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秘语》木子叨

6、Chapter 6

　　韩森是在周五晚上连夜赶回Z城的，下飞机后就直奔时光的住处。他到她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客厅的灯还亮着，她就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

　　韩森刚刚在她旁边蹲下，她就惊醒了。她被吓了一跳，但马上爬起来抱住了他。

　　韩森差点被她推倒，他稳了稳重心，问她：“怎么不回屋里睡？”

　　“我想你一回来我就能看到你。”时光渐渐有些哽咽，“韩森，谢谢你还能回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韩森皱了皱眉，问她害怕什么。

　　时光将这两天的担忧向他坦白：“害怕你一夜情之后就玩失踪。”

　　这两天，韩森很忙，只在那天上午飞机落地的时候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已经平安落地。他不联系她，也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韩森笑出了声，“电视剧看多了吧。”他抚摸着她散披在肩上的长发，温和说：“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他做到了言而有信，但内心却倍受煎熬，不想让她失望，但也不想耽误她。不想放任自己，但也害怕见不到她。

　　时光在他的肩上点了点头，“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啊。对了！”时光突然松开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兴奋地将他拉起来往卧室走。

　　时光将衣柜一侧的门打开，用小女孩期待夸奖的眼神望向韩森。

　　韩森看着柜子里各式种类的男装，一时有些发愣。她为他做这么多，他却可能什么都给不了她。

　　“衬衫和西装的牌子都跟你穿的一样，剩下休闲装那些是我自己选的。还有睡衣，”时光侧身，从床上拿起那一套给他准备好的睡衣，“我都洗过了。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韩森不经意地叹了口气。

　　时光仰着头问他，“我这样，是不是让你觉得很为难？”

　　韩森把她手上的衣服接过来，“我去洗澡。”

　　“等下，”时光去拉他的手，调皮的语气告诉他，“等你爱上我，你就不会觉得为难了。”

　　在和她分开的这两天，在他看完她的那些短信后，他就已经确认了这件虽有些荒唐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情，他是爱她的。只是他不愿意他的爱成为她的束缚。

　　韩森说：“先去洗澡。”

　　“嗯。”

　　等韩森洗完澡再回到房间时，时光正靠在床头，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韩森笑了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时光问他笑什么。他靠过去，说没笑什么。他就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就是个庸俗的男人，这样的温柔乡，他如何逃得过。

　　他将一个首饰盒搁在她手上，“给你的。”

　　时光有些犹豫地跟他确认一遍，“给我的？”他送她礼物，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此时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韩森扶了扶眼镜，“我看你除了项链也不戴别的首饰。就，随便挑的。”

　　时光将盒子打开，是一条钻石项链。样式确实像是随便挑的，但时光看得出这价格一点也不随便。所以该不该收？能不能收？

　　时光也不确定。

　　她把盒子盖起来，又塞回给他，“这也太随便了，我不要。”

　　韩森一听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不贵。”

　　项链又回到了时光手里。她低头把玩着那个盒子，说：“贵与不贵，都是相对的。如果是送给你爱的人，那多贵都不算贵，如果只是因为和她上了床，那多便宜都不算便宜。”

　　他这样淡淡的态度，她有些难受。而且草稿箱里她最后编辑的那条短信，他到现在都只字未提。

　　韩森深深吸了一口气，该拿她怎么办？

　　“韩森，我们是在一起了吗？”

　　时光再亲口问他一遍，她只是想听他说出那个答案，哪怕只是临时骗骗她也好。可他依然缄默不语。

　　时光直了直身子，赌气似的对他说：“我知道，您并不爱我。韩总，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要了您的人，还想要您的心。”

　　韩森现在最是听不了她“韩总”、“您”这样的称呼，全是暗箭难防。

　　时光将盒子在他脸前一晃，“那我先替您收着。丢了坏了，我不负责赔。”

　　韩森轻啧一声。写短信的那个姑娘，明明那么软萌可爱。没想到现实里这么能挖苦人。

　　“困了。晚安吧！”时光背对着他躺下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就算要人家喜欢她，爱上她，不也得需要个过程么。可他那无所谓的样子，真挺让她抓心挠肺，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猫爪子。

　　韩森想，当拿一个人毫无办法的时候，大概就是因为爱她吧！

　　他一手撑在床上托着头，一手抚摸着她的肩膀。“这就睡了？”虽然不再年轻，可她就这样猫一样地躺在身边，任他再清心寡欲，也着实难以忍耐。

　　时光翻个身，正对向他，“那韩总想怎样？”

　　韩森俯身想去吻她。她双手使劲将他推开，“韩总，我先问问您，这次之后，又要送我什么？黄金？还是珠宝？我能自己选吗？”

　　“嘴这么厉害？”韩森笑了笑，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她的手上，并帮她握紧，“这张卡你拿着，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时光忍不住嗤笑一声，“韩总真是大方。怎么？包养我吗？可这词也不对呀，您又没结婚又没女朋友。”她感觉有一腔的怨气就想冲他发泄出来。

　　韩森落败：“小光，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周一下午开完会我就得回北京了。”

　　时光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是啊，她在耍什么小孩脾气，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相处时间。她咬了咬唇，把银行卡装回他的衣服口袋里，“我有钱。我也什么都不要。”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

　　“哭什么！”韩森帮她擦了擦眼泪，轻声细语说：“你不也给我买了很多衣服，花了很多钱吗？”

　　“我愿意！”时光说。她只是想让他在她这儿的时候，可以有干净得体的衣服换。她在给他挑选衣服的时候，因为她爱他，内心就全是满满的幸福。可他送礼物是什么意思？没有爱，那就是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做点物质补偿。反正对他来说，物质补偿更容易。

　　“那我也愿意呀。”韩森很温柔的声音，一点点地向她解释，“我工作很忙，又在北京，还隔三差五要到处出差，我没办法经常陪你，也没有时间给你制造浪漫，所以就想简单一点。虽然甩银行卡这种行为粗暴，无礼，又俗气。但是小光，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可时光还是觉得委屈，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不需要，我自己也挣钱，虽然比不上你，但也足够我花了。”

　　“我知道，但是……”韩森觉得和她继续这样纠缠也无用，只好说：“那你回头想要什么就告诉我。”他不是不懂浪漫，而是时间不富裕，精力也不充沛，所以他希望化繁为简。

　　给她买项链也是因为应酬出来后恰好看到了那家首饰店。

　　时光问：“什么都可以吗？”心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都可以。只要我能负担得起。”

　　“戒指。”时光拿那一双泪眼望着他，他说都可以，那是不是可以包括这一件。

　　“唉，小光。”韩森被弄得措手不及。

　　“我知道了。”时光再次背过身去，泪水像是决了堤，她呜咽着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哭一会就好了。”她也不想哭，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委屈，有伤心，也有无奈。

　　韩森觉得头疼，这比工作上的勾心斗角，项目中的疑难杂症还要复杂。

　　他不怎么抽烟，除非一些场合迫不得已。但这会心烦意燥得厉害，他刚要下床，准备出去抽根烟，突然被她从后面抱住。她带着哭腔问：“韩森，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韩森捏了捏眉心，说：“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进与退，对他来说都不容易。

　　韩森哄她：“怎么这么爱哭呢？你那些短信里，我都数不清你哭了多少回。”

　　“别哭了，好不好？”

　　“嗯？小光，时总，时光同志？”

　　时光一句都没听进去，那句话在她嘴边来来回回好几次后，终于在内心强烈的驱动下说出了口。她说：“我们结婚吧。”

　　“韩森，”她又重复一遍，“我们结婚吧。即使你不爱我，我们也结婚吧。我怕你被别人抢走，我已经三十了，不再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再熬不动了。”

　　他们南北异地，又各自忙碌，她其实很害怕。

　　两人在静默中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韩森说：“小光，你先松手，我出去一下。”

　　她不动。

　　韩森耐心说：“就去客厅，你等我一下。”

　　时光慢慢松开他，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她躺下来，闭上眼睛，用手揉着太阳穴。

　　一会，韩森从客厅回来，坐在她边上，拉起她的左手，将那枚钻戒套在她的中指上。

　　这个过程，时光连呼吸都忘记了。她目不转睛、神思恍惚地看着他完成这一神圣的动作。

　　“我服你了，时光同学。”韩森的眼里一半宠溺，一半无奈。

　　时光回过神，坐起身来，盯着手里的戒指问他：“这个，怎么回事？”

　　“买项链的时候，人家买一送一。”

　　“哪家店，回头我也去，多划算。”

　　“已经倒闭了。”

　　“我猜也是。”

　　见她情绪稳定下来，韩森决定慢慢地跟她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