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借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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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煜梦到了青凛。
梦里还是七百年前，两人住在一起的日子。他们闲谈喝酒，青凛还是那个小仙君，他还是被人传说奇才的吟落散人。
不过……那又不是他。
他在梦里不过是个站在一边，看着那二人谈笑的第三者。他是七百年后法力尽失的破烂仙人。
他看见世界离他远去，吞没他的是无边的黑暗与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行煜突然醒了。他剧烈喘息着，一身冷汗。他眼神涣散了几秒才慢慢聚焦，发现自己躺在青凛的屋里。
他起身揉了揉额角。脑子沉沉的，一团模糊。
“醒了？”
青凛冷淡的声线响起，行煜猛地回头，看见他正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喝茶。
注意到行煜的目光，青凛放下茶杯，端起另一杯凉的温吞的茶水，起身走到床边，递给他。
“谢谢。”行煜双手接过，头埋得很低，小声道了声谢，啜着杯中半苦涩的茶。
青凛立在床边看他帮他散下的一头长发铺了满背，有些细细碎碎的垂在耳边。眼前浮现出他惨白的脸和扛起他时手中轻的要命的重量，以及……他所探到的，几乎不再波动的灵脉。
他闭了闭眼，看行煜喝完一杯水将杯子递还到他手中。走到桌边，又倒了一杯给他。
“等茶凉了再喝，喝慢点，别呛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迷糊，行煜总觉得青凛放软了声音，叮嘱他。
他没力气再开口，只点了点头。
青凛也没再多说。
此后几天，他都在好好照顾行煜。
他不知道行煜这七百年都经历了什么。他只是那天隔着衣服触到了惊人的骨感，看到了他苍白的面色。他相信以七百年前的行煜的身体素质，不吃不喝几天也不会瘦成这样。所以……他那七百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还有……废了的一身修为。
这就是他不破结界的原因么。
不想让他知道过去七百年间他都经历了什么。
但是青凛没多问一个字，沉默地照顾他，尽心尽力。
过了几日，屋外桃花已开过一轮，凋谢了，行煜身体渐好，他不再一直躺在床上，而是总下地，四处晃悠。而且一恢复就原形毕露，和青凛嬉皮笑脸起来。
青凛不知道他是怎样心大的人，明明经历过不为人知的惨痛，现在却还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他不再冷冰冰的对着他，偶尔搭几句话，听他讲讲笑话。
只是，行煜从不提起七百年间的事。
日子好像慢慢回到了七百年前。七百年的离开与孤独，仿佛是凡尘里他们的一场大梦，就这样被两人心照不宣地翻了过去。
这天两人没事干，就又坐到了屋外白玉桌上，喝酒。
只是没花可赏了，这时节已经过了花期。
这次是行煜笑着斟的酒，递杯给青凛的时候，他笑得蔫坏：“小仙君，给我一口酒喝，可好？”
“好好好，这不就在你面前摆着？早就反客为主了。”青凛接过酒杯，无可奈何道。
行煜大笑了几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突然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青凛跟前。他微微弯腰，伸手抓住了青凛的手腕。
“阿凛，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熟悉？”
行煜轻轻笑着，一双凤眼里清亮亮的，又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青凛微愣，行煜抓着他手腕，但收着力没抓疼他，脸凑近了他的。
热度隔着衣物传过来，与七百年前行煜离开的前一晚重叠。
那晚……还有那个意味不明的吻。
还有第二天他的不告而别。
只是那时的行煜喝的烂醉，这时的行煜却清醒的很。
青凛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
行煜感受到了他的紧张，笑得更深，凑到他耳边：“别紧张，这次我不会走了。”
鼻息温热，但不乱，像那时，却又不像那时。
青凛屏住了呼吸。
“其实那天我最后没有特别醉，还算清醒，记得我干了什么。但是我又好像的确是醉了，没想到那酒后劲这么大。借酒壮胆壮过了头，亲完就断片儿。”行煜似乎又自嘲地轻笑了一下，呼吸扑在青凛的耳廓上，慢慢晕出一片粉色，“但是，青凛，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所以，余生我可不可以一直问你借酒喝？”
他凑得更近了，轻声问道。空着的一只手绕住青凛耳边的碎发，拨弄着，又松开，轻轻描摹着他的侧脸。呼吸像是在挠人，青凛觉得心居然痒痒的。
微风轻轻拂过两人的脸，带起衣角飘动。青凛闻到风裹挟着桌上漫开的酒香，连带着身上的人也多了几分酒意。他舌尖抵了抵上颚，抿了抿唇，薄唇轻启：“不过几壶酒罢了，在下还是供得起的。”
行煜退开一点，舒展的眉眼落在青凛眼中。
“那真是太好了。”
行煜没再等青凛开口，堵住了他的唇。
青凛感受到方才行煜喝的那口酒的余香弥漫在口中，甜入喉头。行煜松开他手腕，按住青凛后颈，加深了这个带着酒香的吻。
他仿佛看到了，初见时青凛提着酒站在一树桃花下，警觉地抬首看他，手中酒香凛冽。他随意地倚在树上向他讨酒喝，眼中带笑。那一眼后，便是余生万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借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