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于止》kiri000

83、逆时之镜Ⅰ

　　姜和越睁开眼睛，眼前是蓝的夸张的天，几丝云缓缓在头顶移动。还吹着小凉风，在这还有些余热的季节里相当舒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听到远处传来喊号子的声音，跟当年他每次入学的军训一样，甚至还隐约听见马路上洒水车的声音。
　　“喂傻逼，作业都补不完了，你还有心情睡觉。”
　　他爬起来四周看了一圈，奇怪了，自己在屋顶上干嘛？这个屋顶好眼熟啊，诶诶，对了，这不是学校的楼顶么。
　　“你睡傻了？”旁边的肖延转过头看着他，这家伙跪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对着自己，身边还铺了一堆卷子。
　　“这到底……是哪儿啊？”他问到。他看到自己周围也放着一些纸张和书本，刚才头底下还枕着书包。
　　“你真睡傻掉了！”肖延爬过来给他后脑一巴掌，“赶快醒醒吧，等他们大扫除完了就该收作业了，你补得完么？”
　　他使劲回想，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是什么来着？醒来就一点也不记得了。但是从那个梦醒来，觉得心情很低落，梦中的真实感还在碾压他的心脏，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我说，你妈今年就该退休了吧。”肖延继续补起试卷，姜和越都可以听见他刷刷的笔声。
　　“嗯，差不多。”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2008年08月26日10:13A.M。
　　啊对，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从今天起他就是正式的高三毕业生了。暑假跟肖延那个死损友天天打游戏，两个人的假期作业几乎没动过笔。肖延天都没亮就打电话把他叫出来疯狂补作业了，因为自己也在家补到深夜，现在补着补着就困得受不了就睡着了。他和肖延还穿着丑陋又不透气的夏季校服的上衣。
　　“下个学期你妈就不用来了吧，太好了，李校长对考勤抓的不太严，下学期就可以经常去我表姐学校踏点了。”肖延把笔一扔，“哈哈爷爷补完了！当然，我没想说你妈变态的意思啊，千万别误会我哈。”
　　“没事，她就是个变态你随便说。”睡醒之后有点闷热，他解开了两个扣子拿了手边一个本子扇着风，“肖延，你真准备去学法学啊？”
　　“我爷爷的意思，不过我自己也不觉得很抵制，就这样吧。你呢，你妈到底怎么给你安排的？”
　　“再不要提了，她要给我报医学院。”
　　肖延收拾好东西转过身：“你这么懒还学医，超级累的，你妈也太高估你的自觉性了吧。你一离开她的控制，肯定跑没影儿。”
　　“闭嘴，你没比我勤快多少好不好。”
　　“哈哈，前几天看了一本书，叫《此间的少年》，觉得里面有一句话还怪好的：他不是阿斗，不是扶不起来，他就没有想站起来的意思。”
　　“你想说这是描述你的么？”姜和越鄙视地瞥了他一眼，随手翻了扇着风的本子，最后一页好像写了什么东西。
　　这是个新本子吧，他想着，翻到最后一页，整个人就惊呆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写过这样的东西。
　　肖延凑到他旁边瞄了一眼，又给了他后脑一巴掌：“我靠，你假期练字了？你的破字也可以写好啊，意外意外！”
　　姜和越突然记起了一点什么，好像在那个梦最后，一直看见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背对着他。他就凝望着那个人的背影，之后那个人转过来对他微微笑了笑，嘴唇张了几下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而那个人，似乎有着一张和他极度相似的脸。
　　“我刚才的梦里，好像看见了整个未来。”他对肖延说。
　　肖延夸张地笑得趴倒在地上：“我说你睡傻了吧，现在还在讲胡话，预见了未来么，可有看见你光棍打到多少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扔下那个本子，站起来在肖延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悄悄穿过整个校园，掉在脚边的作业本底页被风掀开，最后一页上黑色签字笔潦草又刚劲地写着：
　　建议用最轻松的方式把自己了结掉，你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无论描绘出怎样的世界，那里都不会有你的明天。
　　姜和越