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秘语》木子叨

5、Chapter 5

　　时光忘记给手机充电，所以韩森并没有一下子读完这些数量庞大的短信息。他请人帮忙，周折了一番才找到匹配的充电器。等晚上应酬结束回到酒店，他才又重新打开那个手机。

　　“同事们都说我工作太拼命。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无论是加班，还是应酬，我都来者不拒。他们不明白，可我明白啊，我只有这么努力，才能弥补那三年半的荒废，才能尽快追上你的脚步。因为我想成为和你一样优秀的人。”

　　“看到新闻，前两天你带队去我们老家那的一家公司做调研。我们那风光秀丽吧？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四处逛一逛，如果有机会……算了，还是不去幻想那样的假设。祝福你家庭幸福，工作顺利。”

　　“我升职了。虽然只是一小步，可我还是很开心。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很多种可能。以前的我，过得浑浑噩噩，二十多岁就总是有一种这辈子就这样了的沧桑感。而现在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我都觉得和以前大不一样，像是找回了一些人生的意义，我挺知足的，也会继续努力。”

　　“好讨厌应酬，好讨厌流连在那些男人之间。韩森，你会不会像他们一样灌女孩子喝酒？我相信你肯定不会。但是，如果你让我喝，我一定心甘情愿。好难受，头疼，胃疼。好想你。”

　　“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关注你的信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会慢慢地放下，再渐渐地忘记。韩森，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你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真的希望，我可以忘记你。”

　　“今天参加了陈若楠和杨世杰的婚礼，他们是大学时候的恋人，如今修成正果，还是挺令人感动和羡慕的。当我看着陈爸爸牵着若楠的手慢慢走向世杰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哭了，为他们高兴，也为自己难过，因为我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后来若楠没有扔捧花，而是直接将这份幸运送给了我。她对我说，时光，你一定要幸福。我急忙抱住她，因为不想让她看见我哭哭兮兮的样子。韩森，我会幸福吗？如果若楠知道，我一直这样对你心心念念，我想她会跟我绝交吧，毕竟这种暗恋既没有结果，还不讲道德。”

　　“从你们公司的官网上看到一篇新闻，你获奖了。我知道，那是业界很有权威的一个奖项。韩总，恭喜你。”

　　“在陈若楠那天的婚礼上，遇上了一个命中似乎很缺木的男生，他是杨世杰的朋友。自从那天加了微信后，他会时不时地给我发信息，我也会和他聊，因为他叫林森啊。今天我没忍住，直接问他，你是喜欢我吗？他说，果然是仙女，神机妙算！虽然只是文字，但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瞬时就飘在了我的眼前。我有些反感，回复他，我不喜欢你，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又问，那你们怎么不在一起？我说，因为他不喜欢我。他说，那不得了。韩森，我后悔了，我不该擅自开始这样的暧昧游戏，害人害己。”

　　“今天是周末，陈若楠攒了个饭局，她，杨世杰，我，还有林森。陈若楠跟杨世杰那眉来眼去的样子，我一看就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也许是看我表现得太冷淡，陈若楠将我拉到卫生间劝说并教育了我一通，她那个苦口婆心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奶奶和姑妈，她们这老中青三代女人，真是为我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最后陈若楠说，让我看在她的面子上，好好吃顿饭。我说好。可是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林森，却总是忍不住地想起你。也许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今天拿到了房本，买房子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这房子是姑妈坚持要买的，她付了大部分的钱，剩下一小部分用我公积金还。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没感觉，但自从来了Z城，辗转搬过几次出租屋后，才深刻体会到这一堆钢筋混凝土的意义，那代表着踏实和安定。韩森，我也在这个城市落了脚。虽然还有遗憾，但相比很多年轻人，我已经足够幸运，我应该知足的。”

　　“今天陈若楠和杨世杰，带着林森，到我这儿来帮我暖房。林森买了大捧的玫瑰花，但其实我花粉过敏，虽不算严重，但还是打了很多喷嚏。林森问我怎么了，我只能找借口说最近感冒了。其实陈若楠是知道的，但这女人估计婚姻生活太幸福，早把我这回事忘到了九霄云外。突然觉得，时常能忘记一些事情的人，是不是就能过得更容易些。但是，韩森，我还做不到。”

　　“昨天晚上有应酬，我喝多了，林森来餐厅接我，又送我回去。今天早上起来，头疼欲裂，想起昨晚的事情，被吓出一身冷汗，还好最后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酒精真不是个好东西。就在刚刚，我给林森发了一条道歉的信息，然后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这辈子，就让我一心一意地把你放在心上，大不了就永远不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姑妈一个人也过得挺好。”

　　“今天在应酬桌上，听到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离婚了，时间不详。坏消息是，你出国了，时间也不详。当时，我就在心里放起了烟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突然感觉自己充满了战斗力，再次见面之前，我一定要成为最好的自己，然后在你面前闪亮登场，好让你永远地记住我。韩森，不好意思，对我来说的好消息、坏消息，对你而言应该正好相反吧。”

　　“这个假期我回了老家。奶奶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太好，姑妈说，她会好好照顾奶奶，让我不用担心。但怎么可能不担心。我妈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和我爸爸离婚，之后就不知所踪。所以，其实是奶奶把我带大的。那几天，我背着奶奶哭了好几次，姑妈安慰我说，生老病死的事，谁也没有办法。她说，奶奶已经八十岁，她只希望奶奶走的时候能少点痛苦。我和姑妈说，我想回来陪着奶奶。姑妈骂我没出息。韩森，我该怎么办？”

　　“回Z城后，我每天都会跟奶奶视频，叮嘱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奶奶就笑呵呵地告诉我，说她这辈子已经够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可能看不到我出嫁。我真的很难受。所以，韩森，你到底什么时候出现？”

　　……

　　“昨天晚上又喝多了，所以又干下一件蠢事。我把自己的心事向陈若楠倾囊相告，关于你，关于这些年，关于这些短信。结果……你现在一定是抱着手机一脸懵吧。韩森，对不起。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并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不行，谁也别想拦我，我要去杀了陈若楠。”

　　“约了陈若楠，准备行凶。她却幸灾乐祸地坐在我对面嘲笑我太怂。但我知道那并不是怂，以前的我是没有资格，而现在的我是没有能力。仰望久了，我就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还好，还有时间……”

　　“我等了几天，并没有收到你的任何回复。有点难受，也有点失望。你一定以为那些短信是什么神经病或者变态狂发的吧。但是不管怎样，还是希望那些短信没有给你造成任何的困扰。”

　　“我把手机卡扔掉了。因为我最近几次三番地想要再给你发信息，我怕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强，只能给自己断了后路。韩森，我已经习惯这样自说自话地和你沟通交流。这样就很好。请你忘记那些短信，好好工作，注意身体。”

　　“这已经是最近第三次，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局。但今天这位实在是太奇葩，说他生意做得多大，多么有钱，家里又有什么人在什么局。他说他觉得我挺好的，希望我辞职，能马上跟他结婚，生个孩子。我生你……不行，我还是个文明少女，不能爆粗口。韩森，这世间的人千千万，可没有哪一个是你的模样。”

　　……

　　“听说你已经调回国内，有点小激动。可是我依然没有勇气去见你。就好像只要不知道结果，就可以继续怀抱希望。”

　　“我下午出门办事，路过你们单位。我把车停在你们楼下，一个人坐在车里待了一段时间。我暗暗地跟自己打赌，如果半小时内你能从那个门里走出来，我就下车，跑上去，对你说：韩森，我喜欢你。可惜，但也幸好，你没有出现。”

　　“听说你升了职，又调到了北京。韩总，恭喜你。但很有可能，这辈子我都追不上你。”

　　“今天，我也升职了，已经正式发了通知。我以为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位置会很开心，但其实并没有。你不在Z城，好像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

　　“明天就可以见到你，期待，紧张，也害怕。韩森，你还会记起我吗？五年前，那个穿着白色帆布鞋在你面前摔了跤的女孩，她已经三十了。以前觉得三十岁遥远得像是下一辈子，可一转眼，二十岁就已经遥远得像是上一辈子。这五年，因为有一个寄托或者念想，其实我过得很充实。如果有机会，我想跟你说一声谢谢。至于其它，就顺其自然。随着年纪的增长，也越来越明白，缘分的事情真的无法强求。不管怎样，明天我会加油。”

　　韩森终于将这五年来数百条的短信读完，与其说是未发送出去的短信，倒不如说是这五年来，她一个人的时光秘语。

　　那一刻，韩森只想抱一抱那个执着的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