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秘语》木子叨

3、Chapter 3

　　在去机场的路上，韩森收到了时光的短信。他还没来得及存她的号码，但他知道发信息的人一定是她。

　　她在短信里说：“韩总，谢谢您。”

　　对于时光这么客气的一口一句“韩总”，一句一个“您”的尊称，韩森突然有些怀疑，这姑娘这一番举动是在向他表达爱意吗？他回想了下，人家好像也没有直接讲过，说不定这不过是当时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因为不了解而对他生出的一点毫无必要的崇拜。

　　无论从外形，还是经济条件，韩森都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或实力可以让一个漂亮的姑娘对他长达五年的念念不忘。

　　何况，他结过婚。何况，他还有很多她不了解的地方，他的脾性，他的缺点，还有他的身体。

　　也许，人家并没有那个意思。

　　但那越来越强烈的冲动一直在韩森的身体里上蹿下跳，他变得烦躁不堪，不停翻转着手里的手机。最终，他的冲动打败了他的理智。他对司机说：“小刘，先不去机场了。”

　　司机问：“韩总，那我们现在去哪？”

　　“等一下告诉你，你先调头。”

　　韩森低头给她发了一条短信，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时光说我在回家的路上。韩森又问她你家在哪。时光什么都没问，直接把小区名发给了他。

　　时光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韩森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我在你们家的小区门口。”

　　时光几乎是飞奔下楼的。她跑到韩森面前，气喘吁吁问：“韩总，您不是要赶飞机吗？”

　　韩森定睛看着眼前的姑娘。她换上了一身家居服，白色T恤，黑色裤子。扎个低马尾，两鬓的几绺头发随风任意飘动着，那双眼睛明亮而纯粹，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缓缓说：“改签到明天早上了。”

　　时光“哦”一声，反应过来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一起吃饭。”这是韩森第一次将“下次”、“回头”、“以后”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约定放在心上。他想，不如就现在兑现。

　　“真的？”时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然呢？”韩森笑自己，“总不至于是我闲的没事来你家楼下散步吧！”

　　时光也被他逗笑。可是她住的比较偏，附近并没有好点的饭店。“那我们还得往城里去。您没开车吧，我去取车。”

　　韩森说：“不用了。”

　　“您开车了？”

　　“没开。”

　　“那我们打车！”时光说着就要往马路边走，全然不顾及自己的穿着。

　　“等一下，”韩森喊住她，“你一个人住？”他想起他收到的短信里有这么一条，她说：很期待可以做饭给你吃的那一天。

　　时光点头：“我一个人住。”

　　“还会做饭吗？”

　　时光不假思索地回答：“会！”反正会不会是一回事，做得好不好那是另外一回事。

　　“那你来做吧。”

　　“啊？”时光被这突如其来的约饭方式搞得有些懵。

　　韩森笑着问：“不愿意？”

　　时光以右拳击左掌：“荣幸至极！”

　　等坐上电梯的时候，时光才想起来买菜的事。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韩总，还没买菜。”

　　韩森看着她这挠头的样子，想起五年前好像也是这个样子。而无论是五年前的她，还是眼前的她，都和下午在演讲台上的她完全不一样。台上的她专业伶俐，而现在的她显得有些呆萌。

　　韩森微笑说：“没事，有什么做什么。”

　　“等下我给您开门，您先进去休息，我再下去买菜，很快的。”时光其实很想借此机会向他展示一下。毕竟，她曾经还为了他苦练过厨艺。

　　就像这么多年，她这么拼命工作，只是为了能追上他的脚步，缩短与他的距离。这五年，她是在等他，但也是在等那个可以配得上站在他身边的自己。她一直都希望，再次相遇时，她已经和他势均力敌。

　　“时光，”韩森神情突然变严肃，“其实是想跟你聊一下，吃什么不重要。”他只是想找个可以安静说话的地方。

　　虽然他也不知道要聊什么，如何聊。从他决定来找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离婚后的这五年，有自己遇到的，也有别人介绍的，可他谈情说爱的那颗心已死，而且他不想在一件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再浪费时间。可现在，她出现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到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个故事的后续。也许他的心早已在反复读那些短信的过程中，暗暗地交了出去。

　　时光点头说：“好。”

　　他这样严肃的样子，她是第一次见。

　　她心里早已预设过好多种可能，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了解他，通过新闻或采访的只言片语，或同行口中的一些江湖传言，那些都是表象，而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她完全不知道。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像是已经成为一种执念。哪怕是南墙，她也会义无反顾地撞上去。如果没有刻骨的疼痛，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所以，不管是怎样的真实，她都能接受。

　　进屋后，韩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顾一圈，房间很干净整洁。过了一会，时光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桶方便面，表情为难，“不好意思韩总，只有这个了！”

　　韩森起身，走到她旁边，笑着说：“这等美食，我也荣幸至极。”

　　他确实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方便的食物，竟是以前没有体会过的美味。

　　只是，他一直用工作的事情打掩护，面吃完了，可真正想说的话却一句都没有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怂。

　　就这样，很怂地磨蹭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

　　韩森起身，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到玄关的时候，他客气说：“谢谢你请我吃饭。”

　　时光摆摆手，“方便面而已，下次再请您吃大餐。”说完后，时光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这短暂的幸福冲昏了头，他们还会有下次吗？

　　韩森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他不知道她的情绪为何突然就变得很低落。他在工作中审时度势，明察秋毫，可这个时候却看不透她。

　　时光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有呢。于是就笑容满面地问他：“我可以加您的微信吗？”

　　这变幻莫测的晴雨表，韩森也是毫无头绪。他告诉她：“就是我手机号。”

　　“嗯。我可以抱一下您吗？”时光小心翼翼的语气，“很过分的要求，是吧？”

　　韩森愣了愣，说：“还好。拥抱在有些国家是一种礼仪。”

　　“那我抱了。”

　　时光走近他，再将双手环在他的后背，最后侧头靠在他的身上，这个过程不会超过五秒，但却是这五年来无数个梦境中的画面。没有人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有美梦成真的喜悦，也有失而复得的感动。

　　她感受到他的双臂将她轻轻地圈在他的怀里，顿时似有一种电流穿过全身，让她欲罢不能。

　　她哽咽着说：“可不可以再提一个更过分的要求？”

　　韩森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什么更过分的要求？”

　　“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要走？”时光只当这是见他的最后一面。

　　韩森松开她，双手轻握在她的手臂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韩森，”时光含情脉脉地看着镜片后的他的那双眼睛，“我喜欢你，已经喜欢你五年了。”

　　从这一刻起，她漫长的暗恋终于宣告结束。

　　她目光里那满溢的倾心与爱慕，让韩森心里一颤。听到她如此坦诚的真情告白，他其实是开心的，只是他不敢纵容这份实在不应该的开心。他故意问她：“你确定是喜欢？不是小女孩的幻想？”

　　时光觉得好笑，五年前的她勉强还能算作小女孩，可现在她都三十了，她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如果当初那算是幻想，可现在，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还幻想什么。”

　　韩森抬起手，手指抵了下鼻子，有些挫败地说：“这把年纪，你都用上这个词了。”

　　时光说：“反正过了三十，就无所谓三十几。大家都是同龄人。”她想，还好她三十了，他也就不好再拿年龄差来拒绝她。

　　韩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说：“怕是要辜负你的喜欢了。”

　　韩森转身去开门，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她又从背后猛地抱住他。

　　“留下来可以吗？我不需要您负责。”时光流着泪，近乎是在祈求。

　　她的眼泪透过他的衬衫浸到他的肌肤上，韩森一动不动地僵立在那。良久后，他压低嗓音，缓缓问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时光在他背上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难了，我怕以后再见不到您。”

　　韩森拉起她在腰间的手，转过身来，“时光，你对我的喜欢也许都是想象。而且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也只是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只不过比别人幸运了一点。”他害怕只是因为五年前，她错把那次他不过临时抱佛脚的演说当成了他的风采。那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时光有些生气，抹了把眼泪，“您以为我是看上了您的位置？或者钱？”她故意气他，对他说：“我前男友是个富二代，我姑妈也给我介绍很多有权有势的人。而且您知道我为什么明明有您的联系方式，明明知道您已经离婚，可我还是没有联系过您吗？对了，您收到的那些短信不算，那些本来都在草稿箱里，是我喝醉后我朋友自作主张发出去的。这些年，我从未打扰您，是因为我想等到自己能够配得上您的一天。虽然现在还是比不上您，可我也不能再傻等下去，韩森，我都三十了。”

　　韩森安静听完她的长篇大论，“说完了吗？”

　　“没有！”时光倔强地说。

　　“还有什么？一起说。”

　　时光踮起脚尖，凑到他的唇边，“韩森，我爱你！”

　　是韩森先吻上她的。

　　他意乱情迷也好，真情实意也罢，时光在那一刻完全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