的路我只能看着你走，没办法替你走。”
“坚持不下去了就喊我，我会尝试把你拉出来，但代价会有些大。也许…就不仅仅是双腿瘫痪了。”
九杓抬头望向天。
那里灰蒙蒙的。没有常清的帮助，他也看不到那些眼睛了。
但他知道他们还在那里。
他朝常清笑笑，像他每次看到魁儿露出难过的神情时那样笑。
笑容挺苦的，但总比哭好，不是吗？
他对常清说，“好。”
“那我走了。”
九杓踏进了那片黑暗里。
常清一直目送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浓雾里。
他该去找五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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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魁睁眼的时候看到了一片碧蓝的云和一朵又一朵棉花糖似的云。
她躺在一个明亮的像镜子一样的「湖面」上。
应该是湖面吧？
偌大的湖面好像没有边界，走在上面会泛起水的波纹，但却又能感到自己踏在一个实体上。湖面很清澈，能够明晃晃的倒映出整片天空的云朵。
望眼过去是无边无际的蓝，偶尔吹来一阵风，温柔的仿佛要把人心杂念都抚平了似的。
“看来我来的时间刚好。”
“常清哥？”魁儿转头，“我是到达了你说的「前意识」吗？现在要怎么做？”
“魁儿姑娘，运炁。”
“运炁？哦….好！”
魁儿深呼了口气，照着之前学的方法运炁。
与之前哪次练习都不一样的景象出现了。
她的前后左右和头顶出现了五个有半个人那么大的面具。
那面具有点像唱京剧时候看到的脸谱，绿色的，以红色的线描了边，上面的人眼睛睁得老大，颇有点目眦尽裂的意思。
“这…这是什么？”魁儿看向这些面具，那些面具也不躲，反而绕着她转起了圈圈，就是不从她身边散开。
“和你共生的童子。”
“？？？！！”
“或者说你的护体神明更合适些？”常清托着下巴，“你要说服他们帮你走到下面的须弥山上去。”
“帮我？他们害了我这么多年，哪里会帮我！不应该是我们把他们打倒吗？”魁儿往后退了一步，想躲开这些诡异的面具，可她退一步，面具就进一步；她进一步，面具就退一步。
“你知道你的这个童子叫什么吗？”常清意识她停下来，然后一一指认过去，“金头揭谛、银头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摩诃揭谛，合称是五蕴揭谛。”
“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啊，能够把他们打跑吗？”
“别一天到晚就想着赶走他们啊。”常清轻轻敲敲五魁的小脑瓜子，“揭谛是佛教五方守护大力神，「揭谛」本身的的意为「去」。指的是从痛苦中走向解脱，从无明中走向觉照。是一个很好的寓意。”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他们，打个招呼好歹认识一下呀。”
“常清哥，你总不会是想让我和他们成为朋友吧？”
常清笑而不语。
“…我开玩笑的啊，还真要做朋友？！”
“魁儿姑娘，无论你喜欢他们或是讨厌他们，这些都是构成你的一部分。”
“理解他，接受他，跨过他。”
“只有这样，你才能从这里跨出去，抵达须弥山，然后和你哥哥汇合。”
“你的哥哥和你一样很努力，他要从须弥山下的四洲边际一路走到须弥山，而你要从须弥山的天上往下走到达须弥山。”
“往下？”魁儿跺了跺脚，“这下面还有东西？是要我把这个像镜子一样的东西打破吗？”
“可是这么硬，靠我一个刚学了炼炁一个月不到的人打的破吗？”
常清朝着她身边的那五个面具努努嘴，“所以要靠它们的力量啊。”
“当然，那也是你自己的力量。”
“再往下就是你自己的潜意识了，在这个意识里，我没法帮你什么，只有靠你自己。”
常清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你要和自己和解，魁儿姑娘。”
“然后打破这里，下到须弥山找到你哥哥。”
常清说完身影就消失了，留下五魁儿和那五个面具大眼瞪小眼。
“总之，把这个劳什子镜子一样的湖打破然后去找那个什么山就好了对吧。”魁儿朝那五个面具望了一眼，“你们说说你们在天上做自己的神仙有什么不好，为啥子偏偏就选中了我和我哥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