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秘语》木子叨

7、Chapter 7

　　这几天过得像是人生之外，亦梦亦幻。人到中年，韩森才明白感情这件事，原来是没有任何预期的。他决定向她坦诚，也给她重新做选择的机会。

　　“时光，”韩森问，“知道我为什么离婚吗？”

　　“我不知道。”时光抬眸，眼前是他痛苦又纠结的表情。她猜：“不会是因为你常在国外吧？”像这样双方长期分居两地而造成感情破裂的事情其实屡见不鲜。

　　问完后，时光不自觉地叹气。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她多少有些不舒服。她还是严重低估了自己对他的占有欲。人的欲望，也像闯关晋级的游戏，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

　　“嗯。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但根本原因是，”韩森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她说，“我身体有些问题。”

　　“你生病了吗？”时光上下去打量他，好端端的呢。

　　“如果是呢？”

　　时光拉起他的手，很有信心地说：“那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好照顾你。如果哪天你离开了，我也会跟你一起。”关于生离死别，她已经体会过多次。人世间就那么回事儿，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将来对姑妈尽了孝，她这一生也就了无牵挂了。

　　韩森却只当她是感情用事。“你总说自己三十了。可怎么还这么幼稚？”

　　“真心话怎么就幼稚了。”时光很着急地问：“你到底怎么了嘛？！”

　　“我生不了小孩。”韩森低哑的声音，向她坦诚这一难言之隐。接着又很严肃地问她：“时光，听懂了吗？”

　　终于说出口，韩森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听懂了。”时光也有类似轻松的感觉，仿佛快要坠入深渊时又被一只手拉上了岸。她全无任何心计地发自内心地笑了，“我还当什么不好对付的病呢，你吓死我了。”

　　韩森很失落地告诉她：“可也治不好。”

　　时光晃了晃拉着他的手，“那巧了，我也是不易受孕体质。而且我也不喜欢小孩子。”她的表情和语气里全是藏不住的欣喜，原来他对她的若即若离是因为这种她并不在乎的原因。

　　韩森怪她胡言乱语，“有你这么硬攀关系的么！”

　　“你不信？我拿医生的诊断书给你看。”时光说着就要下床去找。那其实是两年前有段时间工作压力太大，造成月经失调，她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劝她说一定要好好调理身体，不然以后都不容易怀孕。

　　“我真是服了，”韩森将她拉住，问她，“你突然这么兴奋让我怎么想？”

　　“我知道这样幸灾乐祸很不合适，但你想啊，如果你们夫妻恩爱，儿女双全，那还有我什么事儿。我大概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如果没有我，也许你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韩森觉得五年前的那次偶然遇见，其实是害了她。

　　“也许吧。”时光想，如果没有遇见他，也没有对他一见钟情，也许她现在还在老家，随便嫁个什么人，谈不上幸福也够不上不幸地度过这平凡而漫长的一生。想到这里，她突然打个冷颤，还好他们相遇了，还好她的等待没有落空。

　　韩森看她若有所思，又接着说些打击她的话。“我比你大不少，如果没个孩子，将来都没有人照顾你，想过这些问题吗？”

　　“生孩子并不是为了给将来一个保障，也不是为了完整我们自己的生命，我总觉得这样的想法很自私。而且，生命之间是要讲缘分的，这并不是一道选择题。有缘无缘，缘深缘浅都是注定好的。我能走到你面前，并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缘分。所以我们不要因为某个什么原因就去刻意违背它。”说这些话的时候，时光的心里异常得平静。

　　韩森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这一套缘分说，只好继续摆出他认为的客观难题。他说：“就算我们在一起，我也没有很多时间陪你，你还是得经常一个人。也许我还会被派到国外。这种丧偶式婚姻你也敢要？”

　　“没关系，所有这些我都想过。只要你心里有我，那么不论你在哪里，我都觉得你是和我在一起的。而且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等我一有时间我也会去找你。”时光嘿嘿地傻笑，“韩总，你给报销机票吗？”

　　韩森怔在那，突然觉得，夫复何求？他将她拉到怀里，说：“报销。”

　　“那我们结婚可以吗？”

　　隔了一会，韩森问她：“周一上午能不能抽出时间？”

　　时光激他：“如果是去民政局，那就能。

　　韩森痛快回应：“那就去。”

　　那天晚上，他在首饰店里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他就想起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心想如果是戴在她的手上一定会很漂亮，于是就一起买了下来。他潜意识里一定也想过眼下决定的这件事情，只是那时他还不敢认真想。

　　没想到，竟会这么快。他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疯狂过。

　　时光伸手将他的眼镜摘掉，去吻他，热烈又缠绵。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快乐，在那个深夜一次次地绽放。时光很喜欢靠在他的身上，一边感受他身体的温度，一边再昏昏沉沉地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有次，时光问：“你是什么时候离婚的？”

　　韩森逗她：“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没弄清楚？”

　　时光有点困，含糊着说：“没弄清。”

　　“我想想啊……应该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前一个月办完离婚手续的。”

　　“啊！”时光顿时清醒过来，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那你当时还说要陪媳妇过生日。害我伤心了很久。”

　　“托词啊，我的傻姑娘。”

　　他这么宠溺的称呼，时光很是喜欢。

　　“以后我就是你的托词。”时光霸道地说，“尤其是在那些女同志面前。”

　　“知道了。”

　　韩森想起她的工作，问她：“你的工作，应酬还多吗？”

　　“多！”时光强调，“很多！”

　　“我也讨厌劝女孩子喝酒的人。我不会那么做。”

　　时光已经忘记她曾经在短信里抱怨过这样的事情。不过她现在已变得圆滑了很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劝得动她。所以她说：“不想喝的时候我就不喝，他们也没办法。”

　　“小光，想不想换一个清闲一点的工作？我可以……”

　　“不想。”时光打断他的话，一本正经地向他声明：“关于我们的工作，我们就坚持一个原则，互相支持，但互不干涉。可以吗韩总？”

　　韩森只能说：“可以。”

　　有一会时光很想问问他，关于他的前妻，关于他的上一段婚姻。她吞吞吐吐，拐弯抹角的样子，再也不是先前的那般洒脱和伶牙俐齿。韩森替她觉得累，直接说：“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但是有个前提，只允许问这一次。以后不准再提。”

　　时光干脆就说：“没劲，不问了。”

　　“那好。”韩森也很干脆，“那我来告诉你，不联系，不见面，不爱了，离婚之后就断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而且，我觉得你很漂亮，也很好，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较。懂了吗？”

　　时光乖乖说，懂了。他这样威严的态度，就全然一副领导的样子。

　　时光自己倒是想把前男友的事跟他念叨念叨。但人家无所谓地说：“小孩子的事情有什么好讲的，而且他不是什么也没得到吗！”

　　“好吧。”时光也就没了兴趣。

　　后来时光就睡着了，韩森抱着她，在她耳边说过那么一句话：“时光，我爱你啊！”

　　而那时，时光已经在甜蜜的酣睡状态中。

　　第二天她醒来时，韩森正在用手机看新闻。她伸胳膊抱上他，问现在几点了。

　　韩森将手机放在一边，说：“十一点了，要不起来，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时光问：“你饿吗？”

　　“不饿。”

　　“那我再赖一小会。”

　　“经常赖床？”

　　“那不是的。”时光急忙否认，声音又渐渐低下去，“还不是昨天晚上太累了。”

　　累到虚脱。

　　韩森垂眼看她，“看来我以后还得好好锻炼身体。毕竟关系到你这辈子的幸福生活。”他的语气虽不正经，但也确实有此担忧，毕竟不算年轻。而且，他还要陪她一起走到最后。

　　时光摇摇头说：“韩总，您还是别说这种流氓话，跟您的气质不符。”

　　“是吗？”韩森有点牙痒痒的，取下眼镜，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跟你说的儒雅还沾边吗？”

　　时光使劲推他，“我知道您宝刀未老，但也没必要这样。”

　　韩森笑，低头靠近她。时光有些害怕，还好他只是蜻蜓点水亲了一下。

　　韩森揉一揉她的头发，“起来吧，我们出去吃饭。”

　　时光爬起来，说：“不出去，我昨天下班后去超市买了很多菜，我做给你吃。”说什么也要在他面前露一手。

　　“行！”

　　时光忙碌了一个小时，顺利完成了四菜一汤。开始，韩森也想去帮她，但被她很坚决地推出了厨房。她平时还是很少做饭，技艺也不算纯熟，所以害怕在他面前露怯。

　　但还好，味道过得去。韩森说很好吃，并且告诉她，是真的好吃，不是假装的。

　　时光才放了心，她其实是害怕被比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